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傷拾一

拾一面目猙獰，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身上的汗毛全部立起來，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小冰霜。拾一咆哮大喊，一聲聲質問明月。「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她？」血紅色的眼珠子直挺挺地盯著明月看，一滴血淚從眼角滑落下來，煞白的小臉平添了一條紅色印記。

明月輕輕地擦掉拾一臉上的淚水，那滴淚水變成一個小冰球，掉落在地上。明月撫摸他的臉，輕聲說道:「拾一，對不起，她是金鳳一族，我不能殺她！」

拾一臉部的肌肉輕微抖動，眼睛里滿含血淚，兩隻手緊緊抓住明月的胳膊，向她投出祈求的目光，諾諾地說:「明月，可是我現在很冷、很冷！」

明月也跟著掉了幾滴眼淚，強撐著疲倦的身體，安慰他。「拾一，你聽我說: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我會想辦法的！」

拾一朝著她耳邊輕聲說道:「可我快堅持不住了……明月，放過我吧！」

明月肩膀微微顫抖，傳來一聲抽泣聲。明月內心閃過一絲念頭，真是我做錯了嗎？

…

「公子，你今日怎麼樣了？」

蘇雲說:「好多了，蘇青，有好些日子沒出門了，我想感受一下煙火氣，興許病能好些！」

蘇青難掩喜悅的心情，公子的病終於好了!「公子，那我去叫心瑤！」

心瑤哭了一整夜，臉上掛滿一道道淚痕印，尤其是眼睛那塊最明顯，眼白處布滿血絲，大眼睛哭得腫腫的，都快成一道縫了。由於哭的太使勁，周圍的皮膚起了一排排小淤血點。

蘇青看她那副模樣，立馬跑回去彙報給蘇雲公子聽，蘇青磕磕巴巴地說完。「公子，心瑤她……她好像哭了！」

蘇雲驚訝，依心瑤的性格，她竟然還能哭。「哭了？」

蘇青懊惱又自責，肯定是因為昨日的話才哭的。「公子，你說是不是因為我昨日說的話不妥帖，心瑤才哭的！」

蘇雲回憶昨日，想了想，原來是為這事而哭。無論何人，都躲不過一個情字。「一會兒，旁敲側擊問一下心瑤！」

蘇青點點頭，「公子你問吧，我這次再也不敢多嘴說話了！」

心瑤摸摸腫脹的眼睛，視線被遮住一大半，有些不習慣。蘇青一看到她，像見了鬼似的，撒丫子就跑。「怎麼了！」這……這嘶啞的聲音好難聽，是從心瑤的口中發出來的，許是昨晚喊師父，用費了嗓子！

蘇雲看看心瑤的模樣，真是哭了，真想象不到心瑤姑娘這樣無憂無慮的人，還會為情所困。

蘇雲說:「心瑤，我想問你一句話，」

心瑤拿出一塊鏡子，內心一陣感慨，鏡中之人也太丑了吧！心瑤心裡默默發誓，以後可不能再哭了，真難看。「什麼？」

蘇雲想了想，旁敲側擊害怕說不明白，索性就直接了當的說了吧！想說時，又有些猶豫，直接問也不太好吧！蘇雲左右為難時，嘴巴不受控制，竟然蹦出幾個字來，「你……你喜歡顧小爺嗎？」

心瑤使勁點頭，「喜歡啊，當然喜歡了！」

「啊～」蘇雲皺著眉頭，這下可為難了，這種情愛之事他可不會處理。

心瑤繼續說道:「我喜歡顧小爺、喜歡你、還喜歡蘇青！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啊！」

蘇雲還在想該怎麼勸解、開導心瑤，還以為聽錯了，又重複一遍，「啊～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的喜歡？」

蘇青站在一旁，一時沒忍住:「那你為什麼哭啊？」蘇青以為心瑤喜歡顧小爺，聽到顧小爺定親的事才哭的！蘇青這下可算鬆口氣，虛驚一場，以後不再多嘴說話就是了！

心瑤抿著嘴唇，皺著眉頭，眉梢都快衝上天。「哎……我總是到處闖禍！」心瑤內心真實想法:我想回家！我家在天上，可我又回不去！我要我的師父！我要的師父啊啊啊！

蘇雲輕輕拍拍心瑤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韓嬌嬌不會來找咱們麻煩的！我去知府，解釋一下就好！」

