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謠·姜相
【八】
黑衣人抱著安長歌回到了相府,雖然周圍有高手隱藏在暗地裡守衛著相府,可他卻並未驚動任何人。
這人便是當朝宰相——姜文翊。剛剛二十歲,年輕有為,形貌昳麗,深得皇帝的信任,只比當朝皇小了兩歲。
雖為一國之相,卻跟平常的相爺不同。他才高八斗,能言善辯,武功極高,是當時的文武雙狀元。
且他雖身居廟堂,但在江湖上也具有頗高的威望和人氣,江湖人稱「翊公子」。他也確實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相爺。
姜文翊受皇帝之命,常喬裝打扮行走於各類人群之間,處理著種種事情與案件。當時,正逢吏部尚書鍾鑫貪贓枉法,勾結一些江湖反派買賣官職,順便往朝堂上輸送人口。這是他從自己安插在各處的眼線那裡得知的。
那晚,天剛剛黑下來,姜文翊便喬裝打扮潛入了吏部尚書的府邸,一方面為了掌握實打實的證據,另一方面也看看能不能知曉到底有哪些人參與其中。事關重大,他只獨身一人前往,以免打草驚蛇。
姜文翊是來過這裡的,所以對這裡並不是很陌生。多年前,鍾鑫的二房給他生了個兒子,也是鍾鑫唯一的一個兒子。
鍾鑫並不是個好色之徒,向來對女色不感興趣,本來也只娶了一位夫人,將就著過日子。可這麼多年來,這位夫人也沒有給鍾鑫生下個一兒半女,鍾鑫之前也並不是很在意這個。
等慢慢年紀大了,看著跟自己同齡的人孫子都好幾歲了,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很是孤獨,百年之後連一個給自己送終的人都沒有。
已入夜,鍾鑫吃過晚飯便回了房。本來就為此事傷神的他,當丫鬟打水進來伺候洗漱時,他盯著丫鬟就愣了神。
他自己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與自己的那位夫人分房而睡的,他想著:「這個小丫鬟長得也是標緻,小家碧玉挺清秀,或許自己也能老來得子呢?」
「老……老爺……」小丫鬟被鍾鑫盯得有點害怕,趕忙低下頭去。
「嗯?你叫什麼名字?」而鍾鑫卻並沒有感覺到這樣有什麼不妥。
「回……回老爺,奴婢……奴婢本名喚作慕九兒。」小丫鬟細聲回著話,聲音帶著些許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她心裡莫名其妙害怕得緊,心臟還撲通加速跳個不停,臉上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燙。
「很好!」鍾鑫說著就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手,「九兒,那你可願意跟著老爺我?」
「小的……小的不知。」慕九兒努力地想要掙開鍾鑫的手,可卻註定是白費力氣。
於是後來,這個小丫鬟便真的懷上了鍾鑫的骨肉,還是個兒子。鍾鑫自然是欣喜若狂,連連大笑:「哈哈哈哈,老夫有兒子了!老夫終於有兒子啦!」
鍾鑫給兒子取名「鍾宇軒」,對慕九九也甚是寵愛。在鍾宇軒滿周歲的時候,鍾鑫擺了一場大宴,連請了三天,還打賞了周圍的百姓和乞丐。
姜文翊自然也是到了場的,不過他當時才七歲,是跟著他的父親一起去的。剛巧如今的皇帝當時也因為貪玩跟著自己的姑姑去了,於是他倆在那時就成了很好的玩伴,在鍾府跑來跑去,甚是調皮。
此刻,姜文翊已經在鍾鑫的書房周圍轉過一圈了。他悄無聲息地找出了所有暗衛的藏身之處,然後給他們下了一劑強悍的迷藥,並點了他們的感官穴道。
做完這一切之後,姜文翊便勾起了一抹笑。只輕身一躍,便已是一隻手托著腦袋,舒舒服服地側躺在了書房的屋頂上。
他把一瓦片錯開了些許位置,只露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屋裡的一切便全都收攬在他的視線里。
等了一個時辰,並沒有什麼什麼人來訪。於是姜文翊便內力一發,一根銀針以看不見的速度瞬間刺入了鍾鑫的睡穴。
