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嫌我丑就直說
阮軟一個人站在略顯昏暗的房間里思緒滿天飛,突然,門被人打開,阮軟抬頭,和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對上,兩人都愣了一下。
傅翊琛打開燈,突如其來的一片明亮刺得阮軟下意識眨了眨眼睛,再睜開眼睛,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怎麼還不睡?傻站著這裡幹什麼?」
男人一靠近,阮軟能感覺到他身上帶著夜裡的寒氣,撲面而來,她心裡的疑惑依舊,面上卻不動聲色。
「我只是起來上了個廁所,倒是你,看起來像是……」阮軟的聲音適時地戛然而止。
傅翊琛脫外衣的動作不易察覺地一頓,將外套掛好,面色如常地轉過身跟她對視:「我睡不著,就去走了走,有問題嗎?」
走走當然沒問題了,關鍵是往哪裡走了?
阮軟勾了勾嘴角:「當然沒問題了,只不過你現在身上的毒還沒完全解了,不適合出去吹夜風。」
女人軟軟的嗓音像在關心自己,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能做到那麼自如地關心對方。
傅翊琛幽深的眸子盯著阮軟看了幾秒,像是想從她身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阮軟被看得背後一涼,就在她以為男人會說什麼的時候,傅翊琛只是淡淡嗯了一聲,轉身在床的一側躺下。
低沉的嗓音從被窩裡緩緩傳來:「早點休息吧。」
被窩裡的人一動不動,阮軟挑了挑眉頭,關了燈上床,躺在大床的另外一側。
等到身旁的男人傳來傳來沉穩的呼吸聲,阮軟重新睜開了眼睛,那雙能魅惑人心的美眸里一片清明,毫無睡意。
「傅溫書?」阮軟嘗試性地叫了一聲,對方沒有應答,她確定男人已經睡著了。
翻身靠近男人,阮軟在黑暗中的視力還算不錯,比尋常人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她仔細盯著男人那張臉上猙獰的傷疤。
盯著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點什麼破綻來,困惑地皺了一下眉頭,剛才那人真的不是傅溫書嗎?
連著兩天晚上都碰上那人,偏偏傅溫書又不在房間里,這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看不出來破綻,阮軟就打算直接上手,她不信摸不出什麼東西來。
瑩潤的指尖快要觸上那崎嶇不平的臉龐時,傅翊琛輕哼了一聲,隨即翻了個身,嚇得阮軟頓時不敢動。
等到男人徹底安靜下來,她才鬆了一口氣,又躺回原本的位置,算了,還是明天再想辦法試探一下吧,不急於這一時。
第二天早晨,阮軟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難得看見傅翊琛坐在餐桌前吃飯,她心裡依舊惦記著昨天晚上的事情。
懷著一腔心思坐在傅翊琛面前,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擺盤精緻的早餐往她面前推了推:「讓傭人特意給你準備的。」
算是回應她昨天晚上對自己的關心,這句話傅翊琛沒說出口,雖然不知道昨天的關心有幾分真。
阮軟眸光閃了閃,道了聲謝之後坐了下來,現在坐在她面前的人,比起昨天那個人,性格的確溫和很多。
傅翊琛就算不抬頭,都能感覺到對面那人的目光如炬釘在自己身上,他微抬起頭,才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那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被人這麼看著,傅翊琛有些不高興,微微皺起眉頭:「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現在醫療科技那麼發達,你就沒想過去治療嗎?」阮軟停下手裡的動作,專心看著他臉上嚇人的疤痕,眼神里卻沒有半分歧視的意思。
治療?他根本就不需要治療,倘若他的臉真毀了,他也不會去治療,留著那些傷疤,才能時時刻刻提醒他身上所背負著的仇恨。
傅翊琛也不吃了,抬起頭跟她對視,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治療?」
而且今天阮軟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總覺得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恢復正常的容貌,做一些事情不是更方便嗎?」阮軟說著,仔細觀察他的反應:「聽說之前,你的模樣也是數一數二的,難道你不想……」
「啪」
傅翊琛將刀叉重重拍在桌上,桌子狠狠震了一下,他眼神透著幾分冷意,低沉的嗓音染上怒火:「怎麼?才嫁過來幾天,就受不了我的模樣了?」
「我沒這個意思。」阮軟訥訥道,也沒了吃飯的心情:「我只是聽說,你跟你弟弟……」
「阮軟!」傅翊琛聲音一下子低沉了許多,打斷了阮軟的話,微眯起眼睛,質問道:「看上我弟的容貌了?可惜,他早就死了,現在你只能面對我這張足以讓你做噩夢的臉。」
阮軟一開始提起這張臉,傅翊琛就警惕了起來,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直到現在,傅翊琛算是明白了,阮軟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些關於他們兄弟倆的消息,得到了之後呢?要把這消息透露給誰?
但是阮軟問的隱晦,傅翊琛決不能順著她的方向走,當下就往容貌上面扯。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諷刺,落在阮軟耳朵里,刺耳極了。
話里話外都在說她嫌棄傅溫書那張毀容的臉,她剛才的語氣沒有半分冒犯的意思,這男人心思怎麼那麼敏感?
「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更好的生活,不要遂了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的願。」阮軟難得好脾氣地解釋。
「你很了解我嗎?知道哪種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嗎?」傅翊琛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有點質問的意思。
而阮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還沒等她開口,傅翊琛繼續說:「嫌棄我丑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我心裡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頓了頓,他語氣強硬了許多:「治不治療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夠了,我的容貌跟你沒關係。」
這話說白了,不就是在警告阮軟,只要記住他們倆合作的事情,好好幫傅翊琛解了身上的毒就好了,其他越界的事情不要做。
阮軟從小到大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只不過礙於現實,收斂了自己的脾氣而已,被這麼一說,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