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兩天後,飛機在美國落地，沐言汐被易無瀾輕輕搖醒。
沐言汐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雲層散去的窗外，聲音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鼻音：「到了？」
私人飛機內部裝修精良，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規格打造著,但長時間橫跨海洋遇到氣流顛簸的旅途,沐言汐還是疲憊不堪。整個人壓根就沒能好好休息，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嗯,很累嗎？」易無瀾替沐言汐理了下頰邊的髮絲,目光中帶著几絲擔憂,「都說了讓你在家裡等我就好,非要跟著來跑這一趟，你身體本就虛弱，等下要是……」
沐言汐終於在易無瀾的念叨中清醒了過來，她的指尖抵著易無瀾的唇,無奈道：「我剛剛就是沒睡醒而已，我們兩個裡面到底是誰的身體更不好啊？」
易無瀾打量了沐言汐會兒，妥協道：「那下去吧，若是你不習慣就早點回國。」
沐言汐伸了個懶腰，主動推著易無瀾往機艙門走去,聲音中帶著幾分揶揄：「我來都來了,易總才說這話是不是也太假了點？」
不等易無瀾說話,沐言汐看了眼周圍跟著的助理保鏢，彎下腰湊到了易無瀾的耳邊,低聲笑道：「你要是心疼我,不如等晚上好好補償補償我啊？」
易無瀾握在扶手上的手一緊,不等沐言汐,索性自己操縱著輪椅往前滾去。
輪椅很穩,但速度也不慢，沐言汐穿著高跟鞋追了兩步就懶得動了，喊道：「易無瀾，你慢點。」
易無瀾的手往操控版挪了一下，卻還是沒減慢速度。
沐言汐看著前面耀武揚威的輪椅，忽然「哎呀」了一聲，矯揉造作地抱怨道：「昨晚運動量過大，腿好酸走不動了。」
前面的輪椅一個急剎車就停下了那裡，從輪椅的主人到輪椅都彷彿僵硬住了。
同時，同行的幾人也迅速將自己塑成了一座雕像，眼不帶斜地看著機窗，沒人敢湊這兩位的熱鬧。
沐言汐慢悠悠的走了上去，手指敲了敲輪椅觸控板的邊緣，發出兩聲噠噠聲，似笑非笑地看著易無瀾：「易大總裁，現在還跑嗎？」
易無瀾沒沐言汐那麼厚的臉皮，剛剛沐言汐的那句話明顯存在歧義，周圍的保鏢們的也明顯想歪了什麼。
易無瀾自然不會任由沐言汐再這麼口無遮攔下去，只好停了下來。她將放在觸控板上的手挪了開，不想搭理得意洋洋的沐言汐。
沐言汐見易無瀾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贏了，心情很好的推著易無瀾往前走，唇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插科打諢了會兒，前去安排事項的顧彥也走了回來，看到機艙內詭異的氛圍還愣了會兒，才問道：「易總，安排的司機都已經等在外面，隨時可以上車。」
沐言汐見到顧彥不免有些驚訝：「你看個醫生怎麼把你助理也帶來了？」
顧彥扶了扶金絲邊框的眼鏡，笑道：「易總雖然提前處理了很多事情，但還有些公務堆積，為了到時候方便請示，我就不請自來了，還請沐小姐不要見怪。」
雖然知道顧彥沒什麼惡意，但這話聽得讓沐言汐有種自己是禍國妖妃的錯覺。
顧彥看了一下手錶，剛過午時，「易總，我們是先去酒店休整，還是直接去修斯娜醫生的醫療中心？」
易無瀾這一回過來就是為了重新檢測一下腿部是否達到做手術的條件，因此來前加班加點處理了大量的工作，按理說就算來了也得速戰速決早日回去的。
可這段時間沐言汐的精神狀態明顯差了不少，雖然白天上鏡時有妝來遮蓋，但易無瀾身為其枕邊人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沐言汐的疲憊感。
想起剛剛飛機降落後沐言汐醒來的樣子，易無瀾實在有些不忍心看著沐言汐再奔波折騰，於是道：「先回酒店吧，把修斯娜醫生那裡的預約改到明天。」
