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戰鬥!戰鬥!
吃飽后,白倉又找了個地方坐了一會兒,收拾了下東西,就上路了。
落日鎮里。
身上背著一柄重劍,袖中藏一對藏客雙刀,白倉一身灰色勁裝,還罩著一層黑色的披風。
站在落日鎮帝國方向的入口,身後白鬍子大叔鎧甲在身,巨錘在握,這是矮人送別朋友離去的禮節。
卡魯姆-伊索帶著克萊爾-奎因來送白倉,依舊是黑色斗篷罩身,將一切掩蓋在黑暗之下的軍情局做派。
白倉背對著三人,隨意的揮了揮手,他對送別這種東西不是很有耐心,直接大步踏出了落日鎮。
「小子,無論敵人是誰,將他們砸碎!」矮人中盛行的一句話,被白鬍子大叔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吼了出來。
白倉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繼續向前。
「白倉,軍情局看中財富,卻更看重能力,展翅飛翔吧,讓人知道軍情局的厲害!」。
這是初代軍情局長建立軍情局時的訓言,卡魯姆銘記在心,此時將其送給了白倉。
白倉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展現飛翔嗎?
瑞克萊爾-奎因聽到兩句都很耳熟的話,少女心性被勾了起來,也揚聲說了一句:
「用你的雙手,摧毀面前的一切阻礙!」
這句話一出,卡魯姆-伊索麵色一僵,連忙四面環顧,沒有發現別人,這才放下心來。
我的大小姐啊,用三大王國之一,荊棘花王國的王室箴言給一個小小的軍情局外圍成員送行,您覺得真的好嗎?
白倉不知卡魯姆-伊索的心聲,卻覺得這句話挺合他的胃口,直接大喊道:
「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腳步放開,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白倉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說來奇怪,荒野與帝國之間有著明確的壁壘,落日鎮就是建立在這壁壘邊緣。
以落日鎮通往荒野的門戶為界,門戶之外,荒野里的草叢都有一人多高,一個人進入草原,便沒了影子。
同樣以這個門戶為界,距離帝國還有一百里的荒原上,草最高齊膝。
白倉如今就走在齊膝高的草叢中,前面十個精幹的身影,毫不遮掩的攔在那裡。
微微轉頭,身後不知何時也多了五個影子,看樣子就是落日鎮中那五個老兵。
「我的身影應該剛剛從鎮口送別之人的眼睛里消失吧,你們就這麼著急嗎?」
白倉從背後取下了重劍,雙手拄在身前。
對面老兵沒人應答,身後倒是傳來了老兵頭子的聲音。
「事關五大軍團,上千萬弟兄的封賞、數百上司的爵位,不敢不著急啊!」
白倉微微點頭,這確實應該著急,若是他身上背著上千萬人的期盼,他應該比老兵頭子還急。
「說來,一直沒問過你們的名字,不過現在,也沒必要問了,反正你們都要死了,我也沒必要記住死人的名字。」
白倉拄著重劍,慢悠悠的說道。
站在荒蕪的草原上,前有猛虎,後有餓狼,單人持劍孤立,白倉竟有些感慨。
老兵頭子聽到白倉的話,雖然戰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此時此地必然有人的屍體要滋潤這片草原,但還是盡最大努力的說道:
「白倉,你是個聰明人,多餘的話我不多說,向軍隊靠攏,加入軍隊的陣營,你必然能夠得到庇護,看今天你的境遇就知道了,那些老牌貴族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白倉背對著老兵頭子,放聲大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差點笑岔氣,這才說道:
「從個人原則上,我不喜歡說謊,這是其一。」
「從立身處世上,我不會加入軍隊或者老牌貴族任何一方,因為無論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我這個毫無根基的局外人毫無疑問會成為犧牲品。」
「軍隊贏了,取得了你們贏得的利益,但是你們又不可能將老牌貴族們一棒子打死,事後總要安撫老牌貴族,到時候有比我的人頭更適合的禮物嗎?」
「老牌貴族贏了,掠奪了軍隊的利益,但是帝國不能沒有軍隊,他們也沒有那個力量將軍隊置之死地,所以上千萬的軍人需要發泄,有比我的性命更適合的目標嗎?」
白倉的話老兵頭子無法回答,只能長長的嘆息一聲,白倉周墨的話沒錯,無論哪方勝利,他身為毫無根基的關鍵人物,都會成為犧牲品。
這時,白倉身前的十人中,有人上前一步,開口說話了。
「難得見到如此清醒的人物,但你既然看穿了一切,那為什麼還執迷不悟呢?」
不等白倉說話,那人又說道:
「加入軍隊陣營,對所有人說你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你還能滋潤的活上一段時間。」
「現在拒絕我們,你的屍體就要滋潤這片草原了。」
「多麼簡單的選擇題,聰慧如白倉你,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白倉看了看說話的人,身穿深藍色的帝國軍裝,看那與眾不同,帶著黑色紋絡的帽子,就知道這人是領頭的,在軍隊中應該是個副隊長之類的人物。
「說的很好,不過,怎麼選都是死,可惜,我不想死。」
白倉雙手用力,拔劍,全身上下瞬間黑鐵化,就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時也已經變成了純黑之色。
殺破戰法,橫衝直撞!
白倉一劍劈出,整個人身隨劍走,似是一道流星貼地而行。
領頭之人也用重劍,軍方制式的騎士重劍,雙手高舉巨劍,同樣周身黑鐵化,狠狠的砸向白倉所化流星。
砰的一聲巨響,金鐵交鳴之聲淹沒在最後瞬間爆發,劍速破開音障后的轟鳴之中。
那人手掌薄厚,大概四指寬,五尺長的重劍被砸飛,領頭之人的整個頭顱都被白倉一劍轟成渣滓。
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東西,力量速度之間的對決,強者勝,弱者死,此為殺破戰法。
「黑鐵,他進階黑鐵生命了!」身後,老兵頭子高聲叫道,提醒著前面因為不可置信而有些驚呆的同僚們。
領頭的軍人是准黑鐵的實力,在軍營之中,屬於黑鐵之下沒有一合之敵的超級高手,這樣的高手竟然在一合之間,就被轟沒了頭顱,士兵們在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現實。
「組陣,組陣,圍殺陣!」老兵頭子的喊聲,聲嘶力竭,卻沒有讓白倉停下手中的殺戮。
殺破戰法,沒有什麼花頭,白倉此時的動作,也都簡練無比。
盯上一個目標,用比目標快的動作追上,然後不管其它,只一劍劈去,然後看也不看,只憑著爆裂的手感,就知道應該向下一個盯上的目標追趕。
老兵頭子率領四個手下,從白倉身後,到達他身邊的時間,算起來也不過三個呼吸。
三個呼吸夠白倉幹些甚麼呢?
