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赴會
(當前狀態:陳驍涼—>谷寒星—>法澤—>陳驍涼)
沉默。
一直沉默。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怪了。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互換身體了,但這種三人輪換的感覺實在是太怪了。
異聞社的四個人站在我們身旁,一臉沉思地點著頭。
「不得不說,谷寒星的靈魂加上法澤的肉體,簡直絕了。一個平時寡言,一張嘴就是毒舌吐槽,但對自己喜歡的人不吝讚美,主動出擊的甜美小惡魔,裝在法澤這個眼神高冷,容貌出眾的軀體里。不得不說,這才是靈魂互換的真諦啊。」吳胤剛說完,就被寒星狠狠地給了一拳。
「好煩啊,這樣我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誰了。以前只和法澤換還好,現在又和寒星換,實在是太混亂了。」我低下頭,從一馬平川的胸前看到腳尖,不愧是寒星的身體。
不過,上次和她互換的時候,因為身體抱恙,連看都沒仔細看上兩眼。現在想想,我正在寒星的身體里,可以近距離感受她的每一寸肌膚……
「喂,你在愣什麼神呢?」我的身體拍了拍我,現在裝在那裡的,是法澤的靈魂。
「沒什麼。」我尷尬地笑笑,「……我只不過是在想,這樣下去是不是太混亂了,咱們得想個辦法快速區分一下大家,不然我感覺咱們自己都很難搞清楚了。」我提議道。
「放心,這個我早就準備了。」寒星伸出手在口袋裡掏了半天,想了想不對勁,就跑到我身邊,在我的口袋裡摸索起來,最後摸出了三個小袋子。
她應該是忘了已經和我互換了身體,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可其實她的東西,應該已經在我這裡了才對。
看來讓這傢伙適應互換身體的生活,還真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啊。
「這是什麼?」雒懷風問道。
寒星指著那三個分別為橙色、黃色和粉色的袋子,說道:「這是我準備的三枚胸針,是之前搞校慶活動的時候剩下的。我昨天晚上把上面原本的花紋拆掉,縫上新的顏色,這樣就可以區分咱們三個了。」
「好傢夥,原來你熬夜了,怪不得我一換過來就開始犯困。」我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胸針,居然真的是用針線手動縫上的。
寒星還會搞針線活,這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不過,想著她昨天晚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連夜趕製胸針的樣子,突然有點心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比到時候搞混了強吧。」
「可是這個東西的作用很有限啊,如果是咱們三個的話,互相問一句不就都知道了。」法澤質疑道。
「問題就在於,咱們三個絕對不可能單獨出現,身邊肯定會有別人。那樣直接開口問的話,肯定會很不方便吧。而且這東西,主要也是方便雒懷風他們這些知情者,對於分清咱們還是很有幫助的。」我分析道。
「總之,有肯定比沒有強。如果你不喜歡,不戴就是了,這樣我們就知道,沒有戴胸針的是法澤。」寒星聳了聳肩。
「可是,這三個顏色,分別代表誰,也很難記。如果要我記下哪個顏色代表誰,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呢,而且也不利於快速反應。」吳胤提出質疑。
「其實,還是很好記的。」我指了指我的胸針道,「我的代表色是橙色,與我的姓氏『陳』非常相近。法澤的是粉色,與『法』的首字母相同。而寒星的是黃色,與『寒』的首字母也是一樣的。
我想,這個問題寒星肯定早就考慮過了,才會選擇這種顏色的區分。」
吳胤點點頭,表示了解。
「護妻。」雎幸雨突然伸出食指指著我,小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什……什麼啊,我才沒有呢……」
這個眼罩女,居然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
「臉紅。」她還不依不饒地說著。
「你好煩誒,雒懷風你能不能管管她!」我氣的不行,可是臉上卻越來越燙。
「我覺得幸雨說的沒錯,你確實就是在護妻。」雒懷風的眼中滿是揶揄之色。
「護妻。」寒星也面無表情地指著雒懷風。
「……」雒懷風氣得沒話說,他瞥了雎幸雨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他,立刻就裝成一本正經的模樣,轉身去整理桌上的文件了。
「行了行了,我實在受不了你們幾個了,不要再散發戀愛的酸臭味了可以嗎。」法澤無奈地擺了擺手,轉身就走出了活動室。
吳胤看了一眼旁邊的韋霜華,她正低著頭,幫雒懷風一起整理文件,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好吧,今天的轉換儀式也結束了,你們也可以走了。記得明天午休的時候,還要來這裡互換。」吳胤呼了口氣,宣布送客。
走出異聞社,我和寒星對視兩秒,不約而同露出苦笑。
「好煩,法澤的熊太大了,簡直就是兩個哈密瓜,這樣走路真的好累。」寒星對我抱怨著。
「……確實。」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感覺和男生的身體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怎麼,你嫌棄我?」寒星噘著小嘴問。
「沒有沒有,其實我是個貧%乳控來著,我就喜歡這樣的。」我嘿嘿一笑。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男生們這麼說都是為了安慰女生呢。」
「當然是真的,我才不會騙你呢。」