修斯娜醫生的醫療團隊是私人性質的，易無瀾提前包下了他們半個月的時間，因此，早一點晚一點過去並沒有什麼關係。
「好的易總。」
這時，一旁的妖妃沐言汐卻戳了戳易無瀾的肩膀：「做檢查的是你又不是我，能早點就早點吧，我也不想看到你天天熬夜了。」
易無瀾猶豫了會兒，對顧彥交代：「那就還是照常。」
「好的易總。」顧彥點頭去安排了事項。
沐言汐看著顧彥的背影，忍不住感嘆：「易無瀾，你上哪兒找的這麼個勤快助理，工作上面面俱到，連你看醫生的事情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條。」
易無瀾瞥了一眼，「怎麼，你想要？」
沐言汐在腦中衡量了一番：「若是我沒有經紀人，他倒確實挺適合的。」
「嗯。」易無瀾點了點頭，然後轉頭毫不留情道：「就你在娛樂圈賺的那點錢，可能付不起他的年薪。」
沐言汐：……
哦。
又開始看不起人了是嗎？
做個總裁就這麼讓你得意嗎？
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賺來被我花掉了？
這麼一想，沐言汐頓時舒心起來，大度的不跟易無瀾計較了。
*
下午三點，波士頓郊區。
沐言汐陪著易無瀾走進了私人醫療中心，遠離城市，環境靜謐，十分適合休養。
術業有專攻，這裡的醫生在易無瀾病狀的領域都是頂尖的，易無瀾自車禍后就來過這裡多趟，那些護士們也對這位年輕貌美又多金的患者記憶力十足。
沐言汐剛帶著人進門，護士們就熱情的迎了上來，說了些帶有專業術語的英文單詞，並告知醫生已經等在裡面，要帶易無瀾先去做個檢查之類的話。
在易無瀾簽署完一份確認書後，護士便推著人進入了檢查室，門「啪」地一聲無情的將沐言汐隔絕在了外面，甚至都不提前打一聲招呼。
沐言汐原本倒時差的疲憊感頓時消散，整個人都有些莫名的緊張起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沐小姐，易總她還沒到正式動手術的時間，現在只是進去做個全面的檢查，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的。」一旁的顧彥本在平板中確認著行程，察覺到沐言汐的情緒起伏后，試圖安慰了一句，「你不用這麼擔憂。」
不僅僅是顧彥，同行的那些保鏢也早已經陪著易無瀾在國內外經歷過不知多少次類似的檢查。次數多了，不管是易無瀾本人，還是旁觀的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可沐言汐卻不這麼想。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生病的時候身邊都有親人陪伴著。可易無瀾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身邊卻只有這些毫無關係的人陪著。
她想起那本小說里對易無瀾的描寫，每次在醫生那裡得到的都是失望，身邊也沒有親朋好友的安撫鼓勵，就連血脈相連的易家人都恨不能她死在那場車禍中……
沐言汐嘆了口氣，也能理解易無瀾之前那麼消極的對待治療了。
沐言汐被顧彥這麼一安慰，心情反倒越發糟糕了起來。她看著那扇緊閉的檢查門，低落道：「我知道她現在只是去做個檢查，我就是怕檢查過程中，那些身體反應會再一次讓她失望。」
畢竟對於一個重拾希望的人來說，希望落空的打擊比一開始就被宣判壞的結果，要更為致命。
即使外界都傳言榮嘉總裁沉穩幹練、不近人情，沐言汐這個朝夕相處的人，哪裡會了解易無瀾？
易無瀾也是人，也會失望，甚至偶爾還會因為自己的身體而自卑。她只是選擇用最為堅硬的外殼將所有人阻擋在外面。
換位思考一番，沐言汐覺得若是出車禍的人是她自己，也許自己早在一次又一次令人失望的結果中崩潰。她的心理素質遠比不上易無瀾。
一旁的顧彥聽到沐言汐的話后，也頓時沉默了下來。
顧彥一畢業就成了易無瀾的助理，可以說是一路看著易無瀾在易家的內鬥中決勝出來的，身為易無瀾的左膀右臂，易無瀾經手的項目中，幾乎都能看到他的痕迹。
