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滔天恨意
雖然那些人並非他殺的，但是他不覺得對著上官艷這樣的人，他有解釋的必要。
人類這樣醜惡自私的心靈，若說誤解，也是因為本身的偏見而看不見事實，他又何必幫助他們看清這個世界？
重傷止不住他的恨，也息不了他的怒。
「雪天琉何辜？極樂宮上下過百宮人，他們又何辜！」
上官艷被他一句話戳中，但不想要因此饒恕這個在月牙城道上作亂的妖魂，當下抿緊朱唇，雙手結印：「化生咒！」
隨著咒力凝聚，金光大熾，成圓形的沉重金環再次從上方落下，這次上官艷在近距離施咒，料定雪霧影避無可避，定要死在當場！
煜公子竟不知道為什麼，右手微伸，十尺之外那個佛光似的金色光環竟就懸在雪霧影頭上一分，再也落不下去！
「誰！」
上官艷攻擊被阻，鳳眼怒氣勃發瞪了過來，卻在見到剛剛一直沒發現的煜公子的時候，愣然道：「煜……煜哥哥？」
「是你！」雪霧影見到他，也露出「怎麼又是你」的表情來。
孟夏看不見身為妖魂的雪霧影，只覺得上官艷像是一個人在演獨角戲，滑稽得很。但自家公子一介入，他就知道肯定是有誰讓自家公子感興趣了。
「區區在下我。」煜公子笑的溫和，一身白衣如同月華，乾淨清新的氣質讓他像一朵出塵的水仙花：「艷妹妹許久不見，大有長進。」
轉過臉來，對著重傷在身的雪霧影，笑容也是一般溫和。
「極樂宮主，有緣又見面了。」
孟夏耳邊「轟」一聲，炸開了！
極樂宮主？極樂宮主？是那個極樂宮主雪霧影？
而且那個「又」是什麼意思？他們見過？他跟了他家公子十八年，怎麼不知道他家公子什麼時候見過了雪霧影？
「哥哥你別妨礙我！」
上官艷想起雪霧影還在，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了雪霧影的妖魂，妖魂脆弱，可不能讓他趁這個機會逃掉了！
想到此處，手腕一翻，抓起身邊的斬妖劍就往雪霧影劈去！
雪霧影那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荏，即使身受重傷活動不便，也沒有束手待斃。見他返身扭過，竟然又給他避去了一招！上官艷不死心，右手結印又要砸下一個亮晶晶的化生術。
煜公子一看這樣不好，寬大袍袖下面的手指輕捏，也沒見他念咒，他人就擋在了雪霧影前面，左手輕輕托住上官艷殺氣騰騰的化生咒：「妹妹小心。」
舉手間竟然就將那閃亮亮沉甸甸的金盤給化得一乾二凈。
「煜哥哥你這是做什麼？」上官艷急得跳腳：「你想救他，你想害死你妹妹嗎？」
「怎麼救他就是害死你？」煜公子看看面無表情的雪霧影，再看看咬牙切齒的上官艷，怎麼看都是上官艷危險一些。
「我若轉生，他們屠戮我極樂宮百名宮人，一個一個，我都不會放過。」陰冷卻帶著妖媚的迷人嗓音從雪霧影口中傳來，聲調平板，聲音里的殺意卻是昭然若揭。
「何況雪霧影這個妖孽在月牙城道上，為了他對人類的仇恨，早殺害了五名無辜女子，光是這五條人命，他就得血債血償。」上官艷道。
「……唉，我這不是叫你早早轉生么？你看拖到現在，連小艷都抓到你了。」煜公子抓抓頭，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朝雪霧影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那五名女子並非雪霧影所殺，只是雪霧影剛剛不想辯解，他便也當做不知道了。
回過頭來，那笑臉吟吟的樣子對著上官艷，商量著。
「小艷，他都讓你傷成這樣了，你也傷了他不少親人部屬，要不……」
話沒說完，上官艷柳眉橫豎，怒容道：「哥哥你別妨礙我辦公務！雪霧影不除，從今往後，天下肯定永無寧日！」
手中舉劍，橫里朝雪霧影劃去！
上官艷氣勢剛強，煜公子笑容如水，袍袖拂處輕輕將上官艷的劍峰震開了。
「哥哥！」
上官艷被煜公子阻止，退後兩步才止住反彈的力道，這下她是炸開了鍋，滿面怒氣：「現在不除他，等他轉生以後就除不了他了！他恨意滔天，不死不休，蒼生水火，哥哥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煜公子不但沒有被這句話背後所帶有的意涵給嚇住，微微一笑，溫言道。
「哥哥的責任本來就是天下蒼生了，好了，你乖，把劍收起來。」
上官艷還沒有反應，剛才一言不發的雪霧影就淡淡開口了。
「你何必三番兩次相救於我？我若真能轉生，必然掀起腥風血雨，上官艷也不能倖免。」說出這麼幾句話，雪霧影又咳出了一大灘讓人心揪的血，肌膚白若透明，眼神里毒花叢生：「他們所傷我者，我必百倍奉還。」
上官艷直視煜公子，一臉「你看吧」的樣子。
上官艷煩惱，煜公子可不煩惱。他饒有興味地看了雪霧影半晌，轉過頭來又盯著上官艷一下，搖起扇子來。
「……哪，你們脾氣一個比一個還牛，實在叫人頭疼。我看這樣吧，艷妹妹你今天也累了，就回去好好睡個覺，這件事情再也別想了，交給哥哥處理。」
「哥哥！」上官艷覺得煜公子偏幫著外人，他們可是從小相處到大的干兄妹，煜公子這麼一上來不但不幫她，還盡削她的臉面，女孩子臉皮薄，跺了跺腳，紅了眼眶：「他可是會殺我的！」
「我不會讓他傷你的，你放心。」煜公子笑著蹲下來，讓自己保持著跟雪霧影可以面對面平視的高度，看著雪霧影的眼睛道：「我想要救你，又不能因為救你而讓那麼多人遭禍，所以只好讓你跟著我了，我的法力可以保你無虞，這樣你也別擔心不能如期轉生，會魂飛魄散了。」
看著雪霧影那雙冰冷的眼睛，煜公子總覺得自己好像可以透過那雙眼睛看見那個痛苦的靈魂。
雪霧影受過什麼樣的苦？
肉體上的痛苦肯定是難以想象的，妖印被破、妖力潰散的過程聽說痛得跟拆骨一樣，煜公子沒有拆過骨，但他想肯定是很痛的。除了妖印被破，聽說像他這樣的妖魂，元神殘缺，也不能過得舒心。
至於心靈上的苦，煜公子不知道。
他只覺得，雪霧影的眼睛那麼漂亮，要是笑起來一定好看得很，只是雪霧影從來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