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詩歌與卡斯

戰鬥都集中在車隊尾部，兩輛裝甲車火力實現了壓制。

陸軍似乎不願意用重型武器，可能是怕徹底摧毀巨人之路也可能是怕炸中卡車裡的設備，裝甲車頂的機槍組成了一個火力網，壓的車隊無法抬頭。

韋爾也從駕駛室的天窗那裡縮了回去，那柄巨型的輪盤卡斯搶也被他拿了回去。

機槍射出來的子彈擦破空氣，打在卡車側面的擋板和地面上，能夠聽到子彈穿透鋼板時的金屬摩擦聲，隨後是一聲悶響，子彈頭撞擊到硬物炸裂了。

矢志儘可能的把身體縮成一團，害怕被流彈擊中，如果被那種超過音速飛來的子彈打到，應該只有死亡的結局，此刻世界只有子彈射擊和退出來的彈殼落在的地上的清脆撞擊聲。

突然一陣大功率馬達的轟鳴聲出現在遠處。

好像是摩托車，但是又不像，因為馬達有多段加速，就像小時候家鄉的飆車黨在街道上穿梭的時候，不斷地擰著油門。但是矢志聽不到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只有撞破空氣帶來的震動。

轟鳴越來越近，漸漸的覆蓋了機槍掃射的聲音，矢志覺得那輛摩托就像是一個會漂移的導彈最終會撞向兩輛裝甲車。

當摩托衝破空氣的屏障帶來的音爆在不遠處炸裂時，矢志彷彿覺得有一根極其細小的絲線劃過頭頂，絲線切割攪碎了頂棚和岩石，隨後機槍掃射的聲音消失了。

矢志覺得自己徹底失聰了，因為他從未感覺到如此安靜的世界，耳蝸隱隱作痛而且腦海里有一種尖銳的鳴響。

又等了一會感受不到車身的震動，矢志決定趁著現在逃跑，不敢探頭出去看看狀況，只能向駕駛室爬去，等到了車廂的尾部，矢志抬起手摸索著柵欄想找到一個可以翻身過去的空隙。這時有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失聰和過度緊張，矢志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翻進了車廂，他回頭看去，是金剛狼隊長。

他背著一柄黑色的長弓，剛才的箭應該是他射出來的，但是矢志並不想感謝眼前的「救命恩人」，只是順從的站起身，等著他的安排。

隊長張嘴說了什麼，矢志完全聽不見，只能用手指著耳朵示意他，隊長見狀也不再糾結而是跳下車去檢查韋爾的情況。

矢志不確定車隊的損失，但是看隊長的神態，應該沒有陣亡。

車隊後面的裝甲車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破損，只是靜靜地呆在那像一個模型。

一個半懸浮的摩托狀飛艇穿過濃煙從滑行了過來，那是一輛暗金色的飛艇，兩側都有機翼，周身都雕刻著細小的符文，一個穿著黑色披風帶著面具的人坐在上面。應該是弗蘭克，矢志認出了他的機械臂。

弗蘭克沒有管失魂落魄的矢志而是快速的巡視了整個車隊，隨後貼著地面沿著巨人之路繼續往前駛去。

隊長攙扶這韋爾從駕駛室里出來，那柄巨大的輪盤卡斯搶被韋爾背在身後，車隊里的人相互招呼著聚在一起。

失聰的矢志不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麼，只是可以確定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因為沒有歡呼和慶祝，只是簡單的確認彼此的狀況，然後整理可用的裝備

矢志想跟著他們繼續行動，因為如果把他仍在這裡，會在晚上的時候被海風凍死在路邊。但是矢志也不想詢問什麼，畢竟在一個軍火暴力的團體里，人質是沒有發言權的。

做完簡單地包紮，所有人都回到了駕駛室，繼續行駛，韋爾因為受傷被放到了車廂里和矢志在一起。

韋爾靠著車廂，白色的紗布包裹著他的左肩，深藍色的眸子溫和看著遠處的海綿，他看起來並不怎麼擔心，而是就像樂隊的貝斯手那樣平靜，剛剛發生的只是一場盡情的演出

上一個世界的矢志是一個話癆，如果兩個人在一個密閉空間，他一定要找一點話題化解一下尷尬，但是此刻矢志的心裡很亂。

並不是斯德哥摩癥狀爆發，愛上了眼前這個詩人模樣的機槍手，也不是擔心自己隨後會被他們丟棄在路邊，而是那種難以言喻的混亂。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去了一家四川火鍋，本來做好了被辣的要死的準備，結果卻是一家貓咖。那種感覺違和而且奇怪，畢竟剛剛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就發生了他一輩子都不會而且不可能經歷的事。