隨著易無瀾威信力的越來越高，無論是什麼難搞的合作方還是難拿下的項目，都隨著易無瀾地位的穩固而變得容易起來。
易無瀾擁有的權力和表現出來的睿智，也讓顧彥理所當然的忘記了易無瀾不僅是高高在上的榮嘉總裁，也是個傷痕纍纍、尋醫未果的病人。
對於沐言汐跟易無瀾的婚姻，他們這些早就站隊易無瀾的忠誠下屬，一開始只是將其當作一場商業聯姻。
可卻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商業聯姻的人，卻能看穿易無瀾心中的脆弱，反而成為唯一一個能設身處地為易無瀾著想的人。
也難怪沐言汐能讓易無瀾這個從未過問過娛樂圈事情的人，去特意敲打榮嘉娛樂了。
這時，幾個護士端了些咖啡過來：「先生、小姐，請去隔壁的休息室等待吧，易小姐的檢查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沐言汐隨手接了杯咖啡，示意顧彥和兩個保鏢去休息室等待。
顧彥還要處理公務，也就進了休息室，兩位保鏢面面相覷，看著沐言汐的臉色，也就挪到了休息室門口，遠遠地站著。
這幾人走後，沐言汐就在最靠近檢查室的那條長椅上坐了下來，看著黑乎乎的美式咖啡，本能的就拒絕飲用。
波士頓的氣溫並不低，醫院裡還開著空調，可沐言汐的手莫名有些冰涼，她捂著那杯咖啡，才勉強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一旁送咖啡的護士小姐打量著沐言汐，好奇地問：「這位小姐，請問你是易小姐的女朋友嗎？」
因為沐言汐從一開始就沒用英語開口過，護士特意放慢了語速。
沐言汐一愣，慢半拍的轉過了頭，糾正道：「我不是她女朋友，我們已經結婚了。」
護士聽到她的答案后，眼裡愣了一瞬，然後又染上了笑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沐言汐好幾眼：「沐小姐跟易小姐看起來很是般配，恭喜你們了。」
沐言汐笑道：「謝謝。」
護士聽著沐言汐一口流利的英語，頓時也起了聊天的興緻：「沐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可是我們醫院裡很多人的好奇對象。」
沐言汐挑眉：「好奇我？」
沐言汐並沒有對護士的閑聊表現出反感。相反的，她還很感謝對方能陪她說說話，轉移她有些緊張的情緒。
易無瀾帶來的人幾乎都是男性，幾個年紀大的阿姨提前去了酒店，沐言汐實在找不到同齡人來說說話。
這樣的人員構成倒是挺讓家裡人放心的。沐言汐不禁感慨，也不知道等以後易無瀾的病都痊癒了、等她們離婚了，會便宜了哪個小妖精？
「嗯，或者說是羨慕你。」護士索性坐到了她的身邊，神神秘秘的開口，「易小姐第一次來我們醫院做檢查的時候，一入院就迷倒了我們醫院好多小護士，大家都爭搶著想要她的聯繫方式。
可惜易小姐每次來也就只待兩三天就走，病房門口又會安排著保鏢，好不容易有幾個膽大的護士去討要聯繫方式，結果都被她拒絕了。」
沐言汐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易無瀾不似其他花邊新聞傍身的總裁，跟她姐姐一樣幾乎就是緋聞絕緣體。
護士又問：「你要猜猜易小姐是如何拒絕的嗎？」
沐言汐側頭：「你知道？」
護士回憶著易無瀾的話：「她說她家裡有個需要她照顧的小朋友，精力有限。」
沐言汐：……
需要照顧的小朋友？
小朋友？
誰是小朋友了啊？
沐言汐被這個形容詞震住，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然而令她更為羞愧的是，她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將自己代入了那個小朋友中。
都怪她這段時間以來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沐言汐將剛剛還覺得有些冰涼的指尖，印到了有些發熱的耳根上，試圖來掩飾自己的反常。
