2 閑人免進

「哈哈，」許志大笑起來。張三聽著笑聲有些不對勁，抬頭看去，見許志的臉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但嘴唇依然鮮紅。他拍手說道：「張三，你還笑話我膽小，你看你，嚇成什麼樣子了。」

許志表現的非常開心，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再也不會有人嘲笑他膽小了。能把張三嚇住，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張三可以說是陵園最膽大的人，有些客戶將先人的骨骸從墳地遷至陵園時，這類下葬都有張三經手，干骨下葬和骨灰盒不一樣，死去幾十年的還好些，有的只是死去十多年，屍體還未完全化去，別說下葬，看一眼就嘔吐了，但張三做這類事如吃飯喝水一般，極是純熟。至少在許志心目中，張三的膽量在陵園是數一數二的。

「你這王八蛋，居然拿我取笑。」到了此時才明白，原來許志剛才在做鬼臉，故意讓臉部肌肉扭曲，吐出舌頭，做猙獰可怕的樣子。「你嘴唇的紅sè是怎麼回事？」張三問道。

剛才就是這個猩紅的嘴唇把他嚇住了。許志用手在嘴唇上擦了擦，他嘴上的猩紅sè消失了，同時張三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

他瞬時明白，上路的主路通道兩側種了不少月季花，想必許志在上山的時候，現自已在後面跟著，故意摘些紅月季花擦自已的嘴巴，等著嚇自已！

「你這小子，原來早就想著要算計我。」被許志嚇住，他有些不快和懊惱。

「張哥，別生氣嘛！我就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膽子那麼大，就算嚇也嚇不住的。」看張三臉sè不對，許志急忙陪笑解釋道。

「這玩笑能隨便開嗎，我還擔心你有事，在後面照應著，沒想到你會對我動彎心思，幸好是我，如果換成別人，恐怕都嚇傻了，你還別不信。」張三有些悻悻的說著。

「是，是，我怎麼敢不信呢，三哥說的我都信。」看著張三真的煩惱了，許志陪著小心順著說道。

見許志小心誠懇的樣子，張三的氣消了一大半。他望張大有的屋中望去。黑黑的沒有一絲動靜。

他感覺有些奇怪，按說他和許志鬧這麼大的動靜，張大有在屋中應當聽到了啊。如果記的沒錯，在他準備嚇許志喊出「啊」的剎那，屋裡的燈在那時突然熄了。可見張大有並沒有睡覺，但他和許志說了這半天的話，他怎麼不出來呢？

「許志，張大有在屋子裡做什麼？」他問道。

許志搖了搖頭，說道：「這我怎麼知道，我光想著開玩笑了，沒注意屋子裡，剛才屋裡的燈不是關了嗎？想必張大有睡覺了吧！」

「睡覺，開什麼玩笑，你去叫門吧！」張三說道。「我猜他是躲我們呢。你問他怎麼這麼晚怎不睡覺。他開門后，看他在做什麼？我猜他接了私活了，如果被我們逮個正著，他請客是跑不了的了。」許志臉上露出為難的神sè，他們二人距離張大有的房子約十米，都已經聞到一股霉腐朽的臭味，如果去敲門，許志很難保證不會被臭味熏死。

許志看著張三，他正用戲謔的神sè看著自已，許志知道張三是想報復他。但他又不敢不去，他是新來的臨時工，如果得罪了張三，以後在工作上給他穿小鞋，可夠他受的。

許志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他幾步走到張大有的門前，惡臭的味道讓他有些窒息，他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去拍門。

「張大有，睡了嗎？沒睡吱個聲。」許志沖屋內喊道。他拍了兩下門，就在去拍第三下時，門無聲的開了。一股冷氣從屋子裡面竄出，讓許志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什麼事？」張三出現在門口，冰冷的聲調讓許志很不舒服。

「大有，在屋子裡幹什麼呢？」張三在遠處問道。「現在還不睡覺！」

「沒什麼事，正要睡，被你們給吵了！」張三身上穿著背心短褲，看樣子確實要睡覺的樣子。

「我們也沒什麼事，我和許志怕有人偷東西，所以轉轉，就轉到你這兒了，你怎麼不開燈啊？」張三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張大有走去。

張大有的身子堵著門，似乎並不想讓人進屋。

「現在都十二點了，剛關上燈，你們回去睡覺吧！」張大有的話不帶一絲感情。

「大有哥，讓我們進去坐坐怎麼了，難道你屋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啊？難道藏著一個女人嗎？哈哈！」許志開玩笑的說著，大笑了起來。張三已走到張大有的近前，探頭向屋裡望去，只見屋中黑乎乎的什麼都瞧不見。「啊，看到了，裡面有一個人影！」張三突然臉上顯出恐懼的神sè。

「啊！」許志見張三的臉sè大變，情不自禁的驚呼起來。

「屋裡哪有什麼人影，你嚇別人可以，可嚇不住我。」張大有神sè冷漠，面不改sè的說道。

「得了，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你不讓我們進屋，以為我們很想進嗎？」張三拍了下許志的肩膀。「走吧！」

「噢，」許志答應一聲，但並沒有移動腳步。

門「砰」的一聲關住了。許志和張三面面相覷。

「大有哥怎麼了，有些不對勁啊。」許志撓撓頭，有些困惑的說道。

」

「他不是今天不對勁，很久就不對勁了！」張三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吃了閉門羹張三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在陵園裡，數他和張大有最好，但剛才張大有對他的態度如對一個陌生人般。