白倉甩掉重劍上紅白交雜的污穢,體內血液流淌的越發奔騰,長江大河也不足以形容,白倉感覺到,好一條光柱連接了這片天地,感覺到無比的暢快。
十具沒了頭顱的屍體躺在草叢中,滋潤著這片草原。
白倉似笑非笑的看著剩下的五個老兵,手持重劍,身體維持在黑鐵化,五個老兵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就如同五隻小雞仔,隨時能那捏住。
老兵頭子對上白倉那看似帶著笑容,實則森冷如鐵的眼神后,便停住了腳步,額頭上不斷冒汗。
幾個呼吸前,他們以為自己是圍殺的羚羊的獵豹,幾個呼吸之後,他們就變成了挑釁孤狼的綿羊。
「白倉,哦不,白大人,您既然已經進階黑鐵生命,那就不是我們這些普通士卒能對付的人物了,看在我們也曾喝過您調過的『醉卧美人膝的份上,可否容我們兄弟離去?」
白倉笑的越發玩味起來,轉了轉拄在重劍劍柄上的雙手,白倉輕聲說道:
「放了你們,讓你們把我進階黑鐵生命的消息告訴你們的長官,然後引來軍陣對付我嗎?」
話音未落,老兵頭子就敏銳的發現了白倉身上殺氣暴漲。
「分頭……」
最後一個「跑」字尚未出口,一柄通體漆黑、近看其上還有淡淡赤金顏色的重劍就轟到了眼前。
「噗!」的一聲,老兵頭子的那個「跑」字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無頭屍體倒在草上,鮮血流淌,為草原提供起養分。
一起在生死沙場上走過數次,互相不知多少回依託過性命,交託過妻兒,不過眨眼不到的時間,老兄弟,老班頭就死無全屍在眼前。
剩下的四個老兵雙眼瞬間就紅了起來,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顧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四聲嘶吼整齊劃一的響起:
「死戰!」
白倉心想到,說道帝國如此強盛並非虛來,有如此士兵在,帝國自然安穩如山。
但欣賞歸欣賞,眼前是搏命之局,白倉可不會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重劍輪了起來,自左向右扇形揮出。
殺破戰法,橫掃千軍。
扎馬斯-賽德練這一式時,先用利劍掃十根大腿粗細的鐵樹,一劍皆斷算是小成。
后而用重劍掃十根大腿粗細的耀黑鐵樹,一劍揮出,斬鐵入四指,重劍不脫手,算是大成。
最後,用木劍掃耀黑金屬樁,一劍揮出,掃飛金屬樁,木劍無損,算是圓滿。
如今白倉持著殺破重劍用出這一式掃千軍,劍出無聲,勢不可擋,在身前揮出了一堵鐵牆。
轟隆隆的音障聲響起,地上多出了四柄斷劍,八段屍體。
重劍豎於胸前,白倉沖著地上十五具屍體行了個不倫不類的沙場戰禮。
向天長嘯,白倉也忘了這是從哪個荒野獵人身上得到,召喚狼群進食的嘯聲。
不出一個小時,這些屍體就會被狼群變的面目全非,一切屍體上殘留的信息都會消失乾淨。
重新背好重劍,百里路程,如今才剛剛開始。
大步前行,殺氣凜冽,白倉絲毫沒有躲躲藏藏的意思,只有一腔殺出一條血路的熱血。
這幾天來,先是被扎馬斯-賽德抓走,過了數天奴隸般的憋屈日子,又被軍情局的人審問,最後還被幾個老兵一紙徵召令,生生逼出了落日鎮。
落日鎮,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到的第一個地方,也可以說是白倉在這個世界的家鄉,畢竟他出現在這裡,也在這裡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
白倉胸中一直憋著一團火,一團再不噴吐發泄出去,就要將他自己燒盡的一團火。
