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蜈蚣,收初9

第七章 戰蜈蚣,收初9

第7章戰蜈蚣,收初九

莫提神說,要尋寶,得進山洞;想進山洞,須擒男子。男子成了攔路虎。

莫提神在山上的遭遇,引起老闆娘和高佬的極大憤慨,老闆娘摩拳擦掌說:「老莫,改天我們三個一起進山,強強聯手,不滅男子,誓不罷休!」

「老闆娘,那男子一絲不掛,見了他的真容,我擔心你會崩潰,你還是留守據點,等候我們的好消息吧。」莫提神不想老闆娘難堪,如果那男子垂涎老闆娘的女色,用蠻力把她擄去當夫人,豈不讓人笑話?

「老闆娘,免費看真人,機會不是時時有,不看白不看。」高佬調侃說。

「死矮仔,老娘閱歷過的男人,比你的頭髮還多。」老闆娘想起那天的遭遇,心有餘悸,看人不取貌欺人莫欺山,山蒼蒼野莽莽,蛇蟲鼠蟻,誰都不好惹,於是她說,「哪……也好。我祝你們馬到成功,手到擒來!」

「馬到成功,手到擒來!」壯威之聲,響徹雲霄。

山還是那座山,人卻今非昔比,莫提神全副武裝:既攜砍刀,又帶鋤頭。高佬扛著棍子,狐假虎威。莫提神和高佬二進獨鶴山,他們今次是有備而來。

莫提神兵敗山林,那草,那坡,那陷阱,他記憶猶新,就循舊道走,路上還漫著男子的氣味呢。他們爬上青草坡,途經黃茅嶺,涉過雙石溪,前方,一座矮山掩映在樹林中。

幾棵樹後面,一堵面東的山牆昂然聳立,山牆上嵌入一株綠榕,虯髯半遮半掩著一個山洞入口,人物進出的痕迹,滑溜地展現出來。洞外翠竹彎腰,竹上掛著山鼠野兔,還在殷殷滴血呢。

毋容置疑,這是人的所為,難道那名是男子?莫提神心裡一緊,立刻卸鋤橫握,高度戒備。

「高佬,男子估計就躲在裡面,你去挑釁他。」莫提神躲在一棵勁松后,低聲指使高佬按計劃行事。莫提神知道男子異常狡猾,他跟高佬密謀,讓他當誘餌。

嗵嗵嗵!高佬把硬實的泥塊準確地擲進洞口,「野傢伙,你出來,小爺在此等著你!」

虯髯抖動如割麥,幾塊碎泥子彈般射出,高佬正眼花繚亂時,一個身影從洞口撲出——膚黑長發,正是那個男子,「嗬嗬!我料是誰,原來是個矮仔,我不欺負小孩。」男子不屑地說。

「你才小孩呢,我是你爺爺!」呼一聲響,高佬揮棍指向男子,但棍子只夠到男子的腰身。

男子並不理會高佬,他隨手摘下一片嫩葉,把葉片貼在唇上,吸氣,吐氣。一種樂音急據響起,幽怨哀婉,催人淚下。一時間,四周靜寂,雀鳥息影,唯有這怪異樂聲在盤旋縈繞。

高佬奇怪地看著男子,搞什麼把戲?他正迷惑間,忽然,周圍的矮枝發出聲音,嘶嘶嘶,嘶嘶嘶,令人驚悚。

高佬恐慌地左看右看,哎呀——

從四周的矮枝頭,蠕出一條條爬蟲——蜈蚣,蜈蚣越來越多,圍向高佬,把他困在圈裡。

男子看著發怵的高佬,幸災樂禍,「寶寶們,纏他!」男子的聲音穿天透地,恐怖異常。

眾蜈蚣開始纏鬥高佬,高佬揮舞棍棒,對著爭先恐後涌過來的蜈蚣狂打亂砸,頃刻之間,蜈蚣屍橫遍野,血流成溪。

高佬舞棍舞得累了,停下歇歇。他想看看蜈蚣的下場。但是,他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公蜈蚣自斷殘軀,迅速恢復身體,昂著頭,撓撓須,虎視眈眈;母蜈蚣蠕動殘軀,像蚯蚓一樣弓動,

