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雙面鬼

紐城又起了風雨，繽紛的廣告牌泛濫各種模糊的光暈。

杜克戴著一頂老式禮帽，裹在一件風衣里，撐著傘，走進了駱駝客的大門。

接待小姐笑容可掬地迎接杜克，引著杜克從廳堂穿過走廊。駱駝客掌門卡爾在會客室里等候已久。

見杜克進來，卡爾熱情地起身擁抱了杜克：「老朋友，這寒冷的雨夜，你讓我感覺很溫暖。」

杜克道：「是啊，坐在您這樣的房間里，總是能感覺到溫暖，我們跑江湖的，常年風餐露宿、忍飢受凍，都習慣了。」

卡爾大笑：「你要是都忍飢受凍，紐城的鬼怕一半都會變成餓死鬼。」

杜克道：「世事無常，這誰也說不準。」

卡爾安頓杜克坐下，然後開門見山道：「杜先生，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杜克道：「我感覺很為難，容我再想想。」

卡爾道：「機會的事，包括商業機會，都轉瞬即逝，對待機會，你們中土人講話，叫當斷則斷。」

杜克道：「其實我現在雖然辛苦些，但一切都還好。」

卡爾道：「可是，這個世界在變。杜先生，你怕是比我們更深有體會。想當年，杜先生可是呼風喚雨的一代梟雄。你天生並不是一個龍套演員，不覺得太屈才了嗎？」

杜克臉上掠過一抹陰影，不過，他只是笑了笑：「滄海桑田，人生如此，我早就看淡了。」

卡爾道：「看淡了？這是中土禪茶的看法，在寺廟裡說這個話是高貴的，但是，紐城是什麼地方？你看看外面的風雨，那裡沒有禪茶，只有掙扎。城市叢林也是叢林，它有它的秩序，有食物鏈，有金字塔，即使是龍套演員，也一樣，它要你演你才能演，不讓你演，就不會再有你的舞台。」

杜克臉色更加難看：「你是說我沒得選？」

「選擇？這是個無奈的說法。」卡爾下意識地搖搖頭，道：「行走在無間地獄中的選擇，如果都能是美好的，那將是多麼快樂的事！可是，大多數時候，我們只能在不太好的方案中選擇，聽我的，別選那個最壞的，那樣只會越來越差。我們一起來賭一把。要想多贏一點，賭注總要大一些。」

這時，杜克的電話響了。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舉在耳邊：「甘總啊，很好啊，你在中土都知道我們紐城的天氣！謝謝關心，市場還好吧，渠道的事很複雜，行行，有機會好好聊聊。」

杜克掛了電話。

卡爾道：「是獵逐拍賣的甘地？」

杜克道：「對啊，有獵逐集團背後支持，這家中土拍賣公司很有野心。」

卡爾道：「我們也在討論合作，不過，這裡面有個基本的東西，我想也一定要讓他明白，這裡是紐城，這裡我們說了算。」

杜克道：「那當然。」

卡爾道：「你做這一行，比甘地早吧？」

杜克道：「他在這一行，也就是我小弟的小弟。」

卡爾道：「所以，當大哥的也要有大哥的樣子，對不對？」

杜克道：「不重要，生意人，都講究和氣生財。我在卡爾先生的計劃里，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很好。」卡爾道，「那是真正財富的味道，財富的獲取總是伴隨著兩種東西，一種叫恐懼，一種叫貪婪，他們都是帶著血腥的。這裡是地獄，你又生活在紐城，要是畏懼這種血腥，只有離開了。」

杜克道：「那就直說吧，我要是接受，我能得到什麼？」

卡爾道：「非常好！如果這樣，

紐城的渠道就是你的，除了你，任何渠道都不被允許。這個條件，要是我，不會有任何猶豫。」

杜克道：「卡爾先生打算用多久來做這個事？」

卡爾道：「越是做大事，越不要急，你們唐詩寫得好，叫做潤物細無聲，把事情做得驚天動地是不行的，一定要平靜得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這件事，我的建議，你先從源頭做起，先在中土試試看，那裡的明爭暗鬥已經開始了，對你是個機會。」

杜克想了想：「也好，那邊的狀況我倒是還熟。」

「對。」卡爾道，「你要做個兩面鬼，讓世界變得有趣一點。」

……

松濤家的燈光亮了。

松妮走進廚房為自己的父親煲銀耳羹。

不久，松濤進來，放下公文包，脫了外套，換好鞋，也走進了廚房：「閨女，怎麼又跑來了？甘地不是回來了嗎？」

松妮道：「對啊，所以才吵了一架嘛！」

松濤問：「你們也是，怎麼又吵上了，因為什麼呀？」

松妮道：「誰知道，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松濤道：「真是不理解你們，我和你媽原來是因為生活不容易，因為這個牽扯，這件事那件事扯不清楚，你們天天衣食無憂、財務自由的，想幹什麼不行，就吵架玩？好玩嗎？」

松妮道：「所以說，你根本就不懂得感情是怎麼一回事。」

「好，不懂。」松濤道，「你們懂，所以天天吵架……也不知這是什麼道理。」

松妮道：「別說了，雞毛蒜皮的事，吵吵就過去了，老爸，你這有問題啊！」

松濤一笑：「甘地沒問題了，我又有問題了？」

松妮道：「你回來得早了，平時這個時間你可正忙得四腳朝天呢！」

「你常說你是個有文化品味的人，你聽聽你怎麼形容你老爸的，說你老爸四腳朝天，你老爸忙成什麼樣，也不至於是這個姿勢吧？什麼東西才四腳朝天呢？」松濤瞪著眼睛道。

松妮大笑。

松濤道：「但是，必須說，我的閨女觀察細緻入微，確實，是有些事情。你老爸今天就是不想幹了，就想回來休息休息。」

松妮聞聽，有些吃驚，忙問道：「是出什麼事情了？」

松濤道：「這個事，我都覺得很滑稽。你知道三界庵的事吧？」

松妮道：「知道啊，我在網上都看了，寺廟裡藏匿拐賣婦女，奇葩事件啊！」

松濤道：「輿情很厲害，所以判官命令，責令成立地府反誘拐小組進駐西區，負責將這件事調查到底。」

松妮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都什麼年月了，還拐賣婦女呢！本來就是地府管理力度不夠，就應該增加力度，狠狠地打擊，一點毛病沒有！」

「沒毛病？」松濤表情很奇怪，盯著松妮。

看到松濤的奇怪表情，松妮就更加奇怪：「怎麼啦？這有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