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聯合
穀雨猶豫片刻,這老者並非敵人,他只不過想搶佔先機而已,並不打算瞞他:「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斃,這船上有太多不能死的人。」
船老大冷冷地道:「那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穀雨嘻嘻一笑:「咱們同在一條船上,當然有關係了。」
船老大看著他的表情,內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面前這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看上去人畜無害,但實則也是個厲害角色,否則潘從右也不會如此倚重他:「你究竟做了什麼?」
穀雨道:「偷梁換柱。」
船老大疑惑地看著他,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眉毛登時立了起來:「你找死!」
「稍安勿躁,」穀雨見他殺氣滿臉,不禁嚇了一跳,兩手攥拳護在胸前,緊張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勸你接受現實。」
「接受現實?」船老大惡狠狠地道:「你壞我謀划,還要我接受現實,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穀雨無辜地道:「我知道老丈所圖甚大,不如你說將出來,反正在船上閑來無事,晚輩也好給您參詳參詳,說不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你?」船老大臉上陰晴不定:「你小子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絕非善類。」
穀雨羞赧地撓了撓頭,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表情,船老大的臉上多出一絲玩味,穀雨停下動作:「船上亂成這樣,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卻堅決不肯告訴我。是顧及船上
的人嗎,準確地說是顧及那叫阿楠的嗎?」
船老大一驚:「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穀雨嘆了口氣:「阿楠身上雖無淤青,但小白家傳武學修為極高,那人生受了一腳,不可能全然無事,他混在水手之中還可遮掩,但在脫衣之時他的動作遲緩卻是藏不住的,大腦袋那時便注意到了他。」
船老大點點頭:「他該是橫練的硬氣功夫,尋常拳腳是上不了他的,但你那位同伴出手輕描淡寫,舉重若輕,阿楠在他面前差得遠了。」
穀雨道:「撞船之時阿楠一夥更加引起大腦袋的懷疑,那種臨時的反應和應對並非水手所有。」
船老大道:「他們偽裝成水手不過是臨時起意,像我這樣潛伏在這船上半年之久說不定便學得像了。」
穀雨點點頭:「所以他們才會輕易露出馬腳。」
船老大看著他的表情:「既然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何時動手呢?」
「不動手。」穀雨笑了笑。
船老大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他,穀雨道:「您雖然知道阿楠便是兇手,但只要他不對胡應麟動手,您便放任他在船上為非作歹,這件事我想了好久,總是想不明白。」
船老大冷笑道:「庸人自擾,想不明白便不要想。」
穀雨自嘲地笑了笑:「我這人比較軸,想不通的話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按理說為了保護胡應麟,以您的身手早該將他們廢了,可是你卻沒有那樣做,那留
著他們有什麼用呢?直到方才我才終於想明白,老丈,你我的目的該是一樣的,不妨聽聽我的主意。」
船老大眯著眼睛看他:「我倒要看看你放的什麼屁?」
「說話忒難聽了。」穀雨知道對方仍在氣惱他的私下行動,也不以為忤,將自己的計劃與他講了。
船老大聽得呆愣半晌,這才道:「老夫鮮少有看走眼的時候,你這小子看上去老實巴交,沒想到卻也是個膽大包天的。」
穀雨臉色緊繃:「此事若有差池,咱們只有葬身魚腹的命,老丈如果能助我一臂之力,那咱們的贏面就大了。」
「我道你為何如此坦誠,原來是要拖人下水,」船老大冷笑道:「不過,恐怕等不到你耍花活,早就葬身魚腹了。」
「嗯?」穀雨皺起眉頭,兩人沉默地對視著。
宿遷,碼頭上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工人們打著赤膊,喊著號子在貨船與陸地之間來往穿梭,此地民風彪悍,天氣又是炙熱無比,工人腳下走得飛快,嘴上罵罵咧咧:「躲遠點!」「走路不長眼,撞死你個王八蛋。」
離碼頭不遠的鴻運酒樓,張回和齊全兒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觀察著碼頭的動靜,其餘錦衣衛則分散坐在四周。
張回放下手中的字條,臉色不是很好看。
齊全兒小心地道:「京城可是出了變故?」
張回冷哼一聲:「胡時真跑了。」
齊全兒皺緊了眉頭,張回手指在桌面上輕
輕點動著:「老廖監視那姓胡的小子,本官潛伏至金陵暗查胡應麟,只要控制住這一老一小,不怕找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沒想到...老廖打了一輩子鷹,卻被鷹啄了眼,胡時真假意就範,昨晚卻偷偷溜走了,至今下落不明。陛下大為光火,老廖這一遭可麻煩得緊。」
齊全兒觀察著他的神色:「您不是說聖上最看中的便是您二位,怎麼會忍心責罰呢?」
張回道:「那也要分什麼事,這件事老廖少不得挨一頓板子,只是他雖然有心抓賊,卻不能離開京城,只能將胡時真交給薛承運,他對胡時真了解頗深,如今只能寄希望於他了。」
齊全兒疑道:「為何廖大人不能離京呢,陛下不許?」
張回冷冷地道:「因為我們的敵人在京城眼線眾多,便是陛下也得防著,廖文生若是離開,敵人便會察覺到異常,勢必會反撲,那胡家父子最終落入誰手可就說不準了。」
齊全兒咋舌道:「對手竟然如此強大,連皇帝也心下忌憚?」
張回瞥了他一眼:「老廖這些年在北鎮撫司專門負責清查內奸,抓了不少人,也殺了不少人,剩下的那些知道怕了,當起了縮頭烏龜,想要把他們找出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張回說得輕描淡寫,但以齊全兒對錦衣衛的認識,少不得腥風血雨,他呆了半晌才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張回眼神陰鬱地道:「胡時
真交給薛承運,他老子還得落在咱們手中,不管是誰拿了鑰匙,只要不想看到親人掉腦袋,都得給我乖乖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