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明總會來臨

那天夜晚，月朗星疏，不過眨眼功夫，烏雲密布，遮蓋夜空上照耀大地的唯一光源。

莫離尋獨自走在通往學校後山小山坡的幽靜小道，這濃郁的夜色確實給他內心蒙上赤裸裸的恐懼。

下意識加大手機歌曲音量，希望嗨爆的音樂能較大程度驅趕內心無法戰勝的陰霾。

按照裴楓的說法，只要沿著這條小道一直走，大概十分鐘左右便可到達，莫離尋再次加快步伐，他自然是希望可以越快完成任務越好。

恐慌的神色更是不敢到處張望，漆黑的樹叢以及時而飛來的蟲子在某種意義上更具有一種令人壓抑的恐怖。

過了幾分鐘，朝著手機電筒發出的光芒看去，果然見到裴楓口中所言的房子。

一所廢棄的單間小房子，外表看上去像是用作堆放雜物，牆邊長滿灰綠枯敗的青苔，破爛的紅木窗在拂過的清風中搖搖欲墜，即便戴著耳機，莫離尋仍然穿透了畫面，腦補了「咿呀」的詭異聲，直戳心靈深處。

「呼......」一道不知名的「東西」從身後略過，寒冷的涼意頓然由腳底升至天靈蓋，身體緊繃的他根本連回頭看的勇氣都沒有。

「不要啊！不要......」

記憶的碎片一閃而過，稚嫩的童聲瀰漫大腦神經。

那是來自黑夜深淵的絕望呼叫，全身霍然就被一種叫抽搐痛的東西支配，痛得他快要窒息。

恐懼早已掩蓋了所有的想法，直冒冷汗的他甚至連抓起手機呼救的力氣都失去。

另一方面，他不甘心，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害怕黑夜？恐懼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更不願意在同學面前表現出自己懦弱的一面。

「啊尋？」

清涼薄荷般的呼喚毫無預兆扎入心臟深處，像一道無與倫比柔和的陽光溫暖他的心房。

始時，莫離尋以為自己出現幻聽，直到那個熟悉的陽光少年闖進眼帘時，他建立的堅強瞬間決堤。

他毫無顧慮地鑽進司徒流千的懷抱，哭得像個傷心幼稚的孩子。

莫離尋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何會依賴司徒流千，這個認識不到兩周的新同學。

但在他第一眼見到司徒流千時，就莫名感覺到這男生身上的親切跟熟悉，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那般讓人想要靠近。

司徒流千任由孩童模樣的莫離尋趴在自己懷裡悲傷哭泣，只是輕輕拍打他的背，安撫他緊張害怕的情緒。

平時酷帥的少年活得跟個仙人般，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事才會讓他如此手足無措？

莫離尋斷斷續續抽泣了十分鐘，才逐漸恢復平靜，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趕緊從司徒流千懷抱中抽身，可誠實的手仍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不願放鬆。

司徒流千拿出紙巾小心翼翼給莫離尋擦拭了淚水跟鼻涕，再去摘掉塞在他耳朵里的耳機。

神奇的是，離了音樂的莫離尋竟出乎意料的沒那麼恐懼。

「啊尋，放鬆，這世上沒有你想的恐怖，你害怕的只是你無法戰勝的心魔，你現在跟我走，不要在意周圍的環境，只要你心裡有光，黑暗就是你無所畏懼的。」

說實話，這一秒莫離尋對印象中的司徒流千有所改觀，素日里文靜得如漫畫男主的絕緣系少年說起道理來跟個成熟大哥哥無差？

說完，司徒流千便反手拉著莫離尋向小房子方向走去......

