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神魅影

強韌的腳步邁著柔軟的步容，

步容在這極小的圈中旋轉，

彷彿力之舞圍繞著一個中心，

在中心一個偉大的意志昏眩。

「蘭特，冷靜下來。來喝杯茶吧，不要在孩子面前張皇失措，你是一家之主，知道嗎？」約翰娜適時的表現出了一個妻子和母親的風範，並吩咐僕人給丈夫備上一杯紅茶。

「去年我就感到戰爭的臨近，『豹的跳躍』就是危險的火花，而《菲斯條約》已經讓我們與英法結怨更深了，我不明白為什麼人們都想要戰爭，陛下想要，議會想要，那些容克貴族們更是四處高喊口號，煽動愚民，宣傳戰爭。」蘭貝特覺得國家越來越緊張與混亂，到處在整軍備戰，好像世界就要像印度人一樣溫順，即將跪倒在德國人的腳下。工業家從國外回來，在他們jīng致的別墅品嘗萊茵葡萄美酒促膝交談時，他們會說：「我們都過了他們。」工人們最喜歡唱的不是《國際歌》，而是重複的唱著：「年輕人再也不回家，他們將戰死疆場。」

「安娜，你知道嗎？戰爭已經無法避免了，爆只是時間問題。」蘭貝特說道這裡顯得十分沮喪：「你知道的，我並非害怕戰爭，沒有一個德國男人會害怕戰爭，可是我不願意為了該死的容克們去戰鬥。軍人應該是用來保衛祖國而不是老想著征服世界！而那些貴族老爺們只會讓國家和人民陷入災難！」顯然蘭貝特已經陷入癲狂之中，甚至忘記了在別人眼中，他也屬於容克貴族，雖然實際上他並不屬於。

蘭貝特雙手捂住茶杯，看著茶水倒映著自己的面容，一個兩眼無神滿面憔悴的中年男人。這時右邊的沙陷下了下去，一個柔然的身體緊靠在他身邊，他知道這是他的妻子，他伸出右手將妻子攬入懷中，看著妻子懷裡的兒子正鼓大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蘭貝特突然覺得戰爭已經無關緊要了，心裡的焦躁悄然不見，心底浮起的溫柔開始向四周蔓延……

蘭貝特當然不知道不單隻德國，整個世界沒有哪個國家不再準備戰爭的，一切已經不是人為可以避免的。各國數十年來由於相對和平壓積起來的矛盾、世界資本主義政治經濟展的不平衡，只需要一個適合的裂口——導火索，就即將向火山爆一樣噴涌而出——劇烈的衝擊，而這就是戰爭——展現在世人面前。

早在第一次海牙會議前，當時美國駐義大利大使亨利#8226;懷特由美國國務院指派，到倫敦去探詢英國zhèngfǔ對第一次海牙會議的意見。在尼芬斯所著《亨利#8226;懷特：美國外交三十年》一書中有這樣一段記錄：

巴福爾（低聲的說）：「我們真是獃子，因為在德國建造了許多船隻和搶奪了我們的商業之後，我們竟找不到一個理由向德國宣戰。」

懷特：「在私生活中你是個心靈非常高尚的人。你為什麼會想到這種政治上不合道義的事情，向一個完全無害的國家挑戰？德國不是和英國一樣有理由可以展海軍嗎？如果想與德國在貿易上競爭，你們就應該更加努力工作。」

巴福爾：「那就是說要降低我們的生活水準。或許對我們而言，還是動戰爭比較簡單。」

懷特：「你居然會有這樣的思想，真使我大吃一驚。」

巴福爾：「這是一個『是非』的問題嗎？也許只是如何保持我們優勢的問題。」

由沙皇提出的在海牙設立國際仲裁法庭的設想，在德皇威廉二世看來，只是「小孩子夢中的愚蠢惡作劇」。當約瑟夫.張伯倫設想建立英德天然聯盟時，柏林的反應是典型的德國式的：「兩次予以斷然拒絕!」

一場世界大戰在不遠的未來將要爆，然而只有少數人知道，它已經近在咫尺。

然而有一個人早在3o年前就預見到了這場未來戰爭，這個人就是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指德國）現在除了世界戰爭以外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別的戰爭了。這會是一場具有空前規模和空前劇烈的世界戰爭。那時會有8oo萬到1ooo萬德士兵彼此殘殺（后證實有9oo萬人死亡）。『三十年戰爭』所造成的大破化集中在三四年裡重演出來並遍及整個大6：到處是飢荒，瘟疫，工商業和信貸的混亂，其結果是普遍的失業。舊的國家及其世代祖國的治國才略一起崩潰，以致王冠成打的滾在街上而無人拾取。」（《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第4o1頁，之所以摘取這麼多，實在是這段話太神奇了，預言全部得到證實！）