然後淡淡開口：「啊，這樣啊。」
護士不知道沐言汐的心理活動，繼續說：「上一回易小姐的大腿處做了微創手術，術后原本需要一周的觀察時間，但易小姐只待了四天就匆匆離開了，還好後來反饋過來的康復狀況並不差。
剛開始我們還在疑惑，還是修斯娜醫生偶然提起，說易小姐家裡人那裡有急事，她太擔心了才匆匆回國的。」
沐言汐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耳溫，再度控制不住的燒了起來。
上一次易無瀾回國時，正值她跟易景銘的緋聞被曝光出來，易無瀾是為了誰才提前結束治療匆匆趕回國，不言而喻。
可易無瀾卻從未在她面前提過這個，回來后只是輕描淡寫的罷免了易景銘在榮嘉娛樂的職務，還照顧了因異能升級而高燒的她一整晚。
但不得不說，在收到護士滿是羨慕的眼神時，沐言汐的心裡莫名有些暗爽，隱形的大尾巴險些翹到了天上。
*
護士說了會兒話后就去忙工作了。沐言汐沒有剛開始那麼緊張了，索性刷了會兒微博。
自從那晚她救人的熱搜被各類官博表揚后，她的廣場這兩天乾淨了許多，就連那些愛找她麻煩的黑粉也消停了不少。
而那天跟她一樣在熱搜上住在高位的江桐，這兩天倒是依舊掛在熱搜上，讓她不得不懷疑江桐是直接成為了微博的包年用戶，什麼東西都要往熱搜上溜一圈。
下面的那些水軍也不知疲倦的閉眼吹著，富二代的人設倒是被拿捏的死死的，總能騙到一些無知的路人轉粉。
刷著刷著，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檢查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易無瀾坐著輪椅出來時，整個人的氣色較進去前差了許多，臉上顯出幾分疲態來。
沐言汐立刻就坐不住了，將杯子往旁邊一放就快步走了上去：「不是說只要做幾個檢查，怎麼累成這樣了？」
易無瀾身後身材高挑的女醫生雖然聽不懂沐言汐的話，但觀察神情還是猜了出來，安慰道：「不用擔心，檢查的過程中需要病人腿部用力，只是正常的數據檢測。」
直到易無瀾沖著沐言汐也點了點頭，沐言汐才放下心來，說了聲：「謝謝醫生。」
醫生正是修斯娜，臉上的表情透著輕鬆，對易無瀾笑道：「易小姐，你的各項指標較一個月以前都大幅度變好，已經符合做手術的條件了，不知道你平日里有沒有做什麼康復訓練？」
易無瀾搖了搖頭。
「你身體的恢復程速度實屬罕見，我想一定是幸運女神眷顧了你。」修斯娜醫生誇張的說著，又將視線落到了沐言汐的身上。
易無瀾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勾了唇角：「也許吧。」
沐言汐：……
沐言汐輕咳了一聲：「那個，所以她什麼時候能進行手術？」
修斯娜正色起來，「易小姐的腿已經拖了大半年，如今各項數據都接近巔峰值。只要你們想，隨時都可以進行。
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得提前告知你們，手術若是能按照我們設想的那樣成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中途也可能會出現一些偏差，並且術后還需要大量的康復訓練才能讓易小姐的腿恢復如常。」
易無瀾自從進入醫院后就繃緊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我知道了。」
沐言汐皺起眉：「您說的偏差是指？」
易無瀾搶先回答：「再差也不過是現在這樣，我能接受。」
沐言汐見狀，也就不再阻止，但還是要求：「我們剛剛趕過來，我希望能給她兩天的適應時間再做手術。」
「那樣就更好了，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手術，能提高手術的成功率。」修斯娜很是贊成，頓了頓，又忍不住打趣道，「這次的術后訓練要比上一次術后更為重要，希望手術后那幾天易小姐至少能積極配合我們一周，可別再著急回國了。」
