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謬的世界
這世上有太多的平凡與不平凡,有的人富有,將錢財權勢堆砌為萬里長城;有的人貧窮,潦倒落魄若窮乞白丐。一個不平凡者擁有多少不平凡,便會有人擁有相應的平凡。有人常說:「不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然而,又有誰曾想過,刻骨銘心的傷痕,往往隱藏在歡笑與平靜的外表之下。
公平從未有過,充其量也只是相對的——至少,曾經從未有過。
H市是C國下轄的一個大市,而H市一中則是全國聞名的一所公立高中。
一名少年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走進了H市一中的校門。今天是H市一中高一新生入校的日子,無數散發著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對他們來說全新的環境。少年默默地走進校門,九月的風還算和煦,輕輕拂過他的耳際,清澈的陽光漫漫地灑在四周的同學身上——
顯得如此陰冷森然:少年看著他周圍的同學們在遇見所謂的朋友時所露出的或真誠或虛偽應答式笑容,思忖著那些笑臉之下深藏著怎樣的人心······
好吧,陳月涼承認,是他想多了,一群高中生而已,能有什麼心機呢?
他其實不過也是一個高中生而已,而且,只是一個剛入學一天的高中新生。
不錯,少年的名字就叫做陳月涼,他的樣貌遠比他的名字來的普通;因此,當他走在校園間的小道上時,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他的長相只能用平凡來形容,說不出哪兒好看,卻有一種別樣的氣質,乾淨、沉著,所有正視過他的人都會對他沉靜如一潭幽泉的眼眸留下深刻的印象——彷彿是最純粹的水晶,倒映出深不見底的幽邃······
他的眼神很冷,又或者說,更像是某種職業性的——
審視?
似乎就是如此。
陳月涼看了看手中的新生報道冊,視線平滑地劃過「班級」那一欄,然後走進了高一(1)班,打量了一會那兒正在報道的學生,隨後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然後走進高一(2)班,看了看高一(2)班的班主任,又反身走出去,向高一(3)班走去······最終,他走遍了20個高一班級,停在了高一(13)班的門口,深吸一口氣,走進前門,卻徑直向後排走去,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他的同桌顯然已經來過。
是個有潔癖,做事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人,沒有什麼處世經驗,希望不是什麼一心死讀書的書獃子就好······陳月涼如是想著,一邊玩弄著同桌桌子上擺得整整齊齊的文具盒與課本——一切都是一塵不染的,甚至,它們的主人至今保留有小學的優良傳統,被包上了書皮——這一從小學起就被陳月涼稱之為自欺欺人的發明的玩意。在他看來,一個人所有物的保管完善程度完全取決於這個人為人處世的態度,譬如他的前桌,那副惰怠樣兒,估計他的書武裝上鋼殼也得被他磨穿;但他的這位「同桌」,從那指明了姓名的潔凈而嶄新的標籤「洛冷」之中,陳月涼覺得光是沖著這個名字,就算是把書皮扒了兩三年這書也必須得是新的。
這不是什麼羨慕或者嫉妒,而是一種理性而客觀的判斷——事實就是如此。畢竟,他陳月涼也是這樣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不得不成為這樣的人。
「你要對所有書與筆懷有一份敬意,只因為,它們教會了你思考。」陳月涼莫名地想起一句話來,這句話是他的父親對他說的,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從未有像那樣嚴肅過,當時他還不以為意,但,時至今日,他也莫名地無比贊同起來。
其實,這並不是莫名——一切的偶然都是有理由的必然,更是一種理所當然。
整理好書桌,陳月涼卻沒急著去寢室整理東西——比起跑回去累死累活地整理東西,他倒是更情願留下來一睹這位神秘同桌的風采。
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個名字,不是為何竟是讓他莫名的熟悉······
而這位同桌也並沒有讓他失望,陳月涼前腳收拾完抽屜,洛冷後腳便同樣從教室的前門走入,身型高挑修長,劍眉皓齒,神情冷傲,尤其是那臉部完美的曲線,直接令得陳月涼——
絕望。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有辣么大,他陳月涼敢賭兩千歡樂豆,他可能會在十天內火遍H市一中全校——以高冷校草的同桌身份。
洛冷走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對自己旁邊多出了一個人這件事不聞不問,似是毫不在意,終於,他微微側過頭,卻見陳月涼的兩隻眼睛只勾勾地看著他,似乎——他的臉上有花?
兩人對視良久,竟是都從彼此的眼眸中讀出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你知道嗎,你長得這麼帥,我會很困擾的······」陳月涼率先以一句真摯到莫名其妙的話打破了僵局,對洛冷發起了死亡衝鋒。但看到他一臉真摯的樣子,洛冷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一動也沒動,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似乎沒怎麼聽懂陳月涼的意中所指。
果不其然,陳月涼一眼就瞄到了教室前門口正在光明正大「偷窺」的幾名女生,正在一臉激動地談論著某人。
「哇,真的好帥呢!」
「還用你說!我發現的還能有假!今天早上我一眼就相中他了!」
「是我喜歡的款誒,超有型的!」
陳月涼直接無語了:真的是見了鬼了······這些姑娘也不想想,洛冷這種心比天高的男神級人物多半是看不上你們的,還想著是不是你的款呢······
一切都如他所料,洛冷這種類型的高冷男神特容易吸引花痴女,而這呆貨卻單純得很,對此毫不自知。
「咳咳。」陳月涼清了清嗓子,覺得很有必要跟他講講,「洛冷啊,你看,你招來這麼多狂蜂浪蝶,是不是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呀?」
「嗯?」洛冷對於陳月涼的循循善誘表示一臉的迷惑不解。
陳月涼沒有放棄,他的神情剎那間變得極為嚴肅:「你要知道,同桌關係作為一種互有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她們要是每天都來看你,我怎麼辦?」
酸死倒是不至於,但他看著心煩······
洛冷尋思著陳月涼不應該問他自己該怎麼辦嗎,但出於禮貌,他配合地說道:「那就讓她們看唄,我又不會怎麼樣。」
極度的無所謂。
一點都不配合好么!
額······陳月涼直接被他嗆到了:這貨怎麼就這麼不上道呢······不行,得讓他明白問題的重要性!
於是,陳月涼語重心長道:「你想啊,既然你是我的財產,她們看你,豈不是在圖謀我的私有財產?這是不是違反了我國神聖無上的憲法?!」
洛冷:???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私有財產的?這前提是哪裡冒出來的啊喂!
看洛冷的思想覺悟還沒做夠,陳月涼想了想,抓住了洛冷的雙手,一臉莊重地說:「在外面,男孩子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洛冷:???
在這個荒謬的世界里,這樣的歪理,也未必是種偶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