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制弓
若將身邊的人排一個『神秘人』榜單,張堅相信老朱一定是他心中最神秘的一個。
將髮絲纏繞在指尖,張堅若有所思:「這根絲線堅韌無比,比我見過前世任何弓弦都堅韌了不知多少倍,我要是能用它製作弓弦……」
吃著粟米,張堅將爐子里的篝火調的旺盛,腦海中琢磨著自家神通的用法,無數飛黃騰達的美夢在腦海中浮現,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堅在黑暗中緩緩睡去。
山林間有猛虎咆哮,熊羆的怒吼傳遍方圓數里,屋子內的纏繞在張堅手指上的黑色絲線,散發出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光芒,所有熊羆叫聲盡數啞火,山林間恢復了寧靜。
睡夢中的張堅一個翻身,不小心踢倒床頭水壺,然後迷迷糊糊中添加了柴火,繼續趴在床上睡去。
秋雨潺潺
張堅被黎明的雨水滴落聲吵醒,看著暗淡的篝火,張堅隨手填入木材,然後看著自屋檐滴落的水滴,門外細雨蒙蒙,張堅隨手拿起床頭蓑衣披在身上,將柴刀別在腰間,推開門腳踩著泥濘,向著山中奔去。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肉了。
山間落葉上滿是積水,張堅看著百里山林,不由得為沈家財力感到精心。
在整個鎮江縣,沈家絕對是本地屈指一數的豪強大族,就說這百里山林,已經價值不菲。
百里是什麼概念?
你開著車,以一百里每小時奔跑,半個小時內走過的直線,旋轉成一個圓,全都是沈家的地方。
去時手掌空空,回來的時候,張堅手中已經多了兩隻野雞、一隻兔子。即便只是利用最簡單的麻繩做成的陷阱,而且還是張堅隨手製作,但處於物質豐富的古代,以及有著荒野求生足夠經驗知識,捕獵對張堅來說簡直手到擒來。
這百里山林就是他的狩獵場。
「早就盯上這座山了,可惜是有主之物,一直沒有機會上山。還是老娘給力!早將我送到山上多好。」
簡陋的屋子內,張堅一邊燉著雞肉,一邊燒烤著兔子。
同時開始思索製作弓箭的事情。
第一個月
張堅在山中站穩跟腳,天天無肉不歡,身上的油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累積,再也不復當初乾瘦模樣。
並且張堅利用土坑挖出來的陷阱,成功獵殺到了一隻野豬、一頭老虎。
他還將吃不下的肉製作成肉乾,哪去山下家中給弟弟妹妹改善伙食。
第二個月
張堅利用猛獸的骨頭,打磨出了箭頭。
此時張堅開始著手制弓,並且有意識的尋找山間的堅韌樹皮,並且將野獸的大筋抽出來炮製,熬煉弓弦。
第三個月
在冷冽的寒風中,張堅制好了弓弦。
第四個月
張堅努力劈柴,設計更多陷阱,開始收集野獸的牙齒,並且將狩獵到的瘦肉製備起來。
第五個月
張堅腦海中第二個氣泡破裂,一道信息流灌入張堅腦海,那一刻張堅如遭雷擊瞳孔瞪大,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第六個月
開春
張堅在春月中取了一根三十年老竹,開始了制弓的正式步驟。
一張弓想要製作好,需要蛇皮、鯊魚皮、牛角、鹿角等大大小小各種動物的最強器官,歷經大大小小兩百道工藝。
第一道工序就是砍竹胎,製作出安裝望把的地方。
然後在對竹片削薄處理,這對做工手藝及其苛刻,
稍有不慎就會將竹片報廢。至少要學徒一年,才有上手的資格。
然後在用豬皮/鹿皮、蛇皮等熬制膘髫。
然後就是製作梢子。
然後安裝牛角,製作出骨架。
然後在壓馬走繩,在輔佐九層牛筋,拉力可達一百六十斤。
然後掛弓弦。
……
一張弓需要兩百多道工序,而一隻箭羽也足足需要幾十道工序。
張堅採用的是蒙古弓的製作方法,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從草長鶯飛,到九月秋風凜凜,張堅腦海中第三道泡泡也開始破碎,只是此時張堅的目光變得更是怪異。
第三個技能—-時光遲緩。
