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羽再現

張天元覺得三十歲還有童子尿，不是生理有問題，就是心裡有問題，要麼就是都有問題，沒有第四種可能。

「再想想，再想想。」張天元大腦極限運轉，額頭開始滲出汗滴。

「對，報警，報警。有困難找警察。」解鎖手機，剛按了個「1」，手機就自動關機了。果然手機電量都是假的，最耐用的就是100%到99%那1%的部分，一旦低於50%，那掉電的速度堪比自由落體。跌過10%之後，千萬不要進行任何操作，不然隨時可能關機。

「救命啊！救命啊！」不管三七二十一，現在還不算太晚，大聲叫喊准沒錯，運氣好還能碰到一兩個晚歸的村民。

「救.....」「唔，唔，唔」張天元的呼救聲戛然而止，也不知是哪來的一陣妖風，愣是將一大團落葉吹進他嘴裡。堵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嘔」張天元費了老大勁兒才把嘴裡的落葉摳乾淨，一直的枯葉腐爛味，直犯噁心。他警惕地盯著黑暗的四周，卻是不敢再扯著嗓子呼救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按照電影演的，鬼嚇人，嚇死人，絕大多數的受害者都是被嚇死的。所以保持冷靜是最要的。

「世上如果真有什麼鬼怪的話，這些年我親手送走的也不下四百個了。壽終正寢的、暴斃而亡的、意外生故的、自殺兇殺的，什麼樣的沒見過。別看我們只是無門無派的野道士，真要算起來，我們這些個野道士可是直接師承三清祖師的，論起輩分來，高的嚇人。」

「喂！你恐怕是找錯人了。」張天元還是那個張天元，極限環境下腦子轉的飛快，「我們家可是道士世家，三代修行三清道法。」拉大旗，扯虎皮，這是張天元慣用的伎倆，從他爺爺修行道法如何了得開始說起。

「難道這裡有什麼特殊的磁場令人迷失方向？」張天元扯了老半天，四周依舊靜的出奇，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什麼不可名狀的存在在附近。

張天元想起來，某科學揭秘節目說過，所謂的「鬼打牆」其實就是空間迷失和運動錯覺，特殊的環境加上恐懼的心理，雙重作用下有時候就會產生所謂的「鬼打牆」現象。被困者覺得自己無論怎麼走都是回到原地。

張天元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剛才自己那一番自言自語的確有些可笑了。

拎起被嚇掉地的手提包，既然只是磁場而已，張天元就打算選個方向再走一次，如果不成功，就在這歪脖子樹下睡一晚，天亮之後再走。

「啊...啊...」張天元剛一抬腳，腳還沒挨地，整個人就被勒著脖子吊了起來。他一邊驚恐大叫，一邊伸出雙手試圖去抓勒住自己脖子的物體。

結果抓了空，張天元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脖子正被一根繩子類的物體勒住，並將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向上拉車過去，可是雙手伸過去，怎麼摸也沒有發現任何繩子之類的存在。如果光線夠亮的話也可以看見此時的張天元脖子處有一條非常明顯的勒痕，並且勒痕正在不斷收緊。

張天元一直被拉扯到歪脖子樹的橫叉末端位置才停下來，這時候的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脖子上的勒痕變得越來越深，雙眼也開始充血泛紅。被吊在這個位置上，張天元怎麼踮腳也無法觸碰地面，伸腿去夠樹榦，腳尖離了樹榦還差了十幾公分。

張天元就像是上了岸的魚，不斷地張大嘴巴，卻是一口空氣也吸不進去。視線發黑，意識開始模糊，

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還再支撐著他的掙扎，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張天元眼皮不自覺地快速翻動，用盡全力也沒辦法將眼睛睜開，懸空的雙腿不再狂蹬，拚命拉扯脖子的雙手也垂了下來，毫無生機地掛在兩旁。

一陣風吹過，臘子樹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就像瘮人的笑聲，從黑暗中傳來，慶祝獵物的捕獲。

紅光從張天元手掌處亮起，樹葉霎時停止晃動。

「啪嗒」一聲，不知生死的張天元掉落在地。

「嗬...」地上的張天元狂吸一口氣，聲音粗糙的像兩把互相摩擦的鋼鋸。

接著胸膛開始大幅度的快速起伏，發出風箱般抽動的聲響。緊閉的雙眼中，眼珠子快速轉動。雙眼緩緩睜開。掌心處的紅光早在前一秒就消失不見。

蘇醒過來的張天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時的處境。

逃跑這是最本能的反應，張天元拚命想要起身，不只是太過恐懼還是之前的窒息導致的，腳下一軟再一次摔倒在地。

雖然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從樹上掉下來逃過一劫的，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對方突發善心放過自己。必須在對方再次發難之前，想到應對策略才行。