因為寒星現在在法澤的身體里,而我在寒星的身體里,所以現在的我反而比她矮上十厘米,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寒星掀唇一笑,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開心。
「你個小澀鬼,我得先去上課了,法澤今天下午有一節實驗課。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只要別用我的身體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就好了。」寒星朝我擺擺手,胸前黃色的胸針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身體的。」
就這樣,三人互換的任務結束了,法澤和寒星兩個人都各自去上課了,而我卻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說到互換身體,我可是很有經驗的,至少在如何當女生這一點上,還是有一些自己的見解的。雖然對於扮演法澤我也已經比較習慣了,可是現在卻又要學習如何扮演寒星。
就好像演員拿到了一個新的角色一樣興奮。
我仔細回想著寒星平日里的一舉一動,包括習慣性的動作,口頭禪,還有眼神。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好像一直在不自覺地觀察著她,腦海中的素材多如牛毛,簡直可以形成一套獨特的表演體系了。
這種新奇的感覺,是第一次互換身體的時候體會不到的。
然而,我還沒高興多長時間,一記悶棍就敲在了我的頭上。寒星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一陣徹骨的寒意便從腳底襲來,直接浸入我的腦髓,讓我完全無法思考。
來電人是寒星的父親。
這……這可怎麼辦啊!這我是接還是不接啊?如果接了,萬一被問到一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該如何是好。可如果不接,會不會讓她父親擔心,甚至產生懷疑?
短短的幾秒鐘,我彷彿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快要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最後,理智還是佔據了上風,我硬著頭皮接起了電話。
「喂,爸爸。」我從沒聽過寒星和家裡人對話,所以只能根據她平時的各種表現猜測她會怎麼說話。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那種甜甜的,但又不那麼過分的聲音開了口。
然而,電話那頭竟然陷入了沉默。
怎麼回事,難道說我才一開口就已經暴露了嗎?可是不應該啊,秉著言多必失的信條,我已經儘可能把自己說的字數降到最少了,短短的三個字,應該是萬無一失的才對!
既然不是暴露了,難道是老父親太久不見女兒,一聽到甜甜的問候,已經老淚縱橫了?
不得不說,我心裡真的慌得不行,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哦,寒星啊。你今天忙嗎?」電話那頭是一個非常老到的中年男子,至少從聲音上聽是這樣的。而且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不正常,聽起來並沒有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
「啊,不忙,有什麼事情嘛?」
反客為主!
為了防止寒星的父親過多詢問,我先拋出一個問題,這樣就可以在短時間裡減少說話的次數,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思考對策,從而降低暴露的風險。
「是這樣的,前兩天我有點事情,來三洲特區出差。今天事情辦完了,我就想來見見你,一起吃個晚飯。你看你方便么?」
完蛋。
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啊!我剛才為什麼要說自己今天不忙啊,我就不能說今天忙得要死嗎!
這下可怎麼辦,難道我真的要去和寒星的父親吃飯么?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在電話里聊兩句還好,但一旦見面,增加了眼神、外貌、舉止等眾多因素之後,我暴露的風險就會成指數級增加。
知女莫如父,我這麼一個外人,就算演得再像,又怎麼可能瞞得過親生父親的眼睛。
「今天晚上……么。」
「是啊,今天還是星期五,我記得你沒什麼課。」
「可是我們羽毛球社要集體訓練。」
「不是前天才剛集訓過了么,你之前說兩個星期集訓一次的。」
一滴冷汗從我的額頭滑落,我沒想到,寒星和父母的聯絡竟然這麼緊密,連兩天前的集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沒辦法,現在我已經陷入被動了。如果我再找其他理由,反而更容易引起懷疑。最好的結果,就是表示自己腦子短路忘記已經集訓過的事實,最後乖乖地去和她父親吃飯。
可是……
「哦,對哦,我都給忘記了。前兩天事情有點多,忙得腦子都亂了,嘿嘿。」剛祭出我萬能的傻笑大法我就後悔了,因為以寒星的性格,是絕對不會這樣說話的。
「那說好了,我五點在校門口等你,我帶你去吃大餐。」寒星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抑制不住的興奮。
「好……好的,我五點去校門口找你。」
完敗。
掛斷了電話,我才發現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給粘在了後背上。被迫赴宴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兩個字:想死。
這可怎麼辦,寒星正在上課,下課要等到三點多。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坐牢一樣啊!
