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卷 開戰
夜晚，地處霸下左方的太雲縣內，一支隊伍悄然集合。
「稟告慕都知，人數已清點，五十名執事，二百幹員全部到齊，無一缺席。」
隊伍前方，一名武德司執事正在彙報人數。
「好。」
慕涼應答，揮手讓他回到隊伍中，上前幾步來到隊伍面前。
先前趙高誼為了抓住夏子清等人下了狠手，調了五十名武德司執事與兩百名幹員給慕涼指揮，而為了慕涼能夠更好的統率隊伍，便將她的職位上提了一檔，現在是南副指揮使手下第九都知，奉武德正使趙高誼密令撲殺梁國餘孽。
「諸位同僚，」
慕涼開口，目光拂過面前這支隊伍。
她有眼疾，只能勉強見得些許顏色與形狀，在如此陰暗的環境下她根本分辨不出什麼是什麼，但這不妨礙她感受到這支隊伍散發出來的氣勢與壓迫感——這二百五十人中，最低也有三品實力，執事多是一品中境。只要他們願意，足夠在一晚上將整個太雲縣殺得一乾二淨，結束時最多有一兩名折損，堪稱是尖刀中的尖刀，精銳中的精銳。而如今他們的目標在霸下，在大軍之中，但慕涼並不擔心。
想到這，慕涼站得更加挺直了些，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左肩頭
「為了陛下！」
她宣誓般說道
「為了陛下！」
眾人重複道，聲音洪亮，但在寂靜的街上並未引起一絲動靜。
「行動。」
慕涼說道。
話畢，她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正夏時節，如無烏雲遮擋，應是一輪明月掛天邊，螢火為之添顏色的，但今日卻是找不著月亮，不知被雲層藏到了何處，連一絲的月亮都吝嗇著，不捨得透露一分一毫。
慕涼回憶起腦海中那平穩溫和的聲音，以及一模糊的身影。
我來殺你了。
慕涼如是想道。
大軍抵達的第二日，由劉巢率領先鋒營攻城，後方弓箭手支援，由於周圍的樹木都被夏子清下令堅壁清野給放火燒了，以至於投石車攻城木之類的大型工程器材根本沒法籌備材料打造，攻城的器械唯有隨軍帶來的十幾架雲梯，而反觀霸下城一方，不但有足夠的箭鏃滾木，還提前準備有沸水金汁，甚至還在城牆上傾倒了油脂，好幾架雲梯剛靠上去就被滑溜的油脂滑開，不得不加派人手扶住雲梯。
第一輪的攻城戰打的相當的激烈，劉巢不虧是邊軍出身的校尉，在他身先士卒的衝鋒下燕軍好幾次攀登上城牆，但因為後繼無力被城牆上的士兵用長槍又給戳了回去，摔在護城河裡，還不等他們游到岸上就被城牆上的弓箭手給射中沉入水中。
等到午時，燕軍鳴金收兵，雙方清點戰損，燕軍丟下了三百多具屍體，而守城的霸下一方則是付出了八十多人戰死的代價，明面上看，目前霸下仍佔有很大的優勢。
燕軍主帥軍帳內
「對方準備比我們想象的要充沛的多，如果按照上午的打法繼續下去恐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到時候戰勝了，恐怕諸位臉上也不好看，愧對了陛下的信任。」
王言坐在主位上，對上午的戰事進行了定調。
「不過，劉巢校尉能身先士卒的上前參與攻城確實值得嘉獎，若不是劉巢校尉，只怕還未等鳴金收兵就已經士氣低迷了。」
「今日的會議，諸位有什麼法子都儘管提一提，諸位都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想必經驗要比我這個文官要多得多，有什麼想法儘管提一提。」
王言目光掃過在座幾人，淡然說道。
「我方攻城器械太少，我建議先原地駐紮，等後方民兵將器械備好再進行攻城最為妥當，不然就只能拿人命來填了。」
董志第一個回應，顯然是早有腹稿。
「若是這樣，至少要再等十幾天才能將器械準備好，這十幾天就這樣乾等著？叛軍們可不會給你這麼多空閑。況且，我等率領一萬精兵來此平叛，盡然在原地枯等十幾日，空耗糧草，若是消息傳至南陽，群臣會如何看我們，陛下又會怎麼想？」
段岩反駁道。
「這仗，不僅要打贏，而且一定要贏得漂漂亮亮。」
董志沉默，你段岩為了給履歷鍍金可以做到這一步，但在座各位都只是來混一混，為什麼要費上這麼多功夫。
「確實要如此。」
劉巢突然開口道。
你湊什麼熱鬧，今日上午還不夠你累的嘛！
「但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到突破口，以最少的代價結束戰鬥，段校尉，你可有主意？」
「這.....」
段岩低頭沉默片刻。
「尚且沒有。」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計，不知道可不可行。」
劉巢露出自信的笑容，彷彿勝券在握。
「劉校尉請講。」
王言也好奇了起來，忍不住催促道。
「今日攻城時我有注意到，對方對我們尋常的攻城方法非常熟悉，對於每樣攻城的法子都有專門的化解方法，因此，如果繼續採用尋常的方法攻城，我斷定，幾乎不會發揮什麼作用。」
「而攻城的辦法有很多，有些法子只在特定的場合特定的時間才能發揮作用，譬如暴雨掘堤，用的好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將霸下輕鬆拿下。」
「可霸下附近也沒有大堤，近來夏雨也並不頻繁。」
周寧好奇發問道。
「所以這個法子我們用不上。」
劉巢聳了聳肩，回答道。
眾人無語，感情我們聽你說了半天廢話？
「但有個法子，少有人使用，一般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劉巢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挖地道！在軍營內開挖，挖一條通向霸下城內的地道，一旦成功，大軍全數由地道潛入城內，這一戰基本上就沒什麼懸念了。」
「這法子還是當初燕飛大將軍講的，少有人採用，但如今的情況，我認為正適合。」
眾人默然，紛紛在心中計算著計劃的可行性。
「劉校尉的法子確實有實施的價值，目前我們也不好跟他們硬拼，消耗畢竟太大了。」
王言沉思后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法子，就先派民兵準備攻城器械，再派人採取劉校尉的法子，總得試上一試，諸位覺得如何？」
「報！」
還不等眾人表態，帳簾就被掀開，來人是王言的親衛。
「何事？居然在會議的時候打擾！」
王言目光冷下來，看著面前的親衛問道。
「稟報將軍，是霸下城派來的人，說是來投誠的，屬下不敢怠慢立馬來通報將軍，」
親衛解釋道。
「霸下的人？快，帶進來。」
王言驚訝了一下，隨即說道。
待親衛走後，王言看向在座四位校尉，笑道：
「看來這霸下也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