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鬼

人心真的是無法看透的嗎？

至少，真正無法看透的是偽裝過的人心——因為，他，或她自己，或許也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心真正的樣子。

在虛偽的歲月里，有些東西，莫名地變了。

······

洛冷覺得，陳月涼怕是個魔鬼。

一個能讀懂人心的魔鬼。

他平時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玩世不恭，但又總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作為偽裝，對，洛冷看得出，那是偽裝，而在那副偽裝下，住著一個神秘的靈魂，彷彿能看穿他見過的每一個人。

「又出神了？」陳月涼看著路冷正盯著他的手猛瞅，不由得笑道，這時已是開學的第五天，「我的手有那麼好看？」

洛冷瞥了他一眼，將目光挪開，繼續聽老師講課。

「不應該啊，小洛冷你不應該是一上課就認認真真聽講心無旁騖一心讀書的好學生嗎？「陳月涼微笑道。

洛冷沒理會他。

「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讀人心？」陳月涼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散去，仿若澄澈的天空在那一瞬盡皆化作烏雲，平靜的令人感到壓抑。

洛冷看了他一眼，雖然表面上平靜，內心中卻掀起了萬丈波瀾。

「怎麼可能啊，你也不想想，要是我有這能力，還會坐在這兒？」陳月涼又笑道，卻又有幾分白嘲的味道在裡面。

陳月涼想的是，他確實沒有這種能力，人心也不是輕易就能看透的，尤其在偽裝之後。

但，他可以猜，有一點天賦的因素在裡面，不過更多的，取決於他的——

經驗。

令他深深厭惡的經驗。

感受到了陳月涼的心情不大好，洛冷卻也沒說什麼，他倒是一直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人靜一靜總比別人的安慰來的要好。

洛冷，這道題怎麼做啊？」前面的劉莫涵轉過頭來，別有深意地嘿嘿一笑。他的手上是一本網格式的草稿本，上面記了一道數學作圖題，但大半面都是空著的。

洛冷詫異抬頭，他記得劉莫涵的數學挺不錯的，不至於這種題都做不來。

「別理他，那道題他絕對會。」陳月涼看了劉莫涵一眼，氣色卻是已經好了許多，至少沒那麼憂鬱了。他一邊對洛冷說，一邊拿出了鉛筆橡皮和草稿本，「想下五子棋直說。」

劉莫涵一副如見知己相識恨晚的樣子，他學著古人來了一句：「知我者，月涼也！」然後兩人就順理成章地······

五分鐘后，洛冷在一旁看著兩個人殺得昏天黑地，卻是一言不發，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很容易想到啊，他問了道數學作圖題，再加上這人的性子，「陳月涼向洛冷眨了眨眼，「懂吧？」

聽陳月涼這麼說，明白倒是挺好明白的，但洛冷不懂的是，為什麼陳月涼會對他周圍的人的性格、心思以及想法這麼了如指掌，而自己就——

「不一樣的，我這是······唉，也沒什麼······但你這性子不適合做我這差事。」

陳月涼又看了洛冷一眼，一邊畫了個圈。

劉莫涵一個大叉劃下：「贏了！」

「唉。」陳月涼一臉的懊惱之色，「都怪你，洛冷，我這不就分心了嗎？」

「再來？」劉莫涵一副「不服再戰」的樣子。

陳月涼看了他一眼，「哦。」

說著，極為熟練地一筆畫下，以「S」形的流暢線條一筆勾勒，

五個連

在一起的圈圈躍然紙上。

「贏了。」陳月涼淡淡道。

劉莫涵看傻了：這是什麼操作?

洛冷還是愣愣地看著陳月涼，仔細思索著陳月涼的話：「差事」？這麼形容的嗎?怎麼聽著有些彆扭呢?

而劉莫涵也終於是緩了過來:「不能這麼玩的，應該是連著的五格，而不是連畫五個圓。」

「哦，這樣噠。」聽了劉莫涵的解釋，陳月涼恍然大悟，「對不起，玩得少，不大了解遊戲規則。」

說著，陳月涼抬手就是一個直徑五格的圓：「承讓！」

劉莫涵獃獃地看著高高興興的陳月涼，-

劉莫涵：???

這麼熟練是什麼鬼?

這麼順手是什麼鬼?

這麼順理成章是什麼鬼?還有，為啥你一副理所當然贏了所以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啊喂？！

劉莫涵覺得，陳月涼就是個魔鬼。

其實，不只劉莫涵這麼覺得，像他一樣有此感慨的，已經有過數百人。

而魔鬼，只能是被魔鬼逼出來的啊······

······

高一的第一個周末，天氣很是不錯，陳月涼看著頭頂無比晴朗的天空，心中卻很是陰霾。他的手中有一份奇怪的資料，上面詳細記載著最近幾個月到過H市的所有市級以上的C國政府官員的具體信息，而他的雙唇緊抿，另一隻手不由得攥成了拳頭，最終苦澀一笑：果然，已經來不及了么······

他走進了一幢別墅，無比決絕，生怕浪費了一分一秒；因為他怕當他慢下來時，他會忍不住去想那種最糟糕的可能性······

只有他在他們動手之前找到那個目標，「他」才有可能活下來，但若是他們還未動手時，找出再多的目標也沒有意義，而且，就算他們動手，找出目標的機會也不會超過三成，畢竟，敵暗我明，誰都有可能是那個目標，想要一擊命中，無異於大海撈針，痴人說夢。

這又是何苦呢？陳月涼自嘲一笑，眼神分外迷茫······

如果是你的話，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好么？我可是還沒來得及原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