在一場火力衝突中存活下來並且和暴徒做朋友的任務，達成。

又過去了很久，車隊再次停了下來，一個人遞給了矢志和韋爾一大塊堅硬的麵包和幾片黃油還有一瓶水。矢志完全吃不進去，只喝了幾口水，而韋爾則把麵包一塊一塊掰開吃了起來。

背著長弓的隊長也探身進車廂和韋爾交談了幾句，隨後韋爾突然有些落寞起來，剩下的麵包也不吃了，而是一點一點的扔向車廂外，引來了幾隻貪吃的海鷗，他側著身子望向外面就像一個憂鬱的詩人。

車隊在丟棄了幾輛報廢卡車後繼續行駛著，陸軍失去了護送部隊的消息，一定會在出口處攔截，怎麼樣才能衝出包圍？矢志在心裡祈禱後面的戰鬥能夠順利脫險。

前方已經看不到白色的懸崖，巨人之路應該馬上到頭了，車隊明顯加快了速度，此刻矢志覺得自己就像在一輛駛向死亡的加速列車上。他們難道打算強行衝破關卡？

韋爾也變得緊張起來，他似乎想找一個好的射擊位置而向外張望。

突然卡車再次剎停，一個人跑來和韋爾說了幾句，韋爾就跳下車跑到後方和大家集合在一起。他們似乎在商量作戰計劃，又像是在安排具體的任務，隊長有些焦急的一直望著前方，好像是在等誰。

過了片刻從遠處一道金色的流光射了過來，等到近前矢志才看清是弗蘭克駕駛的飛艇，他趴在摩托狀的飛艇上，貼著地面快速的駛來，尾部拖拽出絢麗的火花。

等弗蘭克減速靠近車隊后，和隊長說了幾句，金剛狼隊長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然後指揮其他人調整卡車的位置。

他們把卡車橫在路上當做路障，將部分陸軍留在車上的武器搬下來架在路邊，當做路障的卡車油箱全部被卸了下來，然後放在前方貼著岩壁的地方。

之後弗蘭克徑直的將飛艇衝出懸崖，然後向下墜去消失了。

矢志被拖拽著到了車隊的最後方，這裡有兩輛卡車的車頭是反向的，應該是用作逃跑。

隊伍最後方是幾個傷員，其中包括韋爾，從最前面到最後有三道防線，重武器都被集中在第三道防線，隊長背著長弓趴在第一道防線后，時間在一點點流逝，矢志覺得現在就像是等待一場沒有準備的重要考試，無能為力的等死。

但是車隊里的人並沒有表現出絕望，他們就像是決戰前的戰士，生與死不是要考慮的問題。

在焦急的煎熬中，突然地面有著輕微的震動，應該是有重型裝甲靠近了。

庫恩摘下了身後的長弓，選擇一隻燃燒箭，那柄箭比其他的箭要粗一些，在頭部有一段填充有火油的試管，當箭頭擊中目標時會觸發撞針從而引燃火油，如果運氣好可以報廢一輛重型裝甲車。

車隊埋伏的地點是在一處山崖的拐彎後面，在這裡可以避免車隊成為重武器的靶子，能夠在人數最少的情況下與陸軍形成一個拉鋸戰。

希望他能快一點，庫恩心裡祈禱著。

當陸軍第一輛裝甲車出現在拐彎處時，庫恩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射向裝甲車，而是引燃了之前擺放在岩壁旁的油箱。最初的計劃是等陸軍前方的幾輛車行駛過來之後再引爆油箱，這樣可以減少敵方的戰鬥力。

但是當庫恩看到了裝甲車上的標誌，一頭黑色的熊，代表了北聯邦的主力部隊，不能讓他們衝過來，只能先減緩對方前進的速度。

也許應該讓第三道防線和傷員現在就撤離，庫恩不確定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弗蘭克要求他們就在這裡狙擊前進的陸軍，但是戰鬥力太懸殊了，除非徹底摧毀巨人之路。

庫恩不願意這樣做，因為這條路埋葬著他的父親和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