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末世生存（8）
「溫朔的詩多形山林草木，贊海晏河清之象，多是豁達。」
「柳之清的詩則更為婉轉、隱喻，字字句句皆可細品，旁人再難出其左右。」
「王蘊更喜田園農趣，他的詩作有著特別濃厚的生活氣息……」
方思華為溫玖末細細講解著，眸中的神色很是專註，聲音裊裊若鶯啼，時不時伸出指尖在書架上的詩集輕輕一點。
的確是很熟悉的樣子。
溫玖末認為，哪怕是閉上眼睛，對方也能快速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書籍。
書肆的掌柜早早就立在了一旁，聽著方思華對各類詩作的品鑒，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眸微微閃，似有讚賞的流光劃過。
上京城可謂是天子腳下，權貴雲集的地方，掌柜在此經營多年，自有一套待人接物的方式。
眼前這二位，一位是溫大將軍的嫡女，性子桀驁，雖無皇家封賞，其地位也絲毫不落於皇室公主，得了不少世家貴女的妒恨。
饒是如此，這位溫大小姐依舊活得瀟洒自如，眾人哪怕再不喜，也不敢當著正主的面找麻煩。
那不叫無畏，那叫上趕著送死！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嗎？
另一位則是尚書府的嫡女，方思華。
同時也是書肆的常客，與溫大小姐相比，方小姐可算是十分低調的一個人。
方小姐喜靜，每回來了書肆，都是靜靜的坐在角落裡看書，偶爾會泡上一壺清茶，非要事不可打擾。
或有感而發的時候，嘴裡還會應著手中的詩句品鑒一番，句句皆是精妙獨到。
此女子，是真正的才女。
只是，掌柜的有些想不明白，依著溫大小姐的性子，該是不會與方小姐這類文雅的女子處的這般平和。
兩人聊的正歡，掌柜的倒是不好打擾，便又腳步輕輕的走開了。
溫玖末自然是注意到了，原本自己的目標就是方思華，因此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眼神輕輕一轉，掠過方思華雙手捧著的一本書冊，好奇的目光十分明顯，「這是……」
方思華還沉浸在各類詩作的欣賞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
屏兒站在方思華的身後，將溫玖末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裡，本就不喜對方這張揚的性子，如今更是不受控制的蹙起了眉。
對方壓根就沒仔細聽小姐的話，眼神還頻頻四顧，很是無禮，也就是小姐心善，才不計較這些。
循著溫玖末的目光，方思華低頭一看，嘴角下意識的綻開一個柔和的笑容，細長的手指緩緩撫過書邊，眼中霎時明亮了起來。
聲音有些輕，帶著微微的敬意與欣賞，「這是陌文公子的文章。」
「陌文公子的文章通常是引一個小故事入題，通俗易懂、明理清晰，不同於多數典籍的刻板，大到日月星辰，小到一花一樹，都有獨到的見解……」
在方思華講述的同時，溫玖末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官方機械的系統音。
【滴，世界男主出現！】
溫玖末：……
她就知道！
「較之其他大家之作，我倒是更喜愛陌文公子的文章。」
話音落下，方思華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放空。
原劇情里曾提到過，這間書肆屬於四皇子名下，而陌文這個名號，不出所料就是蘇錦陌了。
溫玖末一看，這怕是要遭，男女主這是隔空也能看對眼不成。
輕挑眉梢，溫玖末接過方思華手中的書，隨手翻了幾頁。
不得不說，蘇錦陌的文筆還是不錯的。
但她可是反派啊，專業拆cp許多年。
「這文章……」溫玖末頓了頓，只說了個開頭，瞬間就引起了方思華的注意。
「這文章如何？」
方思華的聲音有些急切，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些。
半晌，溫玖末才微擰著眉，語氣幽幽，「這文章的風格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不待方思華追問，溫玖末就搖了搖頭，「不大記得了。」
方思華捏了捏帕子，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耐心地給溫玖末挑選著書籍，只是神色有些恍惚。
掌柜打著算盤，書籍文具之類的，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溫大小姐身上是沒帶銀子的，只好招呼阿竹過來付錢。
「天色不早了，方小姐可要一同回去？」
溫玖末禮貌地問了一句。
將軍府與尚書府間隔不遠，回去的話正好順路，這麼問也不算刻意。
「那便麻煩了。」
不知出於怎樣的考慮，方思華竟是點頭同意了。
馬車寬敞，即使多了一個人也不顯得擁擠，只是方才挑選的書籍文具有些多了，實在是不好放，溫玖末便示意阿竹讓書肆掌柜差人將東西送到府上。
目送兩位貴女離開之後，蘇錦陌便打了帘子出來。
掌柜沖著蘇錦陌微微點頭，「蘇公子。」
「嗯。」
輕輕應了一聲，蘇錦陌將一本藍皮的書冊放到桌上，溫和地解釋了一句，「這是剛完成的一本詩集。」
而後，蘇錦陌從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差不多厚的書，眉眼有些複雜。
正是方才溫玖末與方思華討論的那本，陌文所著。
……
將方思華送回家之後，馬車上就剩下了溫玖末和溫梓。
溫梓小心翼翼地看了溫玖末一眼，將桂花糕推到溫玖末面前。
溫玖末沒動。
溫梓猶豫了一會兒，扯了扯溫玖末的袖子，「阿姐，你是不是生氣了？」
溫玖末還是沒動。
「阿姐，我錯了。」
不論如何，阿姐生氣了，溫梓覺得首要的就是認錯。
溫玖末終於施捨了溫梓一個眼神，語氣肅然，「錯哪了？」
溫梓一噎，仔細想了想后，說道，「不該多拿一份桂花糕。」
這是什麼腦迴路？
溫玖末有些不能理解，終是冷笑一聲，「你是這樣認為的？」
「阿梓，你如今是將軍府的公子，不能讓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
「將軍府不出懦弱之輩！」
溫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溫玖末還說了很多，溫梓本來想說，張掌柜已經知道錯了。
可話到嘴邊，竟是不自覺的又咽了下去。
阿姐說什麼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