此時此刻,張堅體內的時光長河伴隨著水泡的破裂,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
一年不到的時間,增長速度卻是他三年來的五倍。
張堅一個人在山中過的自由自在,只是人終究是群居動物,一個人整日面對著山間豺狼虎豹,未免有些過的太過於孤獨了一些。
雖然如此,但為了生活,張堅依舊是樂在其中。
孤獨雖然可怕,但餓肚子卻更可怕。
這一年來張堅頓頓吃肉,各種野豬、野雞、狍子肉供著,張堅的身體開始極速發育,整個人壯碩的就像是一頭小牛犢。
轉眼間已經入冬,空蕩蕩的天地間不知何時落下一片片雪花,轉瞬化作鵝毛大雪灑落張堅的肩膀。
這一刻,張堅十四歲。
弓箭雖然還沒有做好,但張堅卻已經衣食無憂,只是看著天空嘰嘰喳喳的麻雀,饞的流出了口水。
寒風刺骨,卻打不透他身上的虎皮。
張堅將柴刀挎好,然後背起背簍走了出去:「這場大雪忽如其來,怕不是要冬日前封山了,我還要將所有的陷阱都收好,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大雪一片白茫茫,十丈外叫人看不清景色。
張堅在山林中又巡視一圈,回來的時候背簍里裝了三隻兔子、四隻野雞,以及一隻被他擼著腦袋跟在身後踉踉蹌蹌的傻狍子。
時光匆匆,彈指便又是三個月。
鎮江城外三十里的一座大山上。
一座老舊的木屋內,一個十三四歲大小的孩童,此時身上裹著厚厚的棉皮,身前一個火爐,在北風中不斷搖曳。
屋子漏風,只比外面稍微溫暖,孩童凍得在火爐前不斷走動。
「不能生病!不能受寒!在這個三十里荒無人煙的山中,一旦受寒必死無疑。」張堅拿起枯枝,往火爐里扔了一把木材,然後收起手中的春宮圖,繼續在屋子裡走動。
「這春宮圖內究竟有何秘密?」張堅心中滿是不解。
他已經研究一年了,可惜連春宮圖的一點底細都沒有摸出來。
今天是張堅成為周家的護林員第一年八個月,整個人吃的膘足體狀。
走了一會,覺得身子略感暖和,張堅方才坐下去。
張堅坐在火爐前,手中拿著春宮圖,一雙眼睛里露出沉思,思索著以後的日子。
他絕不會甘心就這麼平庸的過一輩子。
看著自家三分之一的米,以及床下的十兩銀子,半響后張堅撓了撓頭,又看看外面的風雪:「這大雪天,適合追兔子。」
銀子是賣皮毛攢下來的。
只是想要去武館拜師學藝,十兩銀子卻遠遠不夠,只能在外圍學個把式。
不過張堅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叫他進入武館,他就有辦法獲得真傳。
「銀子還差一點。屋子裡這麼冷,倒不如去外面追兔子。」
他準備去山上轉轉,大雪天最適合捕獵,要是能抓到一些兔子,最好不過了。
雪天攆兔子,一攆一個準。
推開門,寒風灌入屋子,壓低了屋子裡的篝火。
漫天鵝毛大雪,大雪茫茫,哈氣落在地上落在地上變成了冰珠。
張堅拿著柴刀,慢慢消失在了冰雪之中。
他發現這個世界的雨雪天很多,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一半天氣是雨天或者雪天。
鎮江城內
五行拳館
砂鍋滾燙,屋子內火爐熊熊,熱浪順著窗子縫隙,融化了房檐上的積雪。
屋子內
沈家的王管事此時喝著酒,坐在砂鍋前大口撈肉。
在其對面,五行拳館的館主石龍,此時停杯投著,面帶愁容。
「你到底能不能行?今年上邊已經催過七次了。你要是在辦不好,到時候上面追究下來,我實在是當不下來了。八年前你就潛伏入沈家,現在事情還辦不妥,上面再問下來該如何交差?」
「前日青龍使已經來過了,再有三個月,鎮江縣會有大變,無數人為這一日等了百年,沈家與三江幫乃是鎮江縣的氣運所在,重中之重……」石龍不斷催促。
「下午!人給你送來。」王管事不緊不慢的道。
「什麼?」石龍聞言一愣。
「沈家的老狐狸三日前開始渡人劫了。」王管事悠悠一嘆:「面對那隻老狐狸,你不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整個沈家風吹草動都在那老狐狸的掌握中。拿下沈家小姐,就可以一點點將沈家拔除。」