百里荒原路,白倉要腳踏鮮血,直著腰板,絕不回頭的走完。
二十里路程在白倉的大步流星下,轉眼而過,但也沒有再遇到軍隊,這讓白倉有些疑惑,一直到遠遠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白倉停住了腳步,身前整整一個方陣的士卒整齊的穿著帝國制式皮甲,長槍林立,刀光森寒。
十五具無頭的屍體都被兩柄長槍挑起,像在把他們當做軍旗般膜拜,就連那四具被白倉揮成兩段的屍體都已經被縫合整齊。
白倉掃了一眼方陣士兵頭上整齊劃一帶著黑鐵顏色的頭盔,不由笑了,大聲問道:
「三百人的方陣,全都是准黑鐵巔峰的老兵組成,這算是帝國最豪華中隊了吧,想要當你們的中隊長,至少也要是個秘銀階生命吧!」
軍陣內鴉雀無聲,只有森冷殺氣四溢而出,三百雙血紅的眼睛盯著白倉,像是再無聲的對白倉咆哮著:
「殺,殺,殺!」
白倉跺了跺腳,嘆息了一句:
「可惜沒有坐騎。」
馬踏千軍,槍挑連營,在這個世界可不是形容詞,而是一個又一個高階生命以自身偉力,改變一場場戰爭態勢,形成的血色風景。
白倉沒有坐騎,卻有一腔拔劍沖陣的豪情。
軍陣中走出了一人,頭盔上漆黑一片,只有最上一點還是白色。
「你殺了十五名軍人,皆是剛剛自大河戰場上退下來的精銳老兵,去落日鎮找你的五人,奧迪·歐洛斯斬首一百零四級,功勛十三轉,其餘四人身上也都有著九十以上的斬首,功勛十一轉。」
「攔住你的那十個,是漠河戰場狼牙小隊一百士卒從戰場退下后,僅剩的十個能動的,狼牙小隊以百人之力,殺敵過萬,夜狼大公將自己親衛隊之名「狼牙」讓給了他們。你在二十里前,將狼牙小隊絕了種。」
「你眼前的三百士卒,沒上過漠河戰場,都是駐守荒野邊境的邊軍士卒,於那十五人素不相識。」
「軍功貴族和老牌貴族之間的事,不干我們邊軍的事情,我們邊軍也不願意插手其中,邊軍也不在意你站在哪一邊,說對誰有利的話。」
「我們今天來,只是為那十五名軍中英雄報仇!」
話音低沉,內容卻有如鋼鐵銘印,砸在空氣之中都有鏗鏘之音。
說話的人說完了話,退回了軍陣之中。
白倉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雖然不了解,但也猜得到,如此大的事情,派來的自然也是百戰之精銳。」
「你們覺得我殺了軍中英雄,你們不忿,想要報仇,我無話可說。」
「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沒有得罪任何人,也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們要殺我,我就殺他們,我只是想活下去。」
「現在也是,你說的那些我聽到了,也感受到了你們三百人的仇恨與怒火,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要殺我,我就殺你們,僅此而已。」
話音落下之際,重劍已然在手。
一人對三百,黑鐵對三百准黑鐵,白倉手持重劍,一步一步,越來越快,衝鋒而上。
殺破戰法,無堅不摧。
兵器交鳴之聲,在荒蕪的草原上整齊劃一的響起,嘩的一聲,軍陣正面長槍分下、平、上三層舉起,槍尖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白倉眼前出現了一堵槍尖鑄成的鋼鐵之牆,牆后,隱約還能聽到刀聲刺耳,劍鳴如龍。
距離軍陣槍牆還有十步,白倉一躍而起。
,這一跳,足有十米高。
殺破戰法,慧星落!
黑鐵色的慧星,彷彿真的是穿破天空隕落而來,其外一層薄薄的赤金顏色如此耀眼。
三百准黑鐵只覺眼前一閃,流星已然砸入軍陣正中。
這時,為首之人的命令聲方才響起:
「中心舉槍,小心頭頂!」
