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大唐的夜晚，華燈初上。

這一年，是老皇帝李詭風登基后的第三十五年，改年號元盛的第十年。

而今天，是皇帝的六十歲生日。

皇帝誕生之日，長安全城不設宵禁。長安城的人們飲酒作詩，騎馬暢遊，這個偉大國度的一切都在大唐天子的盛威之下，欣欣向榮地生長萌發著。放眼長安城，到處流光溢彩，到處燈紅酒綠。道路兩旁傳來歡聲笑語，戲台附近爆發陣陣歡呼。

這就是大唐，是李氏天子的大唐，是長安人民的大唐，是大唐人心中永不凋落的盛世大唐。

可在這盛世的背後，卻是暗流涌動。

繁華的街道上，一架馬車橫衝直撞地向皇宮奔去。

「讓開！快讓開！」

車上坐著的，是年僅二十五歲的凉國公，大唐即將上任的征西大將軍，當朝國師的嫡傳弟子——張談仙。

……

夜晚的皇宮，在白日的莊重之上又平添了一層靜謐。

張談仙拾級而上，那鑲金的宮門一步步向他走來。

皇宮很大，張談仙走了很久才走到皇帝寢宮。

寢宮之前，一位官服整齊，年逾古稀的老人在寒風中跪在門前。

張談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

「老相國……」

「張將軍。」當朝丞相劉城鼎顫顫巍巍地說，「老夫長話短說，皇上如今執意廢太子而立二皇子，我已提出辭官來抗爭，但皇上卻充耳不聞。若是十年前，那幾位大人還在的話，皇上還會忌憚幾分，可現在，唉……」

「老相國，連您都無法讓皇上回心轉意，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聽到這裡，劉城鼎突然盯住張談仙，開口說道,

「小子，你記住，手上有劍，說什麼都行。」

語氣之凌厲，與張談仙記憶中那個日夜辛勞，和藹可親的老者判若兩人。

「小輩謹記教誨。」

「要還是不行……」劉城鼎慢慢從衣服里掏出一粒藥丸，「老夫以死相逼！」

張談仙趕忙按住劉城鼎的手，」老相國莫急，小輩和您一塊跪著等。」說罷轉頭面向宮門，「臣，掛印征西大將軍，張談仙，求見聖上！

宮門緩緩打開，一個披頭散髮的老人站在門前，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

「喲，張將軍也來了。你也是……?」

「臣請皇上三思，太子乃國本所在，萬萬不可更改！」

「那你說說，那個敗家子從才學心思到人情世故，哪一點比得過老二？」

「臣以為不然，大皇子知人善用，任人唯賢，而二皇子生性多疑，沉默孤僻。論帝王之氣，實是不如大皇子之萬一矣！「

「那我要是偏要立老二為太子，你能如何啊？！」老皇帝像一頭獅子一樣撲到張談仙面前，指著他吼道。

「那臣下……」張談仙巋然不動，直視著李詭風的眼睛，」辭去大將軍一職，不再征討突厥。」

「你是在威脅朕嗎？！如今突厥已與我國開戰，值此用兵之時，你又說這種話!」

李詭風身體都在顫抖，臉更是漲得通紅。

「皇上！」張談仙厲聲說道，」自從十年前的安西事變，您就再沒上過一次朝，全國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靠老相國一人撐著，我巍巍大唐國力大不如前！如今所謂盛世，不過是一片假象罷了！再這樣下去，不等突厥攻入這長安城，我國自會土崩瓦解!」

這番話，讓一旁的劉城鼎汗如雨下。

談論安西事變，是凌遲的大罪。

這個年輕人，他瘋了吧？我讓他逼宮，沒讓他找死啊！

劉城鼎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只見皇帝臉上卻是一片平靜。

李詭風轉過頭去，淡淡地說道：「也罷，朕知道了，你們都是一片忠心。太子……朕不會換的，你們回去吧，朕要休息了。」

「是。」

張談仙說罷，將一旁的劉城鼎扶起來

「老相國，我們走吧。」

劉城鼎用震驚的目光看著張談仙，說道

「小子，你會有出息的。」

……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今夜的長安城，還真是格外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