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融解

「呼……好險。」關鍵時刻，龐域扭過了自己的頭，子彈擦著皮膚的表層只劃開了一道小口子。在體內洶湧的杯之力的作用之下，傷口已經開始癒合。

但是，還沒有完，她的子彈可不止一顆，子彈連成的「死線」穿過黑影繼續威脅著龐域的生命。

「一切紛爭，皆從刃起！」關鍵時刻，瞿侖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一種奇怪的感覺與力量附著到了自己破損的拳頭之上。子彈碰撞到拳頭上竟然自己紛紛裂解成了碎片飛濺向四周。

這些破片沒入了包圍過來的血仆體內，造成了或大或小的創傷，甚至有倒霉鬼直接被其射中了眉心，破壞了關鍵的大腦，直接死亡。

「你被加了buff，快上啊！」瞿侖在不遠處從掩體中露出半個腦袋叫道，一邊還揮舞著拳頭。

這是他唯一會的無形之術，一般是用來給武器附魔，使其更加尖銳。運用到人體之上，這還是第一次，他的心裡很沒底，說這話的時候也充滿了心虛。

但身為受術者的龐域卻對此很是自信，活動了一下手指，捏緊拳頭，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噴涌而出。指尖傳來的力量感做不了假，他一擊樸實無華的上勾拳打在了保鏢吸血鬼的下巴上。拳頭猶如一把尖刀，竟然沿著下巴將它的頭顱劈開，裂開的兩半之中，灰白色的菌絲糾纏著腐爛的腦花掉落在了地上，濺起污濁的水花。

曹雪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繼續扣動手裡的扳機。龐域可不會放過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腳尖一蹬，泥濘的地面瞬間塌陷，身體直接彈射了出去。

人體是會自我控制力量，以防過大的力量損傷到人體本身。所以平時我們使用的力氣往往只是全部力量的一部分，也正是如此，才會有人在絕境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龐域所服下的狂暴藥物的原理也是如此，刺激肌肉的同時，解放力量的枷鎖。在他整個人朝前發力的一瞬間，腿部的肌腱便已經斷裂，但是下一秒，附近的杯之力便彙集而來，粗暴地再生了新的組織「修」好了這部分。並且，隨之而來的劇烈疼痛感也被阻斷，在神經細胞發出信號的途中便被藥物中的複合物質所阻斷。

當然，事物都有兩面性，這藥物對於肉體的再生是通過加快細胞分裂分化，某種意義上是在提前透支生命。而且，對於疼痛的阻斷，某種意義上也是降低了人體的危險感知，很容易沉醉於這種力量，從而受到無可挽回的致命傷。

幸好，龐域的「賈維斯」會實時為他監控身體的各項指標。

「注意！腿部破損程度：38%！肌腱斷裂……腿部損傷已修復。」

賈維斯的聲音在藍牙耳機中響起，下一刻龐域已經貼到了曹雪的面前，抗爭之力纏繞的拳頭蓄勢待發，下一秒就可以像打碎那些嘍啰的腦袋一樣，將曹雪徹底殺死。

曹雪在緊急的時刻終於反應了過來，放大的瞳孔瞬間縮小，鎖定在了龐域的臉龐與即將到來的攻擊之上。

要死要死要死，那拳頭真的給他打中了我不一定能活！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一定要躲開，躲開！

強烈的情緒來自於靈魂的感性側，是屬於蛾的領域之物。就在她強烈的情緒波動與祈求之中，腳下的影子回應了她——

拳頭揮出，落空。

兩人的視線從交集變為錯開，曹雪腳下的影子變為了膠質的門扉，她直接掉落進了其中。

用盡全力的拳頭落空，

龐域只能由著慣性，整個人朝前撲去。而在他背後不遠處的保鏢腳下的影子中，曹雪露出了身影。

她鬼魅一般地伸出爪子，對著龐域毫無防備的後背就是狠厲的一爪。

「一切紛爭皆從刃起！」瞿侖見此快速念誦起了密傳，也顧不得必要的韻律與停頓。

灰綠色的力量瞬間聚集到了龐域的衣物之上，賦予了其「銳利」的概念。

抗爭之力本就是亡靈的弱點，曹雪灰白的指甲自然層受不了這份「銳利」，碎成了一地粉末。但是，這一爪的目的還是達到了，龐域的後背被劃開三道血淋淋的傷痕。

曹雪一擊得逞后便直接跳開，絲毫不給龐域反擊的機會。

「注意！背後受到攻擊，目前受損程度：26%」

痛感再次被藥物屏蔽，但是機器的反饋告知了龐域此次受傷的嚴重。撕裂的傷口邊緣開始滋生肉芽想要癒合，但是傷口之上殘留的屬於曹雪的杯之力可不會允許。兩股杯之力以傷口為戰場開始了消耗。

曹雪舔了舔斷裂的指甲上沾染的血液，她感受到了一種令她畏懼而又著迷的力量。

啊，多麼美妙的血液啊，我能感覺到我的渴望與衝動，快要破開我的顱腔，我的胸膛，將我的所有埋入他的身體，好飽嘗這份美妙的血液之餐。

龐域自然注視到了曹雪狂熱癲狂的眼神，也能感受到濃郁的灰白色的準則之力在不斷醞釀，她腳下的影子正在不斷翻滾，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沒辦法了，只好這麼做了。

龐域的心中嘆了一口氣，物理方面的攻擊很難命中靈活的曹雪，只能使用攻擊性的無形之術了。-

可是，攻擊性的無形之術，也只有來自波比教團的知識才能施展，畢竟那是信奉單一司辰的純凈結社。

「午時——」來不及多想了，咒語已經開始自口中頌念。而這時，曹雪也故技重施，再次遁入了影中。

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眼眶，悲傷的記憶湧上心頭，自己失去重要之物的感受再次在腦海中浮現。無聲的啼哭之中，龐域念完了簡短的咒語。「——日落。」

這一次的曹雪現身在了龐域的影子之上，她猙獰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睹獵物瀕死時痛苦的神態。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卻是無可阻擋的濃烈的光。

那光飾金著紅，冷冽而又凄美，在那光中她本就死去的亡靈低下了頭顱，乖乖地俯首稱臣，向著目前冬之領域唯一的主宰宣示著臣服。

腦中的李萍的「子女」，那些杯與蛾雙重準則造就的孢子，也在這光中融解。渴慕光的混沌，終究如願以償，匯入了那凄美的光中。

耀眼冷冽的光芒以龐域為中心，覆蓋了周圍一公里的土地，整個吸血鬼軍團之中竟然被清理出了一個安全區。

龐域單膝跪地，喘著粗氣，感受到自己戰鬥到現在造成的影響之力，全都被那位神靈當做代價收走。是的，這個法術的本質就是簡化的日落儀式，通過向名為殘陽的司辰獻上代價，獲得幫助的儀式。

只是，這一次的法術，似乎那位一點興趣都沒有，連看都不願看一眼，只是打開了通道后，接引了祂一絲微不足道的光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