只是這並沒有什麼作用,殺破重劍無視一切阻礙,重劍從天空上帶著白倉落下。
「轟!」血肉先於塵土飛揚,軍陣最中心的四個士卒被殺破重劍生生轟成血霧。
血霧中,白倉在其中持劍獨立,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一步。
面對三百人軍陣,白倉直接殺入軍陣中心,力斬四人,周圍士兵被其血勇所攝,一時竟不敢上前。
血霧尚未散去,為首之人已經反應過來,大喝道:
「1之型」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軍陣便如同一台精密儀器般,動了起來。
外圍槍兵後退一步,擴出了能夠容納陣內刀兵出入的通道。
最內的刀兵,三人一組,兵器對著白倉,防備著白倉突然暴起,其餘士兵,如同水銀瀉地般流暢退出。
方正整齊的軍陣,在數個呼吸之間,變成了內以小陣困敵,中以長槍拒敵,外圍刀劍遊盪之局。
白倉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軍陣變化,在軍陣動起來的剎那,他便動了。
殺破重劍揮舞,劍出時,整個人便貼地迅捷而走,劍落之時,已越過十步距離,轟向面前的一組小陣。
三人組成的小陣,兩人持重劍,一人持長刀。
白倉一劍轟來,三人身上皆變黑鐵顏色,兩柄重劍交叉著迎了上去,持長刀的士兵則在等待著機會,伺機而動。
於此同時,其餘四個圍困著白倉的小陣也同時動了起來,以白倉為中心快速聚集。
白倉手中殺破重劍揮舞間已經突破,劍起時無聲,落時方有滾雷般的音障爆裂聲傳出。
滾雷陣陣響起,壓過了一切金戈交鳴之音。
士兵手中的兩柄重劍脫手而出,但卻成功延緩了白倉的劍速,持刀的機動兵,在三柄重劍相交的剎那,從兩個袍澤的身後崩出,手中長刀化霹靂,斬向白倉脖頸處。
白倉對自己的處境十分清楚,賽德帝國軍陣之威,三百普通士兵便能圍殺黑鐵,如今三百准黑鐵老兵,想要脫身,只能以雷霆之勢,閃電之威,快速打散軍陣,不能讓自己久陷其中,否則體力一旦不支,便會殞命。
所以白倉看都不看那柄劈向他脖頸的長刀,直接殺破重劍橫掃,瞬息間將兩名士兵揮成四段。
這時,揮動長刀的士兵帶上了痛苦面具一般,劇烈的情緒波動,讓這名士兵的雙眼都泛起了朦朧的黑鐵色,此番他若不死,準備妥當,升入黑鐵生命不難。
但可惜,長刀斬在脖頸上,發出金鐵之音,因為用力過度,持刀士兵吃不住震動,長刀脫手。
就在這時,白倉反手揮劍。
殺破重劍自那持刀士兵頭頂,一直劈斬到了地面。
所有士兵都看到了長刀斬在白倉脖頸,火星四濺,然而白倉脖頸無損,長刀飛出的畫面。
白倉殺了一組小陣,也不趁機突圍,反而沖著其餘四組小陣衝殺而去。
見識了這種小陣簡單而有效的運轉方法后,白倉也有了自己的應對方法。
殺破戰法,橫掃千軍。
根本不給重劍士兵減緩劍速的機會,直接靠近,殺破重劍橫掃,一式掃千軍,在數個呼吸之內斬折了八柄重劍,揮斷了十二名士兵。
站在長槍包圍圈中,白倉朗然大笑:
「殺的痛快,難怪扎馬斯-賽德一直懷念當年率軍破城滅國的時光。」
白倉周身氣勢越發雄渾,話音剛落,手中殺破重劍竟然猛的投出,瞬間就在空氣中激起一團白霧,直接將一名只來得及用槍身格擋的士兵轟成血霧。
血霧阻礙了眾人的視線,白倉在這瞬間已經接近了長槍陣地。
對面的士兵高喊一聲,提醒白倉所在方向的士卒,只在一瞬間,便有三柄長槍刺向白倉。
槍出如龍,白倉也不敢讓這長槍真的刺在身上,被砍上一刀,和被大槍刺中,那是兩個概念。
軍伍中隨便找一個老兵,都能用長槍一刺之間,擊穿掌厚的鐵板。
白倉重劍脫手,整個人也變的輕巧起來,整個人輕輕一跳,一瞬間,腳尖連點槍頭,借力躍起。
空中雙臂交錯展開,雙刀已經在手。