百里山林
大雪白茫茫
張堅前方的兔子縱身一躍,扎在了白雪中不肯動彈。
張堅面帶得意之色的將兔子自冰雪中拔出來,眼神中露出一抹得意:「小兔子,你到是再跑啊!」
張堅手中拎著兔子,正在得意的揪著兔子耳朵,忽然遙遙的在寒風中聽到一道清脆的哭聲傳來。
「嗯!寒風中怎麼有人在哭?這荒無人煙的,該不會是妖怪吧!」
循著那絕望的哭聲,隔著茫茫大雪,張堅看到了在冰天雪地里,一個模糊的人影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
張堅看到了小女孩,小女孩也看到了張堅,然後拔開小腿,在寒風之中,一個渾身白雪泥垢的小胖團,在風雪中從白雪山巔,踉蹌著奔來,一把抱住了張堅大腿,哭的撕心裂肺。
「哥哥!」女孩踉蹌著站起身,僵硬的身軀在寒風中擺動,最終重重的跌倒在地。
張堅低頭看著小雪糰子,然後不由得愣住。
看著抱住自己褲腳,不斷哭啼的小奶娃,年紀與小妹相差無幾,只是身上裹著狐裘大衣,戴著狐裘帽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尋常人家孩子。
「哥哥!」女娃子與小妹年紀相差彷彿,此時抱著張堅大腿不斷叫哥哥。
「這是誰家孩子?」
張堅連忙上前,將女孩抱在懷中,猶若是抱了一個大冰蛋。
張堅手拎兔子,懷抱萌娃。
「你是哪家孩子?我不是你哥哥!」
看著眼前粉粉嫩嫩的小豆丁,腳上靴子是鹿皮做的,身上的袍子竟然是虎皮,頭上髮釵金閃閃,竟然是金銀打造,張堅忽然心頭一動:「有錢人家孩子!」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王管家說帶我去學中狩獵,可誰知竟然想要將我綁給別人,我乘其不備就跑了出來。」
張堅聞言一愣,能僱用得起管家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那你叫什麼名字?」張堅問了句。
「我姓蘇,蘇小小。」
「那你爹呢?」張堅沒有得出有用的信息,又問了句。
「他們都管我爹叫蘇老爺。」蘇小小道。
蘇老爺?
張堅聞言一愣,一雙眼睛看著眼前的小豆丁,姑蘇城的蘇老爺只有一個。
整個寒山、以及這百里山林,-都是蘇家的。
「去年入冬前,你去過我家,我看到過你!」小豆丁一雙大眼睛緊張的盯著張堅。
張堅一愣,想起了三天前那個幫自家解圍的小辮子。
實錘了,蘇家小小姐!
「天助我也。」
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就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了。只要是救了蘇家小姐,蘇家那等大戶人家,隨便指縫間露出點東西,都夠自己受用一輩子了。
「你剛剛說,你被管家賣給綁匪了?」張堅似乎想到什麼,連忙問了句。
「嗯嗯。」小小少女點頭道。
「你怎麼逃出來的?」張堅詫異道。
少女搖了搖頭,卻不肯說。
張堅略作沉吟,將兔子塞入懷裡,然後拉著蘇小小轉身就走。
此地不能久留,既然是綁人,綁匪當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哥哥,我們去哪裡?」漫天冰雪之中,小豆丁面孔凍得發紅。
「送你回家。」
只是才走了一半,張堅腳步便不得不停住,此時風雪驟停,遙遙的他看到了山巔上的十幾道人影。
「是王管家!」蘇小小面色蒼白,身軀再哆嗦。
張堅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張堅。
走不掉!
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那些人就能追上來。
他帶著個累贅,怎麼跑?
就算他丟掉少女,王管家也絕不會放過他,一定會殺人滅口。
王管家被人發現他是內賊,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