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十隻刀子狗
以普遍理性而言，小雞確實不會翻跟斗，但陸小鳳會。
陸小鳳認為自己的輕功還算不錯，起碼可以和偷王之王司空摘開，兩人以翻跟鬥打賭的勝率各有一半，既然這樣那翻過苟十三豈不是易如反掌。
說句老實話，他還挺想看苟十三用圓滾滾的爪子去滿地挖土找蚯蚓。
然而當真正開始比賽時，陸小鳳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作為在場的第三人，花滿樓被強行拉來充當裁判，以敲桌為訊，只聲音一響便算計時開始。
翻跟斗？
苟十三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陸小鳳會選擇如此幼稚的方法，明明打賭風方式有很多，最簡單的不過只需要一枚骰子和一個見證人。
這個賭約最重要的並非方式，而是事後陸小鳳親自踐行賭約來吸引那些躲在背後的人。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選擇了就目前看來，最麻煩的打賭方式。
起碼苟十三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哪個比翻一百個跟斗更麻煩的打賭辦法了。
也不知道這是陸小鳳天性使然還是他另有籌謀，如果可以的話，苟十三希望是前者。
畢竟和一個聰明人打交道很舒服，可和一個聰明又多心眼的人打交道可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變成狗已經足夠累了，苟十三完全不想在此基礎上給自己格外添麻煩。
「那就開始吧。」花滿樓的話打斷了苟十三的思緒，只聽見扇柄在桌上輕輕一敲，陸小鳳便大笑一聲猛然躍起，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充滿信心，然而只不過才翻了兩三個他就放緩了速度，最後乾脆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盯著苟十三。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一個......旋風？？
一個不斷上下旋轉的黃色旋風。
眼前的景象翻滾顛倒，苟十三隻感覺自己被裝進了洗衣機里，或許洗衣機的速度都沒有他現在的快。然而他卻並沒有感覺到頭暈想吐等不良反應，好像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飯前運動。
影郎丸有個技能，口銜刀劍上下翻滾攻擊敵人，然而實際操作起來卻和在電腦上看有很大不同。苟十三越翻越快，腳爪幾乎要和木地板擦出火花。
「.......我覺得現在已經沒必要再比了，我還是直接認輸比較好。」
陸小鳳沉默了一會，任何人在看到對手翻跟斗翻成一個旋風后，應該都會失去和其打賭比賽的慾望，「我認輸我認輸！區區一百隻蚯蚓而已。」
「汪汪！！」苟十三搖搖尾巴，四隻爪子穩穩落在地上，看上去精氣神十足，一點沒有剛剛翻滾過的萎靡模樣。
如果是普通人這個速度只怕把腦漿子都要搖勻了，但苟十三卻還有精神對陸小鳳發出嘲諷的汪汪聲，看得出來他現在甚至還能大戰三百回合。
「區區一百隻？這附近的蚯蚓只怕都要被你挖絕種了。」
花滿樓搖頭笑道，雖然看不見苟十三到底做了什麼，但光聽他翻跟斗時發出的風聲，就足以大致猜出現場的狀況。花滿樓自詡聽力勝於旁人，卻也差點跟不上苟十三的動作。
其實在這狗剛剛飛花摘葉即可傷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個結果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和預料，只是沒想到陸小鳳會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下次我要把司空摘星叫來和你比，這樣從那傢伙身上贏來的東西，咱們兩個對半分。」
陸小鳳摸摸自己的兩撇鬍子，突然覺得苟十三光靠翻跟斗這一手絕活就能吃香喝辣，光是上街賣藝就會有數不清的銀錢入賬。
不過.....陸小鳳看了眼苟十三，他估計也不願意這樣做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條狗似乎並不喜歡被當成狗來對待，無論是表達親昵的捏爪子，擼後背還是抓耳朵，苟十三都對此表現地相當排斥，就好像他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人。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小鳳被自己突然擴散的思維驚到，回頭細想又有些可笑，怎麼會有一個人想成為狗呢？就算有，那也絕不是心甘情願的。
不過這話好像也不太對，畢竟這個世界上確實還是犬郎君那樣不當人非當狗的怪人存在。
「汪！！」苟十三並不清楚陸小鳳在想什麼，只是對著他汪了一聲，來提醒陸小鳳趕快抓緊時間去挖蚯蚓。
「陸小鳳，你既然輸了，那便由你去河岸做剩下的事。」花滿樓明白了苟十三的意思，把扇子合起來擱在桌上，經過這一番折騰后，桌上滾燙的茶水已經變成了室溫，「動靜也最好大一些，畢竟這可是陸小鳳親自挖的蚯蚓。」
