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遠1點

當別人受傷時，請離他/她的心遠一點吧，畢竟，一個人的時候，孤獨也會成為享受······

又或許，一個人的光芒太過耀眼，也會刺痛你身後注視你的眼睛······

不知不覺間，距開學已經有三天過去了，而這三天里，洛冷算是對陳月涼這傢伙有了個大概的印象——首先，與他交流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要與他交流······

洛冷至今記得他們的第一次談話。

似乎，甚至還是他起的頭——

那天下午下課時他坐在座位上，看著周圍同學們三五成群，熱鬧地談天說地，突然間顯現出一絲憂鬱，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班上的幾名絕對算得上漂亮的女生更是在大家的視線聚焦處，頗有幾分班級熱度中心的感覺。

而顯然，洛冷和陳月涼在邊緣——啊不，準確地說，是陳月涼在邊緣——偷偷看向洛冷的女生絕對佔了大半！

洛冷默默欣賞著眼前純真質樸的友誼，眼眸深處，悄悄地掠過一絲艷羨，不知為何，他下意識開了口，問道：「你——」

顯然是在問陳月涼，但陳月涼不等他說完，就張口答道：「陳月涼。」

「你——」洛冷換了個音開口，語速也快了幾分。

「陳月涼。」然而，陳月涼再次略勝一籌，答道。

「我是說——」洛冷皺了皺眉，很是無語。

「我是說我叫陳月涼啊，這都沒聽明白么？」陳月涼壞壞一笑，卻全然是一副不耐煩的口氣，但他內心中卻是十分想笑；他瞅著洛冷的那張撲克臉，沒有半分惱怒或反感，這更是印證了陳月涼的猜想：洛冷看似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但其實典型的外冷內熱，實際上非常好說話。洛冷也同樣是個心思細膩的人，陳月涼注意到，雖說洛冷一直沒直視他，其實正一直關注著他的神情，瞄到陳月涼一臉隨意而又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禁更為無奈。

陳月涼顯露出的正是那種他在開玩笑時所獨有的神態，不認真的神色，又帶著些許笑容，全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很難對他產生什麼怒意，卻又不是對你的話毫不在意的輕浮，讓洛冷看得出他其實是聽懂了，多了幾分同學間調笑可堪的情誼，反而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似乎，這位陳月涼同學不是個簡單的人呢，洛冷有些驚詫，這副神情，似乎出奇的能帶給人好感。

而陳月涼只覺得，這洛冷為人不錯，不過也太單純了一點。

洛冷再次開口：「我是想問你——」

「問我是不是個控制狂，很會多管閑事。「陳月涼挑了挑眉，」或者是不是很沒心沒肺，要麼很自負？」

「並不是。」洛冷淡淡道。

「哈哈，逗你的，你的出發點一定是怕我因為在你身邊壓力太大，和你心生隔閡，做不成朋友，對吧？」陳月涼笑的很是淡定，「你覺得，如果會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沒有做朋友的必要了——你可真是個善良好心單純到令我愧疚的娃，竟然這麼為我著想，我實在是很感動。」

洛冷的神色有了變化，帶著幾分詫異。

「你以前一定有朋友迫於你的優秀而離開你吧？因為自慚形穢?」陳月涼止住了笑容，平靜地看著洛冷，隨意道，彷彿在敘述著一件與洛冷完全無關的事。

「但他······」洛冷剛欲辯解幾句，卻又被陳月涼打斷。

「沒什麼但是，他確實是出於嫉妒。那不是你的錯，

更不是他的錯，或者說你們都有錯。」陳月涼歪了歪頭，像是在說著一件稀鬆平常的事，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

「為什麼——」洛冷猶豫了一下，又是開口。

「因為你一定在他在他的人生低谷時去安慰過他吧？」陳月涼想了想，道。

「但是——」洛冷怔了一怔，看向陳月涼的神色帶上了幾分震驚。

「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的光環，只會對一個默默哭泣的人造成二次傷害，他被你硬生生拖到燈光下，審視著他與你相形見絀的身軀與靈魂，所以，」陳月涼語氣溫和，稍稍頓了頓，正想說下去，卻見那幾名處在全班焦點的女生中，一名格外甜美的女生站起，是那種小家碧玉的類型，永遠帶著天真的笑，頭髮紮成馬尾，讓人一眼看出是善於交際而開朗活潑的類型，而這是另一名女生也隨她站了起來，樣貌十分溫碗，像個鄰家妹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生出一股保護欲，明顯喜靜，但與那名活潑女生關係很好的樣子。