心瑤點點頭，也不知道顧小爺怎麼樣了，是不是快被他爹給打死了！

三人走在路上，悠閑散步。心瑤提議去吃茶點，三人便來到茶館。

茶館一如既往地熱鬧，絡繹不絕的客人連聲叫好。老者又在講話本子，三人找了個偏僻地坐下。

醒目一拍，聲音襲來。

話說當年，上神南羽為救心愛女子，違背天意，將人間化成煉獄……

蘇青說道:「這老者怎麼老講這一個話本子。真沒勁兒，誰愛聽這些！七仙女的故事多好聽的啊！」蘇青剛說完話，前面幾個人紛紛扭頭，凌厲的目光齊刷刷看著他。

蘇青勉強微笑，嘴角自動上揚，違心地說:「好故事！真好聽！」說完，還不忘鼓鼓掌。

蘇雲露出一抹微笑，打趣地說道：「你這話癆的毛病，什麼能改改！」

「……」

劈開雲波谷，同時放走所有的妖怪，從此人界、妖界互相共存……

蘇雲說:「南羽上神為了心愛女子，而毀了全天下人，這樣做值得嗎？」

心瑤說:「這你不用操心，那老者在胡說，天上根本就沒有叫南羽的上神。」

蘇青還是沒管住嘴，說著：「你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心瑤十分肯定，「我就是神仙啊？」

入夜

心瑤實在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顧南鳶。依他爹那個又臭又犟的脾氣，顧南鳶非死即傷！

「好冷啊！」心瑤渾身哆哆嗦嗦，手心、手背揉搓在一起，還能暖和著。

這股寒氣好熟悉！

心瑤楞在原地，仔細回憶所有的事！

在哪？在哪？在哪？

知府……放屍體的房間，是這股寒氣。還有……還有抓凶靈那次……也是這股寒氣！

一個人影閃過，心瑤立馬跟上去。

不對，那不是一個人，是一個行走的人形冰塊，那人身上長滿冰塊，晶瑩剔透的冰塊還能看出裡面是個人。怪不得天會這麼冷，那冰人腳步飛快，心瑤吃力地跟他跑，只是喘了一口氣的功夫，就跟丟了。

心瑤暗暗自責，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寒氣又出現了……

心瑤打起精神，尋著冷處探去。

牆角處，躺著一個人，心肝脾肺腎全在一旁。一塊帶滿血的冰塊從肚皮里沖了出來，血冰塊化成血水。冰塊化掉，化出個人形，那男人面若白玉，氣質儒雅，一副讀書人的裝扮。

剛剛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心瑤瞪著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地說出:「妖怪？」

拾一聽到后，飛過來，惡狠狠地掐住心瑤的脖子，給她摁在牆上。

心瑤毫無還手之力，捶打拾一的胳膊，「額～啊～」危機時刻，心瑤變成記憶錘。心瑤想拿記憶錘砸他的腦袋，奈何拾一太高，根本夠不著，心瑤又拿起記憶錘砸向他的肩膀。

拾一感受到疼痛，掐人的力氣更加使勁。

心瑤開始翻白眼，沒了力氣，也停止掙扎，記憶錘也掉落在地。哎呀嘛呀，馬上就歸西了。東沐師父，等著你的好徒兒馬上就回來了！

拾一瞳孔微微顫動，望著眼前將死之人，手不自覺地鬆動。拾一朝心瑤大聲地喊著:「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

「咳咳咳～」心瑤使勁地咳嗽，終於喘上氣了，他再快一步，真就一命嗚呼見師父去了。

拾一鬆開兩隻手，「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句震耳欲聾，心瑤的耳朵都快聾了，拾一的口水全部噴到心瑤的臉上，心瑤擦擦臉，這妖是瘋了嗎？莫名其妙。

……

顧小爺看心瑤過來，滿心歡喜，掩不住地開心。想要跟她說昨日發生的事，吐槽一下！「心瑤，你來看我嗎？我跟你說啊我……」顧小爺不再說話，仔細看著她的脖子，有一道紅掌心。「你脖子怎麼……」

心瑤一路跑來，加上爬牆，消耗太多體力。「你聽我說……我說……雲城有妖！」

顧南鳶咽了兩三口吐沫，冷靜一下，「啊～你不是說雲城沒有妖嗎？」

心瑤懇切地點點頭，「我在他身上沒聞到妖味，但是他真的有妖，你看我這脖子就是妖掐的！他是冰塊化成人形，好冷好冷的。他還殺人，但是奇怪的是那妖沒殺我！他就掐我脖子，沖我，嗷嗷大喊！」心瑤說話地聲音越來越小，這話說出來，怎麼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信息量好大，顧小爺需要慢慢縷縷思路，「額……那妖呢？」

心瑤一陣心虛，小聲說道:「跟丟了！」

顧小爺驚呼:「什麼，跟丟了！你不是神仙嗎？」

心瑤略感委屈，「你小點聲，嚇到我了！我是神仙不假，神仙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啊！」這都怨師父，要是把法力給她，哪來這麼多事。小妖分分鐘就滅掉了！

顧小爺嘆口氣，這個神仙真不靠譜。「那我們現在要幹什麼？」

「去知府看屍體！」

「去知府？直接去抓妖怪，不就行了嗎？」

心瑤說:「那妖怪來無影去無蹤的，怎麼能抓到！我們先去看看屍體是怎麼回事？」

「不用去知府，去你剛才發現妖怪的地方唄！」

心瑤汗顏，她剛才追妖，已經迷路了，都辨不清方向了，上哪去找。「聽我的，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