易無瀾以為沐言汐不知情，想要將這個話題揭過，哪知道下一瞬沐言汐就對上了她的目光，笑道：「修斯娜醫生您放心，這一回她不會亂跑了，我親自在這兒監督她。」
易無瀾；……
易無瀾很快就反應過來，甚至都忘記切換成華語：「你都知道了？」
沐言汐聳聳肩，「剛剛護士小姐姐都告訴我了。」
修斯娜醫生很快猜到了沐言汐的身份，說話也越發直白起來：「那就好，只要你在，不怕易小姐逃了。」
易無瀾和沐言汐對視了一眼后，迅速挪開。這下，誰也沒有接修斯娜醫生的話。
修斯娜醫生交代完后就回了檢查室，護士們也跟著走了進去。不知怎的，就連原本站在休息室門口的保鏢也消失了。
「那個，我們走嗎？」沐言汐率先出口。
「走吧。」易無瀾操縱輪椅上前，問，「在外面等很久了吧，累不累？」
「不累，我可沒你那麼虛弱，進去一趟就臉色發白。」沐言汐終於找到機會報了易無瀾說她』體虛』的仇，剛剛的小尷尬也被拋之腦後，將手裡的咖啡塞給易無瀾，「這咖啡一看就苦，給你了。」
易無瀾看了眼用來提神的黑咖啡，將其接了過來，「等會兒幫你找家奶茶店？」
「你不是說那是垃圾食品不讓我多喝嗎？」
兩人聊著就往外而去，「偶爾喝沒關係。」
沐言汐得寸進尺，「那我還要加冰加糖。」
「隨你。」
*
波士頓不似雲城，為了沐言汐的那一杯奶茶，司機開車繞了大半個小時才買到，好在顧彥等人都早早的回了酒店，才沒有看到沐言汐更為「妖妃」的一面。
喝到奶茶后，沐言汐也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連易無瀾提出的出去吃晚飯都拒絕了。
易無瀾見狀，隨口提了句：「PRADA這兩天似乎在波士頓還要舉辦個走秀，你若是太無聊可以去逛逛。」
沐言汐聞言，DNA瞬間動了，「真的假的？半個月前它在米蘭的走秀我就因為通告趕不上。」
導致她看上的那條裙子也被一位好萊塢的女星先下手為強了。
這件事情沐言汐這兩天耿耿於懷好久，在易無瀾面前就不止提了一次。
易無瀾忍著笑：「嗯，那你這次可以去看看喜歡什麼。」
「那……錢？」
易無瀾看了一眼小金庫都快滿出來、還佔著鑫宇百分之四十股份的沐言汐，無奈道：「刷我的卡。」
司機將車子停在了易無瀾常去的那家中餐廳。
這家中餐廳的知名度很高，主要來源於其豪華的裝修，餐廳的每個包間都有一面巨大的半環形落地窗，可以從三十幾層俯瞰波士頓海灣的夜景，跟觀景台一樣。
兩人被服務員帶到包廂前，臨到進門時，為她們引路的服務員忽然喊住了沐言汐，用著特意壓低卻還是能感受到的激動語氣試探道：「你是沐言汐吧？」
沐言汐腳步一頓，在國外她完全就沒做什麼藝人的偽裝，以為像她這種十八線小糊咖，是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卻沒想到……
服務員沒等她回答，說話的音量就提了好幾度，激動得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是你的顏粉，雖然你演技不怎麼樣嘴也挺毒的，前幾天你見義勇為的事情好多留學生都在討論，姐姐你要加油哦。」
沐言汐：……演技不怎麼樣嘴也挺毒？
你不妨直接承認自己是黑粉算了。
但沐言汐臉上還是維持著完美的表情管理，說了聲：「謝謝。」
半個輪子已經滾進門邊的易無瀾停了下來，轉頭看過去。
只見那服務員還在喋喋不休的表達著，像是擔心沐言汐懷疑似的打開自己微信：
「之前你走紅毯穿的那條香奈兒的裙子也特別好看，甩了池安不知道幾條街，我拿那個照片當了好久的頭像，你看我現在都在用！」
沐言汐微微有些意外，即使對方有可能曾經是她的黑粉也不計較了，笑道：「謝謝你的喜歡。」
「所以你、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簽在哪裡？」
服務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沐言汐是答應了，忙舉起點單的空菜單，特意翻到空白的那一頁，將筆一起遞了過去：「簽這裡就好，等會兒我會撕下來好好保存的，謝謝你。」
