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陳為生

陳為生出生在偏僻卻富饒的小山村，這小山村偏僻到就算外面炮火連天，蒼生倒懸也對這個小山村沒有任何影響，它彷彿與世隔離。

這裡民風淳樸，每家每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裡風調雨順，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次旱災，也沒有發生過一次洪澇，村民們始終相信著他們是被仙人眷顧的，村裡的老祠堂裡面擺放著一個慈祥和藹的名叫無生仙人雕塑。

作為村長的爺爺每次都激情四射的對陳為生訴說著仙人的故事，仙人鎮山君，仙人斬山魈，仙人斗走蛟，仙人調和陰陽，仙人庇護村莊...

偏遠的村落日子很是悠長，陳為生記的十歲那年，山上闖下來一隻巨大的山豬，拱壞了幾畝好地，拱傷了幾個壯漢，那一年作為村長的爺爺進山拜見仙人。

第二天爺爺回來了，回來的爺爺好似哭過，沒了以往的精氣神，就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拖著腐朽的身體一步一步死亡，那一年村長爺爺把全村人喊到一起開了一個大會。

那一年陳為生十歲。

爺爺蹲坐在石桌上抽著旱煙不說話，一旁的二爺爺，三爺爺也悶著一口氣。

爺爺抽完旱煙開口了：

「這事還是要說滴，咱們村裡的仙人老了，要駕鶴了，可這仙人不想走，祂想留下來，就跟咱商量了一件事。」說到這爺爺停下來換了一袋煙草繼續抽了起來。

陳為生的父親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爹，咱那仙人是咋說滴？」

爺爺抽了半天煙，吐出一口煙氣只說了兩個字

「獻祭！」

父親不懂，摸了摸腦袋納悶道：

「獻祭是啥，那是啥東西？咱有嗎，有就給唄。」

二爺爺瞪了一眼父親，悶聲悶氣的說了一聲

「就是吃人」

老實的父親當場就嚇得腿軟，村裡也炸開了鍋，村裡人琢磨了半天，統一了一個論調那就是

「不給！」

無生仙人倒也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只是自那以後，村子不再那麼風調雨順了。

村裡乾旱了三年，每當天空中飄來一朵小黑雲便被一聲怒吼給震散了，村民們知道那是仙人在懲罰這個小村莊。

乾旱第五年，這一年陳為生十五歲了，村裡早已經沒有富饒的景象，很多老人沒熬過去走了，青壯年打算出村尋找出路，可是在山裡轉了一天又回到了村子。

在這一年的一個夜裡，山上的野豬又下來拱地拱人，陳為生的二爺爺被300斤大野豬拱成了癱瘓。

天亮了，爺爺看著村裡的慘像，哭了，爺爺把旱煙給扔掉，把村長位置傳給了父親，爺爺摸著陳為生的頭笑著講起了故事，這個故事陳為生從小聽到大，那是仙人鎮山君，仙人斬山魈，仙人斗走蛟，仙人調和陰陽，仙人庇護村莊...講完故事後，爺爺步履蹣跚的朝山上走去。

「咱不恨仙人，仙人的故事俺爺爺就講給俺聽，俺再講給我孫子聽，這一代代啊，仙人庇護了咱們村子一代代啊，俺實在是恨不起來啊」

爺爺再也沒有下過山，陳為生聽到山裡傳來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那聲音蘊含的痛苦和哀傷刻在陳為生腦海里，幾十年不忘，那一晚，無生村下起了大雨，雨下的很大，卻沒有引發山洪。

無生村再次風調雨順了起來，村民們知道這是老村長的命換來的。

可是噩夢遠遠沒有結束，老村長只是開始，

還遠遠不是結束。

二十歲那年，父親上了一次山，過很久才下了山，那個老實漢子頭上出現幾縷白髮，父親給村裡打鐵的一個雕像。

「祂說，把祠堂裡面的雕像扔了吧，打造幾十個這個雕像，家家戶戶都需要供奉。」

二十歲的陳為生臉上憤恨的說道：「我早就想扔掉那個雕像」說著甩著兩條腿跑去祠堂。

雕像變了，家家戶戶供奉的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無生仙人，而是一個盤腿蟄伏，猙獰噬人的邪神鵰塑。

三十歲那年，無生仙人通過神像降下了神諭，那就是每十年一次祭祀。

四十歲那年，陳為生成了無生村新一任村長，這一年是陳為生最痛苦的一年，這個體魄正值巔峰的漢子哭了，哭的很是傷心，那和藹的爺爺，老實憨厚的父親都不在了。

五十歲那年，幾個老一輩的叔伯慷慨赴死，陳為生的心涼了，凡人怎能逆仙。

陳為生把村裡年輕一輩都喊了過來，發出了第一道族長令，讓他們出村子，永世不得回村，可那些年輕人在山裡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村子里。

陳為生親自帶隊，陳為生每走一段路便說著一個故事，仙人鎮山君，仙人斬山魈，仙人斗走蛟，仙人調和陰陽，仙人庇護村莊...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那淚水不住的在臉上流淌，陳為生看著這些年輕人精神有點恍惚，這好像是歷史在輪迴，他好像成了爺爺。

陳為生走出了村莊，他讓那些年輕人立下誓言此生不回無生村。

六十歲這一年陳為生徒步上山，山上的風景真是美麗，這個山上是禁地，為了防止打擾仙人清修歷年來只有族長才能進山，陳為生在一個簡陋的茅草屋裡看見了仙人。

仙人不是傳說中的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祂就像是一個田裡刨食的老農，蒼老的皮膚，黝黑的臉龐，若不是那清澈的眼神，若不是在這個場景，陳為生認不出來這就是那個故事裡面戰天鬥地的仙人。

無生仙人凝視了一眼陳為生說道：「你來啦，你和你的父親，你的爺爺都不像」

陳無生也來了興趣：「那您看我像誰？」

無生仙人一咧嘴

「你像我，-一樣的不服輸，不認命，敢戰天鬥地，十年前你說著故事把那些小娃娃帶出村子我就知道，哪怕是對仙人你都要鬥上一斗，這一點很像我。」

「那您怎麼放過那些娃娃，他們不回來，您沒了祭祀，那不就要駕鶴了嗎？」

「我是給你一個希望，也給我自己一個希望，他們若不回來，那便是天要亡我，他們若是回來那便是天給我一絲生機。」

「我小時候經常聽我爺爺給我講無生仙人的故事，那無生仙人是您嘛？」

無生仙人恍惚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又彷彿是解脫的神色

「是我，無生仙人是我，我本名叫做陳無生，真要說起來，我還是你祖爺爺。」

陳為生笑了，笑的很開心，爺爺沒有騙他，無生仙人真的存在，一直存在，他賭對了。

那一年陳為生下山了，上山也沒了仙人。

「孫哥，孫哥，這裡怎麼這麼黑啊，那些村民都到哪裡去了，我有點害怕啊」常曉蝶拉扯著孫浩的衣服。

「別怕，你孫哥在呢，你還怕個鎚子。」

這時一道蒼老陰森的聲音響起：「兩個後生仔，我不是說過晚上不要出來，馬上就回去的嘛。」

孫浩一聽是老村長的聲音不在意的回答道：「這就回去，這就回去，不是天太黑還不見路嘛！」

一聲幽幽的嘆息響起

「都說過不要答應任何人的話，你怎麼不聽吶！」

黑影一閃，孫浩和常曉蝶暈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