剛下晚自習沒多久的校園鬧騰了起來，包括深夜還在操場上打球鍛煉的小夥子們。

裡頭有那麼幾個不參與任何活動的男生焦急凝望後山入口處方向，坐立難安。

「小楓，你說莫離尋會成功嗎？你說他會不會在裡面害怕到暈過去了？」

張可安是個實誠的人，平時偶爾也會抓弄抓弄朋友，心腸倒不壞。

「我也不知道！」

裴楓此時當下同款焦慮的表情出賣了他，他原意也只是想要鎮壓鎮壓莫離尋囂張的氣焰，沒想過要搞出人命。

「我們學校有個女生的姐姐跟莫離尋的姐姐在高中時期是同學，那女生從她姐姐口中證實了莫離尋是真的很怕黑，好像跟小時候一些糟糕的經歷有關，你們說，他進去都快一個小時了，不會真發生什麼了吧？」

同樣來自裴楓同學方天恩的靈魂發話。

「不會吧？你別說得那麼可怕行不？」

意識到問題嚴峻性的裴楓內心一片荒涼，不得不慎重起來，若那傢伙真出什麼事怎麼辦？

「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宿舍馬上就要關燈了，被老師發現死定了。」

張可安提出的建議適當緩解了當下緊張的氣氛。

「現在進去嗎？」

方天恩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一向循規蹈矩的他略顯遲疑。

「當然啦！不然還等到明天早上才進去？到時候你直接撥打120吧！」

張可安上來便是一記重磅，嚇倒的卻是現下正忐忑不安的裴楓。

「慢著，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光在移動？」

方天恩關鍵時刻展現5.0超好視力，即便入口距此處頗遠，若不細看確實無法辨清那移動的光是否人工燈抑或是來自螢火蟲。

「哪裡？」

循著方天恩視線望去，裴楓果然見到正在慢慢向這邊移動的光源，初始只見一個小點，等到距離縮短，兩道模糊身影便映入眼帘。

其中一位是莫離尋，另一位是......

「小千？」三人同時失聲驚叫。

司徒流千跟莫離尋神色凝重向他們走來，更絕的是，他們還手牽手？

這是什麼操作？

「發生什麼事了？」

三人面面相覷，紛紛聳肩表示迷惑，面上已然蓋滿一臉的震驚。

待二位主角走近，他們不由自主倒吸口氣，一副不可置信的驚訝樣子。

「給你。」

司徒流千將一隻破舊的乒乓球拍直甩在裴楓手中，素有笑容不離的他目無表情盯著慌成一團的三人，抿嘴思考，只是神色凝重，無疑給這無盡的夜色增添幾分寒意。

他這是在生氣？司徒流千在學校從不生氣，裴楓跟他初中便相識，這麼多年來，也沒見他有真正意義上生氣過？那這算什麼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邁不過去的心理障礙，雖說我們不能讓心魔征服，總有一天必須得克服，但這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每件事情它總會有得緩衝區。我也是笨蛋，以為他會沒事，是我錯了，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裴楓，開玩笑可以，但是玩笑開大了要懂得思考後果，以後我不想見到你用別人的缺點當作樂趣開玩笑。啊尋，我們走吧！」

然後，三人齊刷刷目送霸道的司徒流千牽著莫離尋消失在夜幕的盡頭。

而當事人莫離尋則全程一言不發，光線微暗，無法窺清他的全貌，全身散發著冷漠氣息，卻乖巧的跟在司徒流千身後。

「剛剛我看到了什麼？」

裴楓一臉震驚道。

「我沒看錯，你也沒看錯，小千確實是在護著轉學生。」

張可安特意揉眼確認，只可惜兩人已走遠。

「難道我們在意的點不應該是小千剛剛為了轉學生生氣嗎？裴楓，你跟小千是初中同學，你有見過他生氣嗎？」

方天恩一語道破裴楓心中所想。

被戳中想法的裴楓不知所措，老實說，這也算不上真正的生氣吧？頂多是，語氣重了點？

「沒，沒有吧！就是小千這個人比較重感情，可能，可能是因為咱們玩大了，擔心莫離尋那小子會因此向老師告狀，所以，不要多想了，走吧！」

「好吧！那先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方天恩與張可安附和道。

此時此刻裴楓的心裡卻不是滋味，他只知道，司徒流千在悄然間發生了某種變化，至於這變化的源頭必定跟方才在後山發生過的一系列事情相關，而這些事情與轉學生莫離尋脫離不了干係。

那他們剛剛在後山都做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