藏客雙刀術原本只是平凡人藏客使用的殺伐之術,但那名從軍中退伍的老兵也算是天縱奇才,竟然在平凡生命階位上,將這門刀術進行了升華。
藏客雙刀術,第一式,蜻蜓點水。
白倉如同一隻閃著寒光的蜻蜓,在半空中抖動著翅膀,在水面上輕輕一點,便毫無留戀的飛起。
面對紛紛向上刺來的長槍,便是白倉化身蜻蜓,水中漫步的最好借力點。
只見一隻敏捷的蜻蜓在軍陣上空舞動,將士兵頭顱做花,藏客雙刀為翼,划著曼妙的軌跡,將朵朵鮮花吻成血色。
蜻蜓繞著長槍陣地飛舞了一圈,翅膀尖上,沾上了艷麗的血紅之色。
在最後的水面上上輕輕略過,抖了抖翅膀上的血紅,蜻蜓從容落下,不沾一絲水露。
持槍的士兵大多還站著,一眼望去,除了眼神獃滯外,與尋常無異,但若是俯瞰下去,每個人天靈處,那道窄而深的刀痕,卻能夠證明他們的生命已經逝去。
在最外圍指揮的為首之人,自然有獨到的眼力,他當然能夠看明白,在剛剛短短的十數個呼吸中,那個化身蜻蜓的惡魔做了什麼。
近一百五十名圍著白倉的槍兵,反被白倉獵殺,並且死法唯美凄艷,帶著一股懾人心魂的詭異。
軍陣之外,一處草叢之中,一名全身穿著草綠色斗篷的士兵跳了起來,迅速而無聲的接近了軍陣外的為首之人,在其耳邊輕聲說道:
「藏客雙刀術,他用的是藏客雙刀術!」
為首之人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名他費了好大人情,才從邊境守將手中借出的大軍藏客,從白倉走出落日鎮,這名藏客便一直跟在白倉身後,那十五名老兵的屍體能夠被收斂,也是他的功勞。
「藏客雙刀術?你確定?」為首之人懷疑的問道。
「絕對沒錯,並且只有老藏客,我說的是那種從藏客位置上晉陞黑鐵的老藏客,才能玩出這一手,藏客雙刀三殺式,蜻蜓點水,霧裡尋花,獅子搏兔。」藏客的語氣快且急,而且目光沒看向為首之人一眼,死死盯著已經將軍陣拆的七零八落的白倉。
「這人一定是一名退役的老藏客,看年紀,他當年應該是小鬼藏客,這種人惹不得,聽我的話,讓所有人分頭跑吧,或許能有人活著回到邊境。」藏客語氣中都帶著顫慄,目光絲毫不敢離開白倉,生怕一個恍惚間,那隻蜻蜓便能點在他的頭顱之上。
「跑?」為首之人面色一冷,語氣也冷淡下來。
「你跑吧,將你見到的告訴將軍,並且轉告將軍一聲,若我沒能殺了這個白倉,請他為我報仇,為三百老兵報仇!」
藏客何等敏銳,馬上察覺出了為首之人的態度變化,苦笑一聲,解釋道:
「這等晉陞了黑鐵的老藏客,不是被大貴族們以實封爵位搶到自家領地,就是被軍情局用高官厚祿籠絡,軍隊中能留下的都算不上好手,而最優秀的,都是直接被皇宮內衛挑走,聽說皇室供奉團中,一大部分都是軍中老藏客出身。」
為首之人的眼角抽動了一下,若是這是一場戰爭,他奉命而來,此時他已經下令撤退,還能解釋。可這是復仇之戰,並且已經死了許多兄弟,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藏客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
「這等老藏客在這荒原之上,除非出動高階生命,直接點殺,否則就算大軍圍捕,也未必奈何的了,言盡於此,我先走一步。」
藏客轉身,走到十步開外,整個人晃了晃,便消失在齊膝高的草叢之中。
白倉了一眼消失在草叢中的綠袍藏客,心中記下,等到時候再解決他。
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殺伐之勢雄渾,沙場血氣時隔多年,重新出現在荒原邊境之外。
老兵們的血液里記憶中往昔沙場上的癲狂,被這股鮮血浸泡金屬的血腥氣重新喚醒。
刀似乎有了溫度,劍也被怒火點燃。