陳月涼的神色登時冷了下來，全身透著一股寒意，繼續說了下去：「所以，適當遠一點。」

陳月涼冷笑，神色中充斥著冰冷，當洛冷轉過頭看向他時，他身上的冷意一閃即逝，恢復了平靜。

「遠一點？」洛冷十分疑惑，分外不解。

「對，遠一點，給別人一點釋懷的空間，同時，也離那種人遠一點。」陳月涼仍十分平靜，平靜得可怕，像是暴風雨前那死一般的寂靜。

洛冷敏銳地感覺到：陳月涼指的似乎不止是那名活潑女孩，而是，那兩個人？

那名活潑女孩的目光在教室中一掃，便發現了陳月涼和洛冷的存在，臉上浮現出十分驚喜的神情，徑直走了過來。

全班的男生都是滿臉的羨慕嫉妒恨，但陳月涼靜如止水的眼眸中卻已閃過了一絲極深的厭惡。

「她第一句話一定是『你也在這個班啊』，下一句是『好巧啊』，之後自行腦補，多半是向你介紹一下她，再講我的事——大概率是虛偽的道歉。「陳月涼又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還有，再次聲明，我沒有前女友，但我太優秀了，所以會有很多人想冒充我前女友。」

洛冷聽得雲里霧裡的，但陳月涼的最後一句話雖說是莫名其妙卻又異常乾脆，實在令人好奇他這麼說的原因以及意圖。

「好巧啊，月涼，你也在這個班啊。」那名活潑女孩笑道。

「是啊，真是太巧了，不過初中的同桌到高中還能同班的概率還是要比在鄉下出門第一腳就踩到牛糞的概率要高的。」陳月涼笑著說，但這比喻卻是毫不客氣，幾乎是當場就撕破了臉皮。不過，兩人的聲音都不大，在有些嘈雜的班級中，並未被除了洛冷以外的什麼人聽到。

女孩臉色微變，卻又是很好地掩飾了起來，但這並不妨令陳月涼的眼底又是閃過了一絲厭惡。

女孩轉過頭，看見了洛冷，頓時一副驚奇的樣子：「月涼，這是？」

「洛冷，我兄弟。」陳月涼也笑了起來，隨意介紹道，只不過，那笑容，竟是足以令人心生寒意。-

「洛同學，你好，我是月涼的前女友凌語詩。」凌語詩向洛冷伸出手，笑道，她眼眸深處同樣閃過了一絲怨毒。

洛冷古怪地看了陳月涼一眼，而陳月涼不為所動。

「對不起，你的說法，有問題啊，我這人呢，雖然沒什麼優點，但擇偶要求卻很高。」陳月涼笑道，字字鋒芒，「所以，你似乎還沒資格當我女朋友。」

凌語詩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竭力平復自己的心境。她的眼眶紅紅的。蒙上了一層霧珠，楚楚可憐地道：「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其實我是一開始就想拒絕你的，但你那時候那麼真心，我不忍心傷害你，所以才答應做你女朋友······這事終究還是我的過錯，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一直這麼鄙棄我，我也會很傷心的······」

她的聲音不大，卻又剛好讓附近的人全部能夠聽得到，不得不說，這也是種天賦。

陳月凍輕笑：「不去演宮斗戲可惜了呀；而且，要我說，你不僅演技過人，語文水平更是一絕，我的評價是：你在H市一中讀書浪費光陰絕對是C國演說界有史以來的最大損失。」

他還是很平靜，平靜得同他的眼神般深邃：「請你離我遠一點，一點，就行。」

其實，一點，真的夠么？人生，需要這麼直接嗎？

最好的距離，其實莫過於你與我面對面，彼此各知各自憂愁，然而，你不言，我不語，一切的悲傷，都陳釀於寂靜的孤獨之中，渾然自天成，悠然已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