姜文翊輕輕一躍而下,推開門后便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去,再順手把門關上。他走到鍾鑫的身邊,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抬起一條腿就踹了鍾鑫一腳。
姜文翊從鍾鑫身上取下一串鑰匙和一塊帶有刻紋印記的牌子,走到剛剛鍾鑫藏書信的暗格旁,找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一擰,打開門后便取出了一個特殊製作的盒子。
他把帶有刻紋印記的牌子對準盒子上相應的位置,盒子像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立即就把蓋子彈開了。
姜相一看,裡面全是鍾鑫與人勾結的書信和買賣官職的憑證,以及鍾鑫自己對一些重大事件的親筆記錄。那本記錄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出了各種事件的參與人姓名和事件發生的日期。
「還真是個細心且有點小聰明的。」姜文翊一邊瀏覽著這些白紙黑字一邊諷刺。
翻完這一疊罪證,姜文翊慪得實在忍不住感嘆了一句:「老東西可真是不要臉了!」
「誰?」姜文翊突然感覺到有人在逼近。於是他立馬關好盒子,把盒子放進了一個他只要穿上夜行衣就習慣性隨身帶著的布袋子里,情急之下也沒忘了學鍾鑫的聲音。
「鍾大人,您可別忘了,如今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您一直以來都留著各種來往的書信,並沒有按照約定燒毀,我說鍾大人,您何必非要逼我親自過來取一趟呢?」
「哦?是嗎?那就煩請你親自爬過來一取?」姜文翊依舊學著鍾鑫的聲音說著,然後蒙上了面,把裝著盒子的袋子綁在了身上。
這邊,屋外的黑衣領頭人突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於是朝著其他人做了個「上」的手勢,自己便身形一閃藏了起來。
姜文翊催動內力撒出了迷藥和銀針,只一會兒功夫撲上去的人就全部倒了下去。
他並沒有出門,他知道剛剛那個與他說話的人不在倒下的這群人裡面,可他並不知道那人藏身於何處。
「別躲了,出來吧!」姜文翊依舊沒有使用自己的原聲。
可是周圍依舊沒有動靜,安靜得有點過分。此刻,天空劃過幾道閃電,又是幾聲雷鳴,接著就下起了雨。
姜文翊隱隱約約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一顆著急的心終於按捺不住。他運起輕功縱身一躍,打算就此快速離去。
可藏在暗處的黑衣人並不像之前衝進去的那群人一樣弱雞,在姜文翊還沒飛遠的時候在他背後來了重重一擊,姜文翊立馬就受了重傷大吐了一口血。
黑衣人出手傷他的時候就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於是姜文翊一鼓作氣運起全部功力給予了反擊,黑衣人終究沒逃過死亡的命運,吐了一口老血便一命嗚呼了。
姜文翊也因痛捂住胸口皺起了眉頭,在心裡暗道:「鍾鑫你這個老不死的給大爺我等著,我明日就帶人抄了你全家去!」
他終究還是撐著受了嚴重內傷的身子強行運起輕功一飛而去。在經過一所破廟時,實在有些體力不支,就歇了下來。確定周圍並無危險后,就閉眼打坐,運功療起了傷。
不久,對面爬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大男孩,身子發著抖,嘴裡在還胡言亂語。
姜文翊緩緩睜開眼睛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立馬就喜上眉梢。他目色溫柔,在嘴角邊上化開一個不易察覺的笑。
待內力恢復得差不多時,他便過去抱起了這個乞丐般的大男孩。那紅彤彤的臉頰讓他忍不住地伸手去摸了一把,隨後便是心裡一驚:「哇,好燙!這可是烤人肉?」
於第二日,姜文翊給皇帝呈了一份奏摺,還有一個證據滿裝的盒子,而後就真的帶人抄了那鍾鑫的家。鍾宇軒趁亂被慕九兒藏在了茅廁旁邊的草垛里,僥倖躲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