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燈下黑

今北實驗外國語中學，高二，龍穎。

此時她正舉著一枚小紅旗戴著一頂旅遊團的帽子狠狠盯著劉夜明。

喂！大姐，你這都能認出我？

「不好意思呀，你認錯人了小妹妹。」他掐滅了煙，將手插入口袋準備離開。

不過這女孩那一聲叫喊確實把他嚇得不輕，對於他們這種感官過人的傢伙來說，這一聲毫無防備的叫喊聲屬實讓他吃了個悶頭虧。

可這位短髮女孩依舊不買賬，她慢慢湊近了劉夜明嗅了嗅，隨後兩眼睜的老圓，「別扯皮，我知道就是你！雖然你這會兒帥了點，但你身上的味道可是一點沒變！」

短髮小姑娘忽然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隨後拉著他一路小跑到了一家小賣部。

「喂，我知道你跟正常人不一樣，我聞得出來。」

兩瓶北冰洋汽水兒，二人肩並肩坐在老舊的台階上。

劉夜明飲下一口汽水后，並沒有搭理女孩的意思，但心裡卻是掀起驚濤駭浪了。

要知道，他能大搖大擺的從今北市走出來靠的可不是什麼沒存在感，而是他對自身氣息的控制已經達到了一個極致。

龍穎將那頂紅白相間的旅遊帽摘了下來，露出一頭柔順的短髮。

她將髮絲輕輕的撩撥到耳後，隨後小聲說著：「保安同志，其實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就是因為遠遠的聞見了你的氣味，我才會向你求助的，那伙兒壞人的氣味也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身上有腐朽糜爛的味道，我很害怕。」

「剛剛我感覺到有個壞傢伙也在吸允你的味道，所以才把你拉走的。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那麼嚇人的傢伙，我覺得他可能不是人。」

邊說著，女孩還小心的四處瞭望。

劉夜明這回終於綳不住了，他先是笑了笑，隨後露出一臉好像很驚奇的表情，「喂，小妹妹，你是不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呀？你這個年紀應該要多讀些課本上的知識知道不，千萬不能傳播鬼神啥的噢！」

「去你的，傻嘚兒！」

似乎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龍穎瞬間彈了起來，那頭柔發似乎都有些炸開了。

她最討厭別人把她認真的話當成玩笑。

「小妹妹不要生氣，你現在最好趕緊回到你們班集合的地方去，我剛好像看見有跟你一樣校服的人在說什麼集合。」

這倒是真的，劉夜明隔著老遠就聽見了他們老師的叫罵聲，大概是「龍穎這個鬼崽子又跑哪裡去了？平時體育課天天生病，一出來就精神......」

女孩望了眼手腕上的那隻綠色小豬手錶，隨後露出一臉吃了便便的神色，急急忙忙就跑了。

「保安同志，你一定要盡責盡職啊，要保衛一方平安噢。那天我知道你沒有走遠，謝謝你！」

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散在一陣從西北吹來的風裡。

「老闆，結賬！」

劉夜明禮貌的將地上兩隻玻璃瓶放進了貨籃里。

「娃娃，你那小女朋友一共喝了二十六瓶汽水，吃了兩隻肉夾饃，一共是八十七元零五角，是掃碼還是現金？」

嗎的，燈下黑了！

果然啊，在這世道，你可以去打牌、可以去抽煙、可以去喝酒，但千萬就別去做好事！

就在劉夜明結完賬準備離開時，老闆又喊住了他。

「這是你那位小女朋友留給你的東西，她說你有可能會用得上，如果沒用上的話回今北后還給她就行了。」

一條玉觀音吊墜。

但接下來，劉夜明心頭一震。

讓他震驚的，不是吊墜，而是老闆伸過來的那隻手。

那蒼老皮膚下流淌著的絕不是普通的血！

練氣者！

這回劉夜明真的怕了，又是燈下黑，他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起這位老闆。

一身老舊的中山裝，頂著一貂皮大帽，很少見的混搭。

看著不倫不類的搭配下卻展露出一份極其文雅的氣息，那絕不是裝的出來的！

青年人的手狠狠的抓住了老年人的手，「你是什麼人？藏在這裡所為何事？」

沒等老闆回話，劉夜明急速後退撤出了小賣部。

有殺氣！

一位身著天藍色羽絨服的女孩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剛才站立過的位置。

她將一頭散發扎了起來，隨後把玩起一柄淌著銀光的匕首。

「喂，斬龍人，不錯嘛。我是你的臨時搭擋，我叫紅豆。」

隨後這位自稱紅豆的女孩漫步走到老闆身邊，敬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

看來躲是躲不掉了，劉夜明已經感受到那位老闆一身霸道的氣息已經鎖住了他。

「自我介紹一下，原超自然現象防禦西南部749局副局長，余青。」

老闆終於摘下了那頂貂皮大帽，他的臉上儘是歲月。

「請坐。」

「你能從那個地方逃出來，正是我們的意思。我的兒子，余禮，為了這個任務整整花費了十年的光陰，我們並不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我們只是需要你的幫助。」

下一刻，老人的眼中露出尖銳的神光。

「加入我們，或者繼續回到那裡。」

這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在這片土地，任何有能力以武犯禁的存在都會妥協。

在這一刻，劉夜明似乎又回到了那口幽深的礦井，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無力感。

但好在，他面對的再也不是那些無良販子。

「加入我們，你就不必再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世上了。你的身份、顧慮，我們都會幫你搞定，甚至還能給予你一份編製內的工作。你要做的，只是幫助我們保衛這片初生之土。」

明夜開始顫鳴起來，此刻它早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年輕人，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族人們都去哪裡了？為何你們血液里傳承了千年的力量到了你身上如此薄弱？不用試圖跟我動手了，相比明初時，你們的力量弱太多了。」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並非吹牛，老闆伸出手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噠、噠、噠。」

明夜安靜了。

緊張的氛圍被紅豆打破。

「你小子怎麼如此不識好歹？大哥，你只要答應就能直接入編了欸！你不知道世界的盡頭就是編製內嗎？麻煩您，多把精力放在那些企圖謀害我們國土利益的傢伙身上好嗎？」

看得出紅豆卻是氣憤了，那對柳眉擰成了一個生氣的樣子，嘴巴也嘟了起來，整個面龐都寫著這人是傻嘚兒吧的表情。

老爺子余青笑了笑，繼續說道：「放心，你仍然是自由的，你要做的事情也是我們要思慮的事情，不必過於擔心。」

但劉夜明自己卻知道，很多事情絕對沒有嘴上說的那麼好聽。

就比如，那些為國土而戰的傢伙里有一批扶龍之士。

如果要說最壞的打算，那麼就是當這群人得到了「王」的力量后將會對曾經共同作戰的同胞更加殘忍。

「放心，我知道你的憂慮，你要明白，你只是加入我們。」

砰————

小賣部的門被人暴力的擠開。

「該退休的老頭還要摻和這些事兒？都一把年紀的老傢伙了，我勸你不要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聲音剛落，劉夜明就怒吼一聲。

有人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