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挨打

寧芙蓉微微側過身子，與蒹二爺隔開一段距離，就差沒明著把厭惡擺在臉上了。她給蒹二爺福身：「回爺的話，我是要去范二爺房中的。」

「范……」蒹二爺愣了一下，回頭難以置信地，瞪了一眼李瑞家媳婦，「李家媳婦，你怎麼做事的？給這麼漂亮的小仙女安排這樣的去處？是想害她么？」

李瑞家媳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他。周圍的幾個姑娘，低低笑著。誰都知道，范二爺是個不中用的，坐輪椅的，廢人。沒想到寧芙蓉如此姿色，竟去了如此去處。如今看到她的好容貌，倒是不覺得嫉妒了，反倒是有些許可憐了。

江桃紅則是幸災樂禍：「喲，原來你是要去給范二爺做通房啊？」

身陷漩渦之中的寧芙蓉，倒是淡定。別人根本想不到，寧朝英給她打的主意，可謂是深遠。她的目標是慕五爺，還有三老爺房中的其他三位公子。她現在只是怕，這個好色又多事的蒹二爺，給她旁生枝節來。

蒹二爺的事，在家中已經聽得很清楚了。若是被他掠到了房中，怕是遲早會被整死。

寧芙蓉淡淡道：「范二爺人心地善良，待人寬厚，這個去處，我很是願意的。」

蒹二爺差點吐血了，王范就是個廢人，給他一個天仙似的美人，他根本就消受不起！眼瞅著寧芙蓉一心想著范二爺，他一把抓住寧芙蓉的手，強橫道：「仙女，走，你別傻了，幹嘛跟著我范弟啊，你是覺得自己年輕，尚且還有很多青春可以消耗么？跟我走，我給你綾羅綢緞，好吃好穿，寵著你，愛著你。」

寧芙蓉掙扎著要甩開蒹二爺，兩人相持不下之間，來接江桃紅的人到了。江桃紅故作嘆息：「哎，寧芙蓉，你好自為之吧。」言畢，跟著那來接的人，一點點朝著假山走去。寧芙蓉暗下了眸子，看著江桃紅與接她的那個小廝，一同走進了假山的洞中。

這邊，蒹二爺依舊不依不撓：「仙女，美人，心肝，跟我走好不好？」見寧芙蓉無動於衷，他轉變了口吻，帶著威逼的語氣：「你這個賤蹄子，給你臉不要臉的，說你是仙女，你真把自個兒當仙女了？不過是家奴生的下賤胚子，爺給你臉面，你不跪著受著，還甩臉色來了？」

說著，開始動手拉扯起來。李瑞家媳婦見攔不住，趕緊到前面喊人去。好巧不巧，撞上了三老爺。

「李家媳婦，何事這麼慌張？」三老爺慈眉善目，說話也是平易近人。李瑞家媳婦便把抱廈的事說了出去，三老爺怒喝一聲：「這個混賬。」言畢，帶著幾個小廝，一同往抱廈去。

寧芙蓉與蒹二爺有些焦灼起來，蒹二爺到底是個八尺高的男兒，三兩下便把寧芙蓉制服了，狠按在地上，還扇了她兩個巴掌，寧芙蓉被他打得珠翠摔，鬢髮亂，衣冠不整，臉頰邊兩個明晃晃的巴掌印。蒹二爺道：「賤蹄子，給我臉色看，你再給啊，看我不打死你。」