猶豫良久,我心一橫,轉身向寒星的宿舍樓走去。
既然沒法挽回,那就努力演到最好吧。
回到宿舍,宣顏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坐到椅子上,恍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法澤,趕緊起身換到了寒星的位置上。
根據我的經驗,看一遍寒星的朋友圈,還有和父母的聊天記錄,肯定可以快速了解他們平日的相處模式和說話習慣。可是,就這樣直接看,好像有點不太禮貌。於是我就給寒星發了消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雖然她肯定要等到下課才能看到了。
在這段時間內,我就只能先從寒星的相冊開始查起。因為之前和寒星約會的時候,她給我看過她的相冊,雖然只是簡單掃了一眼,但至少證明她同意我看她的相冊。
抱著些許的罪惡感,我開始在一千三百多張照片里翻找起來。從第一張,一張一張尋找著有用的線索。
不得不說,這不找不要緊,一找還真能找到不少信息。比如說,寒星的父親叫谷清霖,母親叫薄錦才,這是從一張結婚證的照片上看到的。
谷清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一個月的薪資就已經堪比我父親半年的收入,而薄錦才的月收入也有我父親兩倍的月薪之多。我有些汗顏,有錢人的世界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原來寒星一直生活在這樣富足的家庭么。
接下來我能找到的,也就是一些關於寒星自己的事情。因為她有經常清理聊天記錄的習慣,所以現在的聊天軟體界面上,就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聯繫記錄。
看來情況並不樂觀,我正在思考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法澤,就收到了寒星的回信。
「我真服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啊。」
寒星的語氣聽起來也是十分無奈。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編的理由被識破了……說起這個,你不是在上實驗課么,怎麼有時間回我消息?」
「我頭都大了,這玩意和高中化學就不是一個量級的,本來我化學就不好,上面寫的那堆字母看得我腦袋都大了。所以我就和老師說去洗手間跑出來了。」
「這樣啊……可你也得完成實驗啊。」
「我……法澤的同學我誰也不認識,也沒有人來主動幫我。我覺得我可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
我一陣苦笑,沒想到在我眼裡如此優秀的寒星也會有不擅長的事情。
「這玩意我專業也不對口,我只能給你默默加油了。」
也不知道屏幕那邊的寒星是什麼表情,但過了好久,她才回復了我一個捂臉哭的表情。
「不管怎麼說,我先去接著做實驗了。晚上的事情,我也只能給你默默加油了。」
看起來寒星這邊也走不開啊。而且就算她可以跟著我一起去,也幫不到我什麼忙。畢竟現在我才是「寒星」,我只能靠自己了。
時間轉眼就到了五點,我來到校門口,四下張望著。
校門口的路邊停著五輛車,一輛寶馬、一輛賓士、一輛大眾、一輛日產和一輛保時捷跑車。也不知道寒星父親的車在不在這五輛車之中。
寒星的家境不錯,我認為賓士和寶馬很有可能是寒星父親的座駕,但保時捷跑車的可能性也不低,只不過我並不知道寒星的父親是不是這樣高調的人。
但從寒星平日的穿搭和日用品來看,她並不是那種揮霍錢財的人,這應該與她的家教息息相關。所以我大膽推測,寒星的父親是一個極其低調的人。
可是,即便有這些條件,也很難看出到底哪一輛車是寒星父親的。
「愣什麼神呢,寒星。」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左邊響起,我心裡一震,這不就是寒星父親的聲音么!
我轉頭一看,一個穿著格子衫和牛仔褲,梳著背頭的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還推著一輛綠色的共享單車。
這……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爸?你怎麼是騎車來的啊。」這一瞬間,我已經忘記了演戲,滿腦子都是「為什麼」。
「沒辦法,今天限號,三洲查這個還挺嚴的,不敢開車。不過咱們就去天路商場的話,騎個車應該還可以吧。」
寒星父親的笑容很有親和力,和藹已經刻在了他臉上的每一條皺紋之間,讓我緊繃的心弦也輕鬆不少。
「那……那我也去掃一輛車吧。你等等我哦。」說完,我轉身就跑到學校裡面,過了一會就推了一輛車出來。
「那咱們走吧。」寒星父親對我微微一笑。
我心中一喜,看來今天晚上並不會特別難熬。
我和寒星的父親花了十多分鐘騎到天路商場,這個我已經熟到快能背下布局的商場。在寒星父親的推薦下,我們選了一家徽菜館落座。星期五的晚上,商場還沒開始上客,但可以看出,已經有很多人做好迎接周末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