「回去吧！」許志說道。並用手扇著鼻子，「味道太難聞了。」

「不回去能怎麼樣！」

兩個人離開屋門約十米后，許志才將捂在嘴巴上的手放下，大口的呼吸著。「三哥，他屋裡什麼味啊，這麼臭。」

「什麼味？」張三冷笑道：「狗的腥味，蘋果的腐爛味，臭汗味、再加上經常擺弄屍骨的死人味。」

「死人味，啊？什麼意思？」

「干我們這一行的，都多少帶點這個味，不過我們自已聞不到，但別人能聞到。」許志嘻嘻笑道：「你是不是擔心找不到老婆啊！」

「誰擔心了！」許志有些言不由衷的說道。

「別灰心，雖然咱們做這行聽起來不太體面，但是工資高啊，這還不算，來錢的路數也多，給碑改字先不說，有的客戶嫌墓洞小，要擴大，這是不是筆錢，還有的嫌咱們的材料不好，要弄高檔的，這是不是也是錢，自已暗地接兩筆就過你一月工資了。小子，給著學吧！」

「那領導不會現嗎？現后開除了怎麼辦？」許志一呆，傻傻的問道。

「所以啊，這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果有人現了，就要給點好處擺平。」說完這句話，張三回過頭，看著張大有的屋子，有些生氣的說道：「看到沒有，那小子居然連屋都不讓我們進，肯定接個大私活，不想讓我們知道。」

「是嗎？」許志心裡有些羨慕的說道。「不過，三哥，你有沒有現張大有的臉sè，非常慘白，他一開門，屋裡似乎有yīn風，吹的人冷！」

「我看那是干私活累的。」張三有些酸溜溜的說道。

這時，一道手電筒光從遠處shè來，來人聽到遠處有人喊道：「喂，那邊的，幹什麼的？」

「是李四哥和劉會哥。」許志說道，並高聲回道：「是我們，我和張三哥。」那道手電筒愈來愈的。轉眼間，到了近前，正是劉會和李四。

「等你們半天了，去哪了？還玩不玩了。」劉會高聲埋怨著，「這麼久，還要讓我們二個出來找你們。」

「玩什麼啊，都幾點了。」張三借著燈光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說道：「十二點多了，回去睡覺吧，太晚了明天上班沒jīng神，不挨領導批啊！」

「你們這麼耽擱這麼久，做什麼了？」劉會看著許志問道。許志聽到他問自已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說：「剛才我把張三哥嚇的臉都綠了。」

「你，嚇張三。」劉會和李四聽到這句話全都樂了。劉會望著張三，譏諷的說道：「張三，可真有你的，居然讓一個後生嚇得臉sè大變。」他拿著手電筒最後定格在張三的褲上，哈哈大笑起來，「張三，你的褲襠怎麼濕了，你不會－－－－嚇尿了吧！」劉會手指著張三，也樂不可支。許志嘿嘿笑著，這是他要的效果，這事傳出后，沒人敢說自已膽小了。

張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爭辯道：「去去，別瞎猜，褲濕了是剛才解手時尿被皮帶給擋住了，看不清楚，尿了一半才現，一個小毛孩會嚇著我嗎？」說到這裡，他神秘的沖著二人說道：「剛才我和許志現張大有接了個大私活，不信你問許志。」

他知道再讓三人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自已便越糗了，故意岔開話題，把話頭引到張大有身上。

「嗯，張大有堵著屋子，既不開燈，也不讓我們進去！」

沒人和錢過不去，劉會和李四立即對這件事生出濃厚的興趣。

「你們現他在做什麼沒有？」劉會急切問道。「要不我們現在去叫張大有的門。」

「門都不讓進，我們怎麼現，但是他聽到我們聲音后立即就把燈關了，看來是要防著我們呢。」張三說道：「別想了，就算現在去叫門，他也會裝睡不開。」

「這可不行，領導剛在會上說過，不準接私活，這小子是頂風作案啊！」李四有些義憤的說道。

「李四哥，別這麼說，我們又沒有證據。」聽李四說話這麼嚴重，許志急忙表明自已的態度。

「這個好辦，等明天我們其中一個人纏住他，另外一個人偷偷去他的房裡去檢查一番不就行了。」張三掃了三人一眼，狡猾的說道。

劉會和李四點了點頭，劉會道：「這個主意好，抓賊抓臟嗎？但明天誰去？」

李四擺擺手道：「我可不去，那屋裡髒的，我的娘啊，他倒給我一百也不去。」

劉會聳聳肩，說道：「明天要有三家下葬，這活可離不開我，我也去不了，要不叫許志去。」

張三搖頭道：「不行，許志這麼年輕，懂什麼，估計進去也現不了張大有在做什麼，我看，還是我去吧！」其實他提出這個建議時心裡早就盤算好了，就算現張大有接私活，他也會替張大有遮掩著，一是二人關係好，二是張大有給他一人的好處何必再多三個人分。

三個人說笑著沿著石頭台階向山下走去，劉會道：「現在就睡嗎，要不再搓會。」

「要搓你一個人搓去，我們可要睡覺了！」其它三個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