白倉看著這一群沉默著擺出散兵陣型,刀鋒劍刃上透出殺氣的老兵們,抬起了腳步。
白倉一步,一步,堅定而緩慢的走著。
老兵們則是踏著散兵碎步,快而不亂,雜而有章的前進著。
兩方皆有殺氣,都要將敵人手刃。
十步、九步……
呼吸間就能掠至的距離,此時卻分外漫長,戰場就像被按下了慢放鍵,直到雙方之間,只剩下一刀、一劍的距離。
「嗷……」
就像一鍋點著乾柴,卻還很平靜的熱油,就在那麼一剎那,瞬間沸騰起來。
老兵們嘶吼著,利刃劃過空氣,尖銳的呼嘯著。
「呵呵呵呵呵……」白倉在笑著,像是一隻發現了小河的蜻蜓。
雙腿屈膝,下腰,躲過砍向胸前的長刀,白倉側身,旋轉,雙刀猶如翅膀,肆意飛舞。
這個戰場莫名的讓白倉想起了他年少時的家鄉,想起了他第一次跟著街坊哥哥溜入舞廳的時候。
刀光劍影,炫目迷離。
白倉腳步輕踏,扭腰,側身,感受著那差之毫厘的冰冷刀鋒,然後揮舞手中雙刀,自然的就像一隻蜻蜓在划水。
咽喉
眉心
心藏
腰子
脊樑
如此往複循環。
雙刀輕輕掠過,輕柔的劃過,在血液都來不及噴涌而出時,匆忙離開,就像那時在舞廳中,少女綻放舞動的時候,那個慌不擇路的羞澀少年。
人頭如同還未綻放的花朵,隱匿在霧裡,等待著那隻蜻蜓的到來。
藏客雙刀術,第二式,霧裡尋花。
蜻蜓於霧中尋花,如已至,花未應,便凋零。
白倉停下了腳步,收起雙翅,滴著鮮血,調整著呼吸。
低頭看著為首之人,也就是最開始和他對話的那人,這人眉心中刀,眨眼便逝,全無痛苦,雙眼突出,面目猙獰。
白倉對視著這雙眸子,蹲下了身子,一直與這雙已經失去生機的眸子對視。
「我說過,無關恩怨,無關利益,無關情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要殺我,我就殺你!」
回頭看著一地死屍,白倉散去黑鐵身,胃中一陣翻湧,附身乾嘔,直到胃酸嗆到了喉嚨。
稍微哀悼過後,白倉便重新振作,在草叢上巡視,那個溜走的藏客看到過他用殺破戰法,這些尋常士兵認不得,但是殺破戰法太過精鍊、簡單,只要描述給某個高級軍官,絕對瞞不住的。
白倉一心想逃離漩渦,絕對不能再將自己和扎馬斯-賽德聯繫在一起。
所以,那個藏客,必須死!
藏客在草叢中的行走路線,瞞不住白倉,白倉所獲得的那個轉行做荒野獵人的老藏客,曾經以平凡等級的生命拒絕過皇宮內衛的徵召,那時老藏客有一個代號,狼王。
藏客如野狼,狼王!
白倉快速的移動著,這個藏客倒也聰明,沒有奔帝國邊境而去,而是向落日鎮折返,那裡有帝國皇室供奉,有帝國軍情局,有皇宮內衛,對於一個帝國軍隊藏客來說,也算一個安全所在。
三里,落日鎮口已然遙遙在望,白倉截住了這名藏客。
「你應該知道,我叫白倉,我對藏客一向很尊敬,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代號。」
藏客的名字唯一有意義時,就是帝國在給他家人發放撫恤的時候。其餘時間,藏客只有代號。
藏客全身罩著草綠色的斗篷,微微弓著身子,塗著個各種野獸血液的臉龐只能看清一雙褐色的眸子。
白倉雙眼掃過藏客套入袖中的雙手,這是藏客獨特的戰鬥準備方式。
「粉紅瑪麗。」
頗為女性的代號,可惜眼前是個爺們。
白倉撇了撇嘴,表示他對這個代號的蔑視。
藏客心中泛起一絲怒意,語氣冰冷的說道:
「外人眼中藏客如狼,可每個藏客都希望,自己是只蝴蝶,蝶字,只有最優秀的藏客才能用的起。」
白倉恍然的點點頭,說道:
「算上你,我也只認識兩個藏客,那個的代號叫狼王,我還以為藏客都喜歡比較狂拽酷拔叼的代號。」
藏客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狼王,曾經以平凡生命搏殺黑鐵生命的傳奇藏客,拒絕了皇宮內衛的徵召后,便選擇退役,從此無影無蹤。