寧芙蓉眼角掛了淚，死死咬著嘴唇，寧死不從。今日就算是死在這裡，也絕對不躬身於這樣的渣滓。

三老爺和一眾人來到，看到了這一幕，氣得滿臉通紅：「孽障，你做什麼？」

蒹二爺被這一聲吼得手腳發軟，看到是自己三伯父，趕緊鬆開了寧芙蓉，跪下來道：「三伯父。」

寧芙蓉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李瑞家媳婦趕緊把她扶住，挪到另一邊。

三老爺怒吼：「孽障，你父親常年不在家，你便在這家裡胡作非為？我看，你真的是欠打。來人，上家法！」

「啊，不要啊！」蒹二爺嚇得臉色煞白，「三伯父，我身子骨弱，怎麼受得了家法啊！」

三老爺冷笑：「你房中藏了多少嬌妾美婢，夜夜笙歌，你身子骨弱？我看你厲害得很！」

蒹二爺大哭起來，推了一把愣在近旁的小廝：「快去叫奶奶，讓她來救我！」

小廝得了命，拔腿就跑。

三老爺這邊的小廝給他遞上來一塊木板子，又兩個小廝將蒹二爺架住，準備挪動到院子里寬敞的地方上刑。

「三，三伯父，饒，饒了我啊！」蒹二爺手足無措，突然間目光掃到了寧芙蓉，指著她，「是這個賤婢勾引我先的！三伯父，我冤枉啊！」

寧芙蓉怒瞪他一眼，欲要張口，被李瑞家媳婦生生攔住：「噓，你別出聲，三老爺是這家裡最公正的，他心裡清楚的，你不必為自己辯駁。」

三老爺果然二話不說，拿著板子，一打下去，蒹二爺差點嗚呼哀哉，似要殞命。

「三，三伯父，我疼啊！」

「我看你還不知錯，仍在狡辯誣陷，再打！」

三老爺又一個板子下去，蒹二爺的叫喊聲撕心裂肺。寧芙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這時，咚咚咚，一陣腳步聲傳來。

一個貴婦人，身著紅色錦緞，頭戴高高的花冠，浩浩蕩蕩，攜數十個婢女而來。

三老爺看到來人，停住手上的板子。蒹二媳婦畢竟是侯門嫡女，到底是要給面子的。

「媳婦，救命！」

蒹二爺不顧形象地過去，抱著蒹二奶奶的大腿，泣不成聲。蒹二奶奶睨他一眼，暗罵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給三老爺行禮：「蒹二媳婦見過三伯父。敢問三伯父，我夫君是出了何事，這麼嚴重，需要動用家法？」

三老爺直言不諱：「蒹兒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一個剛進府的婢女，成何體統！如今四弟不在，我這個哥哥，便代弟弟，幫他管教這個孽障兒子！」

蒹二奶奶怒踹了蒹二爺一腳：「好啊，我看你真是被色慾迷昏了頭，房中婢妾加起來也快幾十人了，還滿足不了你的胃口嗎？」說著，提拉起蒹二爺的耳朵，揪得他生疼。

「媳婦，你聽我說，是那個婢女，是那個婢女勾引我的，三伯父不信我，你作為我的妻子，我們夫妻同心，你可要信我啊！」

蒹二奶奶這才把目光轉移到了一邊的寧芙蓉身上，原以為是個隨處可見，略有姿色的婢女，淡淡一瞥，便被她的美色驚艷到了。女人比起男人的眼光更挑剔。她不得不承認，寧芙蓉是個無處挑剔的美女，每一寸都生得剛剛好。難怪，蒹二看到要走不動道了。

她問寧芙蓉：「你是哪個房的人？」

寧芙蓉給蒹二奶奶恭敬行禮：「回奶奶，我是三老爺院中，范二爺房中的人。」

范二……蒹二奶奶眯了眯眸子，又看到寧芙蓉身邊的李瑞家媳婦，頓時瞭然於心，敢情，這是給范二那廢人送的艷福啊。李瑞家媳婦有些害怕蒹二奶奶，縮了縮脖子。畢竟蒹二奶奶現在心中的頭根刺蘭香，是她親手送給蒹二爺的，蒹二奶奶能不恨得牙痒痒么。

蒹二奶奶怒道：「既是范二爺的人，又為何勾引別的主子？」

這是要坐實她的勾引之名？寧芙蓉道：「奶奶，奴婢沒有，奴婢進府，一心想要侍奉范二爺，絕無二心。是蒹二爺非要奴婢跟他走，奴婢不從。您看奴婢臉上這兩巴掌，便是蒹二爺打的奴婢。還請奶奶明鑒。」

蒹二爺氣道：「好你個賤蹄子，方才怎不見你那麼能說呢？將自己推得一乾二淨！」

說完，蒹二奶奶狠扇了他一巴掌：「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轉而對三老爺好聲好色地說，「三伯父，這件事，是我夫君不對。我替他向您賠禮。待會，我讓人把我前幾日得的，上好的西湖龍井給您和范二爺送去。」

這番話雖然說得討好，其實是在勸退，讓三老爺收手，不過是一個奴婢的去向而已，沒必要傷親戚之間的感情。此事，應該就此作罷。

三老爺道：「西湖龍井倒不必了，你多提醒蒹兒，讓他修身養性，把精力都放在正經事去。否則，有辱我王家的門楣。」

「知道了。」蒹二奶奶笑著應下來，蒹二爺看著可遠觀不可得的寧芙蓉，咽了咽口水。

抱廈風波結束，寧芙蓉終於跟著李瑞家媳婦，來到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