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悲喜事

第二天一早，甘天如約趕往解老頭夫婦家。

解老頭夫婦熱情地把甘天迎進了屋，握著甘天的手，跟甘天客氣：「按說你是客，怎麼好意思要你來幫忙呢？」

甘天尬笑著撒了手，茫然看了看堂屋正中懸挂的解老頭夫婦遺像，還有當地擺的兩具棺材。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辦喪事不是因為解老頭夫婦死了嗎？

這遺像在那兒掛著呢，村民們都來了，解老頭夫婦這不還好好地、健健康康地在這兒招待來客呢嗎？

難道解老頭夫婦一會兒當眾自殺？

這才叫大白天見鬼了……

甘天不好意思多問，就胡亂打著哈哈，好在管事的及時過來，給他帶上白布的孝帽子，繫上白布腰帶，吩咐他跟村民一樣跪在地上。

一會兒，弔唁的客紛至沓來。

廳堂一片大哭，甘天也趕緊跟著哭。

他偷眼再看，解老頭夫婦在旁邊喜笑顏開地看熱鬧，彷彿不是在辦喪事，而是兩個人要拜天地。

這時，來了一位客，說是解老頭的遠房侄子，抱著棺材哭得昏天黑地，怎麼也不願起來。

眾村民上去，好不容易才把他抬下來。

他坐在眾人中間，緩了緩，有村民塞給他一瓶武帝精釀，他舉起來，幾口下去，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大家攤開了撲克，一夥村民商量著：「怎麼樣，炸金花？誰玩？」

那侄子湊上前說：「我也來。」

有村民問：「我忘了，你是叫啥？」

那侄子說：「我在村裡，大家叫我小名二班子。」

二班子？

「這倒是好記，來，上手。」

甘天也被拉了進來，一起炸金花。

炸了兩把，又有客來弔唁。

村民們趕緊又撲倒地上大哭。

甘天聽見不知是誰，居然在哭：「我的牌怎麼這麼臭呀！」

客一走，大家又接著玩牌。

等到了中午，儀式告一段落，村民們聚在一起吃飯，解老頭夫婦挨桌敬酒，對大家幫忙表示感謝。

吃罷了午飯。

村民們回到廳里，管事的說聲「啟靈」，眾人忙又倒在地上大哭。

一些村民上去，有的抬棺，有的捧遺像，把這些東西送到外面一輛卡車上。

接著，村民們都把孝帽、孝服、白布都扔到卡車上。

卡車前面還有一輛極為高級的敞篷轎車，請解老頭夫婦上車。解老頭夫婦朝村民們揮手道別，隨即登車而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很快不見了影子。

「這是什麼情況？把解老頭夫婦拉走，然後活埋了？」甘天忍不住問旁邊的村民。

旁邊的村民大笑：「看你說的，咱們這些個村，都是提前辦喪事，辦完了，二老就交給鄰村供養，等再去世，就不用再辦喪事了。」

提前辦喪事？

這圖啥呢？

圖自己看著自己去世的場面開心？或者，看誰會給自己隨份子？看誰哭自己哭得最傷心？看誰說蒼天有眼……幸災樂禍？

甘天一腦子疑問，但是也不好多問，而且即使多問，村民們也不會說什麼，通過幾天的觀察，甘天就注意到，只要是涉及到這個村的民風民俗，村裡的什麼事情，村民們就像商量好了一樣，閉口不談，顧左右而言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不過，很快，村民們又告訴甘天一個消息，說明天村裡要舉辦「配女眷」的活動了。

這村裡活動還挺豐富！

啥叫「配女眷」呀？

村民們說，「配女眷」就是這些村裡有離異的、守寡的女眷，會不定期地集中起來，讓村民們集中相親，相中了就辦理結婚手續。

原來就是村辦集體相親活動，只不過參與的對象是已婚失偶的女鬼。

村民們一起慫恿甘天報名，甘天連連推辭——離異喪偶女鬼的福利，還是算了吧！誰愛領誰領！

村民們不答應，說你辦喪事都義無反顧地來幫忙了，哭得那麼傷心，這到了好事上，咋能推脫呢？不讓你參加，不是顯得我們村民不仗義、不知好歹嗎？

沒辦法，甘天恭敬不如從命，也就答應了。

二班子本來弔唁過了要走，一聽有「配女眷」，也馬上表示堅決報名參與，就不回去了。

二班子在村裡沒有住處，村民們就讓二班子住甘天屋裡。

甘天藉機向二班子打聽村裡的事情，不料，二班子五歲就隨父母離開村子到城裡住了，只是偶爾有事情回來幾天，對於村裡的情況也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對「配女眷」的女鬼很感興趣，一個勁兒拽著甘天講葷笑話……這什麼鬼呀！

第二日，村子外的小樹林里，五彩燈光閃爍。

參加「配女眷」的女鬼們早就到了，她們坐在一間間紅布圍成的屋子裡，掀開帘子的一角朝外面看。

外面看不見裡面的女鬼，但女鬼看外面的男鬼清清楚楚。

只有女鬼相中了外面的男鬼，外面的男鬼才有機會跟女鬼見面，去相對方，都互相相中了，這算配對成功。

參加配女眷的村裡男鬼有一百多個，包括甘天和二班子。一眾男鬼站在一起，場面蔚為壯觀。

第一輪初選，就是男鬼排成一隊，從女鬼的紅屋子前面經過，女鬼初選認為可以的，就留下，沒女鬼選的，直接就淘汰，失去了資格。

一輪走下來，一百多個男鬼，就剩下不到二十個，淘汰率超過百分之八十。

甘天通過初選，被留下了，而二班子被直接淘汰。

甘天很奇怪，這女鬼是通過什麼標準選的呢？就是看得順眼？

第二輪篩選，內容是展示射箭功夫。

樹枝上垂下一枚五銖錢，要每個參與的男鬼去用弓箭射。那些村民們箭無虛發，全部輕鬆射中。這功夫，甘天親身體驗、見識過。這時，他才有所感悟，原來這射箭應該是和村裡很多福利環節有關，就像今天一樣，面對女嘉賓，是必考科目，所以每個村民才會苦練箭法。

甘天一直躲到最後，看混不過去，就搖搖手，說算了，不射了。村民們一聽就不幹了，一起圍著他，說這是規矩，什麼水平也必須射箭，最終給他找來了他能使喚的兒童弓箭。他瞄了半天，使出吃奶的本事，射了三箭，不出所料，無一命中。

甘天慚愧地笑笑，準備轉身離開，卻被管事的攔住，說這個環節的決勝並不是以射箭的成績決定，而是女鬼通過射箭觀察，來做進一步篩選，能不能通過，要帷幕中的女鬼說了算。

甘天很意外，自己竟然被留下了。

這時，包括甘天在內，只剩下六個男鬼。

甘天想，可能是其他男鬼射箭的動作不夠帥？或者射箭前後的表現不夠成熟？不然，憑什麼全中的成績，還有被淘汰的？那自己呢？就拿著兒童弓箭，射了三回還沒射中，都有人看上了，這看中自己的是個啥女鬼呀？不會是個傻子吧？事先也沒問，真要是有個精神有問題的，傻呵呵地出來，非要追在自己屁股後面和自己結婚，甩都甩不掉，這可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