傳說中,狼王是唯一一個能夠在平凡生命階位上,用出藏客雙刀術殺式的藏客。
「最優秀的藏客才能用蝶字,但是最優秀的藏客中,最頂尖的那一兩個人,自己是不用代號的,他們代號自有敵人送給他們,然後用鮮血和生命傳播。」
白倉瞭然,手伸向重新背在身後的重劍。
「不要用重劍,如果可以選擇,作為一個藏客,我更想死在藏客雙刀術下。」
白倉默然,收回手,套入袖中,握住了藏客雙刀。
藏客雙手一錯,一對染成了草綠色的藏客雙刀如蝶翼般展在了身體兩側。
「死前,不知可不可以見識一下,藏客雙刀術那傳說中的殺式,獅子搏兔。」
白倉微微一愣,這個藏客的要求還很多。
四道刀光乍亮,一道染血,白倉站在了藏客身後,甩去了刀刃上的血跡。
「一隻再弱小的獅子,也能輕易的殺死一隻強大的兔子,這是生命位階的差距,你說過藏客將自己看做蝴蝶,就應該明白,獅子搏兔,是反殺之術,反殺那些比自己生命位階高的存在。」
白倉低聲解釋著,身後,藏客嘴角露出了一絲瞭然笑意,咽喉處,獻血噴出,斥候倒地。
清晨的朝陽尚未攀登至頂峰,白倉回首忘了一眼落日鎮,重新啟程。
就在白倉走後不久,一個草綠色的身影出現在藏客屍體旁邊,將藏客撲倒的屍體翻了過來,摸了摸咽喉處的刀傷。
「好刀!」女性的嗓音,帶著一絲性感的沙啞。
「和狼王老爹的刀術一模一樣,老爹什麼時候收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徒弟?」
年輕的女斥候自言自語,然後手法迅速的將已死的斥候拔了個精光。
「帝國制式裝備啊,在荒野可是罕見的好東西,不能浪費,這位藏客大哥,作為狼王的親親女兒,替你收拾一些用不上的垃圾,你應該不會怪罪吧!」
一邊碎碎念,一邊將斥候腋下的一柄短刃取了下來,藏入身後的小巧背囊之中。
全然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一個健碩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她的背後。
這個身影眺望著白倉離開的方向,皺眉思索了一會,然後轉頭看向還在收拾東西的女兒,銳利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寵溺,伸出手,輕柔拍掉了女兒肩膀上的草屑。
女斥候全身猛的一僵,然後迅速的向前一滾,和白倉在落日鎮中,遭到伏擊時的反應一般無二,只是少了一分老辣。
看到老爹熟悉的身影,女斥候方才放下心來,小女生惱怒的哼了一聲,然後又跑到老爹身旁,嘰嘰喳喳的說道:
「老爹,咱們發財了,這位斥候大哥全身全套的帝國制式藏客裝備,比老爹你的那套還要新上許多呢!」
狼王點了點頭,然後指著躺在地上的藏客,指點道:
「這人我聽說過,邊軍中藏客里的後起之秀,一雙眼睛能分辨出每一隻蝴蝶蝶粉的不同,跟蹤盯梢的本事很好,不過遇到了那小子,算他倒霉了。後腦或者脖頸上的護具,還有腳後跟藏著的刀片,指甲上的塗色掛掉,這些才是值錢的東西。」
女藏客興匆匆的點頭,按照老爹的吩咐收拾起來。
看著女兒將一件件自己無比熟悉的裝備扒了下來,狼王不由有些傷感,但看著女兒忙完后,狼王伸手,在斥候腹下三寸和股溝間摸了摸。
這地方可不能讓女兒碰,手抽出來時,多了一枚蠟丸,一片細刃,一包封閉的極好的藥粉。
「最後三手,假死丸,死命刀,止血藥。」狼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最後三手在他退役時被強制收了回去,如今重新擁有,便相當於多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