然後從小窟窿分泌出蟻卵大小珠子,珠子漸漸蛻變,竟變成小蜈蚣。小蜈蚣爭相蠶食蜈蚣屍體,養肥自己。

時間不長,蜈蚣數量倍增,它們重新聚集,開始對高佬新一輪的圍攻。高佬看著如此多的蜈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莫提神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他用嘴巴來助戰:公雞叫,蜈蚣跳;公雞鳴,蜈蚣平。

莫提神的咋呼,倒是提醒了高佬,對呀,我是昏了頭了,我為什麼不用公雞頭來對付蜈蚣呢。高佬打定主意,他先用棍子在地上劃了一圈,然後迅速從褲兜里掏出一樣東西,竟是曾經大顯神通的公雞頭。

莫提神緊盯著公雞頭,不禁納悶:公雞頭怎麼會在他手裡?

男子不禁偷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拿玩具來唬人呢。

高佬捧著公雞頭,學著老闆娘的樣子,對著公雞頭呵了幾口氣,然後把公雞頭粘在棍子一端,找處鬆土插上,瓮聲哼唱:公雞啼,蜈蚣滅。

咯咯咯,咯咯咯——

悅耳嘹亮的雞啼聲霎時鋪天蓋地響起來,如戰鼓,如雷鳴,令男子發饋,令蜈蚣喪膽。

蜈蚣們紛紛落敗,有的爬樹,有的鑽洞。雞啼三遍,剛才還密密麻麻的蜈蚣,此刻已是無影無蹤。

「公雞頭,立功勞,好耶!」莫提神眼見高佬得手,激動地拍手稱快。

男子見勢不妙,轉身就逃進洞里,剛才的銳氣頃刻土崩瓦解。

莫提神截住高佬收公雞頭的手,笑嘻嘻地說:「高佬,這東西……」

「明白人不問糊塗事,我喜歡公雞頭,只算借,不算偷。」高佬紅著臉狡辯,「你不能重色輕友,出賣朋友哦。」

「當務之急,先捉男子,他逃進洞里,已成瓮中之鱉,高佬,我們進去。」

莫提神撩開垂髯,勇敢地踏進山洞。

「老莫,小心哪。」

莫提神擔心男子突然襲擊,他揮舞鋤頭,步步進逼。但是,男子已經無影無蹤。

前面一蓬亂草,散撒一地,莫提神毫不猶豫地邁腿踏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莫提神突然覺得腳部一緊——吱啦一聲,一根藤條彈起,拉高,莫提神被狼狽地吊起來,他中了男子的埋伏。

莫提神來回掙扎著,仿如小孩盪鞦韆。高佬見狀,心急地說:「老莫,用刀砍!」莫提神立刻伸手摸刀,刀出,砍藤。藤斷,撲通一聲悶響,莫提神重重摔下來。

躲在暗處的男子持棍子衝過來,試圖襲擊莫提神。高佬急眼了,他費勁地挪動身體,快呀!快呀!眼見男子舉起棍子,就要朝莫提神狠狠砸下。

突然,嘶嘶的響起幾聲蛇的怪叫,高佬手握胡椒噴霧迎面噴向男子面部,被勝利沖昏頭腦的男子猝然中招,他急忙扔掉棍子,捂臉捂眼,哇哇大叫:

「哎呀!哎呀……辣死我了……」

高佬上次偷老闆娘的公雞頭,他把抽屜里的胡椒噴霧也順走了,想不到胡椒噴霧在此時此刻派上用場,這男子不僅力壯,而且會些邪門歪道,不祭出胡椒噴霧,還真不好對付哩。

莫提神迅速翻身,向前撲倒男子,橫身把他死死壓住,「高佬,拿繩子來!」早已備好的繩子,把男子捆個結實。莫提神喘著氣踢一腳男子,算是為前天的屈辱出氣。

「好辣哇,好辣啊……」

被捆住的男子,就像一頭待宰的肥豬一樣嚎叫,嚎叫聲動了高佬的惻隱之心:「老莫,再不理他,他的眼睛會瞎了。」

「哪,你用水澆澆吧。」

嘩啦啦,嘩啦啦,水壺的水豪不吝惜地潑倒在男子頭上,水倒完了,哀嚎聲戛然而止。

「媽的,浪費了一壺水。」

「老莫,怎麼處理這傢伙?」

「他不是住洞里嗎,進去看看。」

好隱蔽的山洞啊,前有樹木做假象,上有綠榕打掩護,若非莫提神跟蹤偵查,哪裡能找到這世外桃源?貓腰進了山洞,洞里豁然開朗起來,洞頂一個窟窿,擁擠進來一束光線,勉強看清洞內光景:洞內面積約有一個籃球場般大,旁邊一條竹竿上,盪著幾掛野味;一掛沉重的山蕉,生澀地靠洞壁立著;洞的裡面,一張木床粗糙簡陋,幾張芭蕉葉充當席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住在這裡?」莫提神用力拽一下繩子,拽出痛苦的「啊」聲。

「水,水,我要喝水……」胡椒的勁味兒滲透到男子嘴巴里,他想不明白,那個小矮人人,會用一陣噴霧征服了自己,這到底是什麼妖霧?

「高佬,他已經當了俘虜,給他水吧。」

「可是,沒水啦。」

「不是還有兩罐他樂么?給他一罐。」

嗞嗞,高佬拉開他樂拉環,剛想遞給野人,他猶疑了一下,自己猛喝幾口后,才遞給男子。

「高佬,他手綁著,你喂他喝。」

高佬很不情願地湊近男子,揶揄說:「你是大爺哦,還要小爺我服侍你喝水。」

咖啡色的液體綿綿不斷地涓進男子口裡,這種獨特的味兒令男子著迷,酸甜酸甜的,真帶勁。

「說,你為什麼會住在這裡?」

「你把我鬆開。」

「鬆開你就跑啦。」

「我的老巢都被你們發現了,能跑哪裡去?我不跑。」

莫提神鬆開綁著男子的繩子,男子活動活動筋骨,眼睛盯著另一罐他樂:「這種水酸甜酸甜的,我還想喝。」

「野傢伙,你不要得寸進尺!」

「高佬,給他。」

男子慢悠悠地喝完他樂,然後慢悠悠地講述他的故事:

我母親年青時走親戚,路上遇見土匪,土匪頭子要掠她上山當夫人。如果被土匪抓了上山,那這輩子就完了,於是她尋機逃跑,被土匪打中腿部,然後滾下山林。我母親大難不死,她躲進密林中,靠著一點醫學知識,她用小刀硬是把彈頭從大腿上取出來,然後嚼了一團貓屎草敷上止血。我母親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擔心走出去會再次被抓,所以她就留在密林中討生活。後來就生下了我。

「那你母親怎麼會生下你的呢?」

「這個……我不知道。」

「老莫,你見多識廣,你來分析一下他的來歷。」

「依我看,他的來歷大概有兩種:一種是他母親跟獵人或葯農的野合;另一種是他母親跟山村的男人做交易。」

高佬在洞里溜圈,他走到木床后,他忽然驚呼起來:「老莫,這裡有一尊塑像。」

莫提神剛要去看看,野人兔子一樣竄過去,他伸出粗糙的黑手攔住高佬,嚴肅地說:「這是我母親!」

高佬嚇得後退幾步。莫提神趕過來,凝視著這尊類似兵馬俑的塑像,不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母親死了,我怕我一個人孤單,就用粘泥把屍體塗上厚厚一層,然後用火烤燒,燒成型后把泥塑立在床后,這樣她就永遠跟我在一起。」

野人講完了他的故事,淚水流了他一臉。

莫提神對著泥塑鞠了一躬,高佬也對著泥塑鞠了一躬。

「這地方不能待了,你跟我們下山么?」

男子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我一個人山裡來樹里去,白天見飛鳥,夜晚數螢火,我他媽的要名字幹什麼?」

「高佬,今天是農曆初幾?」莫提神轉向高佬。

「今天是農曆初九。」

「以後,你就叫初九吧。」

莫提神拍拍男子的肩膀,自信地走出山洞。他有點兒自豪,我可以給別人起名字啦。

正是:不打不相識,初九喜獲新生;揭開蒙面莎,泥俑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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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詭不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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