菲利克斯既對自己「父親」的見識感到驚訝，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他偷偷撇了撇嘴，「那個可憐的費迪南連塞爾維亞都還沒去呢」，不過一想到今年3月份，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希臘與黑山組成巴爾幹同盟，已經開始準備聯合攻打奧斯曼土耳其了，菲利克斯也不禁為親生經歷歷史而感到既興奮又緊張。他知道就在1o月18rì，巴爾幹同盟與奧斯曼土耳其將爆第一次巴爾幹戰爭，而結果就是奧斯曼土耳其戰敗，同時巴爾幹同盟破裂，並直接導致第二次巴爾幹戰爭。最終，連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的導火索也生在巴爾幹。就像歷史學家常說的那樣——「巴爾幹就是一個火yao桶」，而且這種局面一直到21世紀都沒有改變。菲利克斯知道，隨著巴爾幹的戰火，歐洲數十年的全面和平已經終結，戰神已經從奧林匹斯山上跑下，降世人間！

雖然熟知歷史進程，可憐我們的主人公卻毫無辦法，不過，他並不痛恨自己的年幼，他喜歡他現在的生活。是的，當他知道這一切不是夢，他可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面對家人的愛護、父母的親情，他已經不自覺的喜歡上了這個家庭，並深愛上了這一世的父母。他決定盡情享受這一世童年的生活，只作一個各方面都符合這副身體情況的孩子，菲利克斯高喊：「哦，外面的世界啊，一邊涼快去吧，不要過來煩我！」

然而外面的世界很快就來人了，而且找的就是他。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約翰娜走過去接起電話：「你好，這裡是博蘭斯勒家。」「姑姑嗎？我是麗莎，菲尼在嗎？我來教他認字好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菲利克斯立馬覺得世界好黑暗啊，剛吆喝完世界，世界居然就迅派出個小女孩來折磨自己，太沒天理了。菲利克斯飛快的向母親擺手示意，可惜一切都完了，「哦，姑姑，我真笨，既然你在家，菲尼一定在的，呵呵，代我向菲尼問好，我馬上過來。」尚不等約翰娜說話，麗莎已經掛上了電話。

麗莎家，其實也就是約翰娜的娘家一直就住在這附近的一處莊園里，約翰娜的父親屬於典型的容克地主，其甚至在柏林也頗有聲譽。要不是博蘭斯勒家族生產的鋼琴頗受各國皇室的喜愛，約翰娜與少了個「馮」的蘭貝特.博蘭斯勒也不能走到一起。約翰娜的兄長，也就是麗莎的父親、菲利克斯的舅舅埃爾文.馮.維茨勒本被老維茨勒本送到了軍隊，畢業於普魯士武備學校，現在正在普魯士軍隊中服役。

菲利克斯念叨著麗莎的全名，總覺得「維茨勒本」有些熟悉，加上現在這個她的父親在軍隊中服役，莫非自己的這個舅舅在二戰時也是有名的人物？當然，這個模糊地記憶是不會給菲利克斯帶來煩惱的，煩惱的卻是麗莎的到來。菲利克斯在麗莎面前，總是費力的裝出4歲兒童的智商來，純粹是為了不打擊麗莎可憐的自信心，當然，也更不能拒絕麗莎的熱心，這既是為了不傷害麗莎「好為人師」的面子，也是為了讓母親不會去找其他的什麼啟蒙老師來，畢竟麗莎還是比成年人好糊弄的。

麗莎比菲利克斯大兩歲，受家人的寵愛，xìng格活波開朗。然而，菲利克斯並不喜歡她，因為麗莎身上總是有一種高傲的貴族氣息環繞著她，同樣來自於維茨勒本家族，這種氣息在約翰娜身上卻找不到，或許這也是蘭貝特與約翰娜能攜手走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不知道為什麼，麗莎對菲利克斯有很濃厚的興趣，也許是她周圍再沒有和她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孩了，菲利克斯安慰自己，再大些的孩子都需上學，而且，德國喜歡採用軍事化的教學方式教育自己的未來，一所所學校都像管理軍隊中的士兵一樣管理自己的學生。同時，這個時代這個國家，歷來缺乏足夠輕鬆的娛樂，即使是音樂也是深入靈魂和骨髓，這些都是孩子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想到這裡，菲利克斯感覺自己好受些，所有的孩子不是都生活在苦難之中嗎，呵呵。「菲尼，快開門，你可愛漂亮善良溫柔麗莎姐姐來了哦！」聽到門外熟悉的聲音，菲利克斯看著自己的母親，無言的攤開雙手，聳了聳自己的肩膀，裝出搖頭嘆氣的樣子。看著他如此小的年齡，卻做出如此net式的動作，毫不意外的引起屋裡的人哈哈大笑。結果同時，敲門的節奏也更快，敲門聲也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