花滿樓的語氣裡帶著笑意，「記住了，一百隻蚯蚓，少一隻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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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很多事物的功能並不僅限於它名字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就比如茶館里不僅僅只有茶葉和點心，還有數不清新鮮有趣的故事。
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茶館總會在每天早晨換上全新的故事，很明顯陸小鳳昨天晚上在河岸邊鬧出的動靜足夠大，今天的故事也剛好和他有關。
花家在茶館里有專門定下的包廂，這個位置內可以看清茶館樓下的全景，無論是休息還是看熱鬧都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平常花滿樓都是一個人來，有時候則會帶著朋友，這是這一次他帶的對象有些奇特了。
「花公子，我們這......不許帶寵物。」
茶館的掌柜彎腰陪著笑臉，花家七公子脾氣好，平時也沒有做過古怪的事，「花公子，您看這.......」
這個掌柜似乎是才調過來的，說話還不夠圓滑，花滿樓能聽見跟在自己身邊的苟十三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應該是聽懂了掌柜說的話，心情有點不太舒暢。
「這些夠嗎？」花滿樓側了下臉，從袖子里取出一個錢袋，「還請掌柜通融一下，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可以全算我的賬上。」
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它卻可以解決絕大多數問題。
苟十三坐在座位上，桌上是精緻的茶水點心，花滿樓臉含笑意搖著扇子，似乎這只是今天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這裡的點心不錯，閣下可以試試。」花滿樓注視著樓下，茶館里各種聲音在他腦海里匯聚成圖像，他看出來苟十三似乎還有些不習慣，便把盤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和花滿樓相處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即使自己現在是一條狗。苟十三探出爪子按了一塊點心，狗的味蕾的和人類不太一樣，不過還是能品嘗出其中的甜味。糖分讓苟十三放鬆了下來，同時也把注意力轉移到樓下站在正中央的說書人身上。
「諸位可知，江湖上這段時間可無一日安寧，先是秋水劍程大俠為天下第一美人叛出師門，只可惜這英雄有意美人無情.......」
說書人搖頭晃腦，手中握著半塊驚堂木，只一拍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說是說書，實際上講的都是些江湖上有意思的八卦，苟十三雖然不清楚這程大俠到底是誰，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得津津有味。
「秋水劍程承，據說是在見過天下第一美人後念念不忘，最後竟偷走了秘籍叛出師門。」花滿樓低聲補充道，說話時他的眼睛正對著苟十三，讓人忍不住猜測他到底是如何注意到同桌一條狗的情緒變化。
「呼？？」苟十三歪歪頭，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會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這「天下第一」的名號，就足夠激起他的好奇心了。
「閣下就別看我了，這個我也不清楚。」
花滿樓察覺到苟十三的視線，忍不住笑道，「這天下第一美人我從未見過，不過就算是見了，我這個瞎子也看不到，倒是讓閣下失望了。」
「關於這個問題，你倒是可以去問問陸小鳳。」花滿樓語裡帶了三分揶揄，「至於為什麼，閣下以後就知道了。」
樓上花滿樓在賣關子，樓下說書人還在繼續，眼見著他還想多說幾句英雄美人的風流韻事，底下的客人有幾個都忍不住插嘴
「說書的！你這故事前天就說過了，連點新鮮的東西都沒有嗎！」
「當然有當然有，」說書人猛然抬高了聲音，「諸位可知.......最近陸小鳳陸大俠和人打賭賭輸了的事？」
「這算什麼？」底下有人起鬨道，「那陸小鳳不是打賭天天輸嗎？這也能算是新鮮事？」
「噗。」
聽到這話花滿樓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苟十三疑惑地看了眼花滿樓，有扒在欄杆上往下看。那個突然插嘴的人一身灰布衣服普通，擱在人群里甚至都不會讓人多看一眼。如果這樣看的話，那實在是沒有讓人值得發笑的事情啊？
在和花滿樓短暫的相處中，苟十三能看得出來，花滿樓並不是一個低笑點的傢伙。
「無礙無礙，只是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
花滿樓用扇子遮住臉，話語里的笑意卻怎麼也遮不住，「繼續聽吧，看說書人在說什麼。」
「這回可不一樣，這回.......」說書人一拍驚堂木，「因為這回和陸小鳳打賭的對象，可是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