張天元手腳並用慌亂地朝遠處爬去，心想著盡量遠離這邪門的歪脖子樹才行。

「丁鈴」爬行中，張天元碰到了掉落在地的工具包。

清脆的鈴聲嚇了張天元一激靈，同時也提醒了他。

降妖除魔、捉鬼祛煞不正是道士擅長的事情嗎？在這一刻他也不管自己是什麼無門無派的野道士了。

黑暗中摸索著找來工具包，可惜這次是去過世人家做最後的祛煞工作，工具包中只裝了一隻三清鈴，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事到如今，也是別無選擇。

張天元極力冷靜下來，盤腿坐在地上，手持三清鈴。

「破獄一系列道經肯定不行，別這鬼東西沒有解決，還招來其他的，那可真的是必死無疑了。」架勢擺足了，該念什麼經卻是犯難了。

「《往生經》？那是規勸的。這鬼東西明顯是要害人了。誰能勸得住殺人犯。」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最終張天元想到了《凈天地神咒》也不管是否有用，一搖三清鈴，銅製懸垂敲擊鈴身，發出清脆的「丁鈴鈴」聲響。

黑暗中歪脖子樹處不知名的存在似乎被張天元掌心突然出現的紅光打了個措手不及，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次發難。黑暗的荒野中，只有張天元的誦經聲和三清鈴聲。

一遍念完，張天元停下誦經，朝著前方的歪脖子樹張望。

「呼！」確認歪脖子樹處毫無反應，張天元長舒一口氣。

想就此離開，又有些不敢。對方一直按兵不動，不知道在憋什麼壞。

「不管了，要是這道經真有用，我就多念幾遍。」說干就干。張天元右手持鈴上搖，「丁鈴鈴」。

「嘩」一陣風吹過，歪脖子樹枝條劇烈搖晃，就像是在憤怒地張牙舞爪。

張天元剛恢復點血色的臉，唰一下又慘白一片。持鈴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本該誦經的嘴，怎麼也張不開，發不出聲。

關鍵時刻張天元，心一橫，眼睛一閉，用力咬了舌頭一口，舌尖的痛感令他清醒了許多。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誦經聲再次響起。

臘子樹枝條搖擺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妖風從樹枝間穿過，發出嗚嗚地奇怪聲響。聲音越來越大，逐漸壓制張天元的誦經聲。

張天元覺得是自己的誦經激怒了對方，但是本就生死相向的雙方，早已沒有退路可言。被逼入絕境的張天元也是愈戰愈勇，原先只是輕聲念誦道經，此時已經是竭聲嘶吼，每一個字都用盡全力地喊出喉嚨。

不管張天元喊的多麼賣力，黑暗中，那觸目不到的繩索再一次纏繞在張天元脖子上。張天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類似繩子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脖子處。伸手去抓卻是空無一物，用手緊緊地包裹住脖子試圖阻隔，也是無濟於事。繩索就這麼憑空出現在緊貼脖子的皮膚上。

這一刻，張天元反而不再那麼害怕了，恐懼無濟於事。這一次，他沒有浪費力氣去掙扎。停下誦經，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被勒著脖子吊到樹上，他要在窒息之前吸入盡量多的氧氣。

脖子處的「繩子」似乎也在猶豫，並沒有馬上收緊，將張天元吊起，或許是在擔心上次出現在張天元掌心的紅光。

閉目靜待窒息的張天元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繩子」收緊。懸在脖子處的屠刀最是令人難以忍受。

萬般緊迫之時，張天元腦子裡回想起早年反覆觀看的林叔電影，他看這些電影，單純就是為了學習林叔的范兒，借鑒來運用到自己的法事儀式當中。

張天元記得很清楚，那些殭屍鬼怪片子中，最厲害的道法就是雷訣了。無論是掌心雷還是滾滾天雷，雷法一出，斬妖除魔。

道家中，雷是至強陽氣的體現，自然最為克制妖魔鬼怪。

「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病，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張天元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嘴裡念誦電影里學來的道家引雷訣，雙手持道指，在額頭前快速轉動。他想的是要是這還不行，只能再試試「阿彌陀佛」之類的佛教箴言，但願諸天佛祖、菩薩不會嫌棄他這走投無路的道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