沐言汐的心情很是不錯，在娛樂圈摸爬打滾了兩年，也是第一次遇到粉絲來要簽名，「你關注我那麼久也應該知道我之前的咖位吧，這還是我第一次給粉絲簽名。」
服務員對上沐言汐的笑容，臉瞬間就脹紅一片，喃喃道：「你、你真好看，比網上更好看！」
沐言汐落筆就要簽字，這時，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
筆尖劃過了白皙的手背，沐言汐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朝手主人看去。
剛表達完喜愛的服務員也看向了易無瀾，表情懵懵的。
易無瀾朝著服務員說了一句稍等，立刻拉著沐言汐，操縱著輪椅往包間內滑去。
沐言汐緊隨其後。
包間門被『啪』地一聲關上，沐言汐有些茫然地看向易無瀾：「怎麼了？」
易無瀾在隨身攜帶的包中翻找著，最後找出來一支筆和她自己的一張名片，塞進了沐言汐的手裡：「簽。」
沐言汐有些恍惚：「什麼？」
「快簽。」易想到門口還在等待的服務員，易無瀾不耐煩道，「還想要你的裙子就簽名。」
聲音十分冷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給沐言汐下達什麼命令，而不是在求人簽名。
沐言汐匪夷所思地望著易無瀾，越發覺得新奇起來。
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找她要簽名的粉絲，怎麼易無瀾也要湊這個熱鬧？
該不會是為了她的第一個簽名吧？
似乎也有些離譜。
沐言汐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也沒深究，快速的在易無瀾的名字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故作瀟洒地將自己簽名的左側挨上了易無瀾的『瀾』字。
然後，高貴地抬了抬下巴，遞了過去：「吶。」
易無瀾把名片接了過去。
沐言汐正想要說點什麼調侃一番，結果話還未說出口，易無瀾就熟練的操縱輪椅往後退，拉開了門。
然後冷漠的在她的后腰上輕輕推了一下，將她推了出去。
門「啪」地一聲再度被關上。
沐言汐：……
門外還在等待的服務員見到再次出來的沐言汐后，驚喜道：「你現在有空了嗎？」
「那個……」沐言汐十分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髮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朝服務員笑道，「家裡姐姐身體不太好，我剛剛先照顧了一下她，你不介意吧？」
「沒關係沒關係。」服務員十分善解人意，「波士頓這裡的醫療水平確實不錯，希望姐姐早日康復了。」
「嗯，她會的。」沐言汐接過了服務員遞來的筆紙，簽好名后又還了回去，提醒道，「你是留學生吧？走廊人來人往的，以後就算要簽名也進了包間再要，別被你們老闆看到了。」
服務員感動得不行，對著沐言汐連連說好，並保證：「你放心，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你，你要繼續加油哦。」
等沐言汐回到包間時，易無瀾已經坐在桌邊看落地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沐言汐饒有興緻地回味了一番剛剛發生的事情，然後坐到易無瀾的身邊，邀功道：「易總，這下我的裙子總有了吧？」
易無瀾拿過一旁的菜單遞過去：「點菜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沐言汐沒接，將菜單又推了回去，支著腦袋沖對方眨了眨眼。
易無瀾沉默兩秒，忽然按了下服務鈴，冷聲道：「再磨蹭下去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