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遞七十二隻刀子狗
從某些角度而言,苟十三腦海里的這些東西也的確能稱得上一句「秘籍」,起碼從學識時間和掌握難度而言,二者還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汪!!」苟十三有些興奮地舉起前爪在床上畫圈圈,畫完后還用力按了按,他真心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很妙的辦法。
陸小鳳看向阿飛,即使他現在已經和苟十三很熟了,但依舊做不到這光聽狗叫和看動作就能準確無誤地判斷出修勾所要表達的意思。但和苟十三比起來,阿飛這點能聽懂狗語的能力就顯得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
「他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自己編造一份秘籍。」阿飛把苟十三脖子後面的皮毛擼順,「玉峰山莊的秘籍誰也沒有見過,自然也無從判斷是真是假。」
苟十三叫了兩下,表示阿飛說的不錯,其實他心裡一直有個問題,為什麼會有人專門威脅司空摘星去盜取秘籍。
首先是脅迫方式,下毒的方式如果細想,其中或多或少存在著變數——如果這毒藥被人解了呢?如果司空摘星是個死活吃軟不吃硬的人呢?苟十三晃晃腦袋,就算拋開這些概率□□情不談,可盜取一本誰都沒有見過的秘籍本身就充滿了槽點。
簡而言之,你這玩意都沒人見過,那如何判定這是不是真的呢?
換句話說……苟十三微微蜷起爪子,不知道是不是懲罰才過去沒多久的緣故,他現在還感覺爪子尖有點冷。
如果他現在飛速撰寫一本秘籍再偷偷埋進玉峰山莊的地下,過幾天再挖出來,那豈不就可以批量生產所謂的「山莊秘籍」?
前有啟東試卷,現有山莊秘籍。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苟十三趕忙用爪子拍拍自己的腦殼,防止思維再跑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他們無法揣摩那些傢伙到底想要什麼,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起碼得先把那本秘籍給瞎編出來。
「編造秘籍可不簡單,」陸小鳳想的更多一點,「若要做到不被人看穿,豈是這一天兩天的功夫就能完成的?」
這個就不需要擔心了。
苟十三從床上一下子躍到椅子上,一旁的李尋歡下意識伸手扶了一下,生怕苟十三的腦袋撞上桌角。苟十三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他現在簡直興奮地要命,眼睛里透出三分漫不經心,三分無法無天和四分輕而易舉。他把尾巴在桌上拍得啪啪直想,示意圍觀的眾人給他遞來一支筆。
雖然不知道苟十三到底要寫些什麼,但眼下司空摘星的事情實在拖延不得,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陸小鳳見苟十三四隻爪子都不像是能握筆的模樣乾脆選了一支最長的筆,方便他用尾巴卷著寫字。
苟十三的尾巴和大餅一樣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色澤相近,而且好像都能卷世間萬物。陸小鳳只感覺手心好像被一陣風輕輕拂過,再低頭看時,那支筆已經被圈在苟十三一團團暖烘烘的尾巴毛里。
寫點什麼好呢?
苟十三原本是想乾脆用簡體字,這樣方便快捷還能利於發揮,但這在這個世界的土著人眼裡又可能有些胡亂塗寫的傾向,倒不如乾脆寫一些大家每個字都能認識,加在一起卻啥也看不懂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有很多,比如英語閱讀理解,再比如各式各樣的文字分析題目。
陸小鳳,阿飛,司空摘星,就連李尋歡也抱著黑貓站在一邊,幾個人連帶著一隻貓把苟十三的桌邊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眼看著苟十三略微思索了一會,隨後尾巴持筆蘸上墨水,大開大合一眨眼的功夫便寫了好大一片字。
苟十三一開始只寫了兩行最簡單的勾股定理,但這個定理自古就有,苟十三擔心這些東西或許早就已經為人所熟知,乾脆全部劃掉重新開始。以高等數學薛定諤方程開頭,其中的符號一律改為漢語同音詞,中間還貼
心穿插一點經典例題——時隔多年,即使是苟十三自己也想不起來這些例題的答案,但這並不妨礙他把題目默寫出來繼續去禍害更多的人。
「…………」
苟十三寫得飛快,司空摘星仗著手快,每當苟十三一張紙即將寫到頭時,司空摘星便嗖的一下抽走那滿是墨跡的紙張,並悄無聲息地再遞上一張全新的紙。
一連寫了四張,苟十三的速度慢了下來,他提筆歪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這麼多?」陸小鳳問,「這麼多……應該已經綽綽有餘。」
紙上的這些東西,乍一看確實每個字都認識,但聯繫在一起………陸小鳳只覺得天上的天書也不過如此。
雖然陸小鳳看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含義,但也能大致看出其間也確實暗藏規律,並不像是胡亂寫就等糊弄玩意。陸小鳳嘆了口氣,他只不過是看了一小會,竟覺得太陽穴微微脹痛。
如果不是苟十三先前已經明確說明他這是在瞎編,那陸小鳳此時只怕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了魔。
「嗚汪!!」
苟十三搖搖頭,連帶著筆尖上的墨水都甩到了紙上,他總感覺自己的這本秘籍還缺少一點東西,一點很多武林秘籍上都有的東西。
想起來了!苟十三猛地一拍桌子,他曾經看過一些改編過的武俠電視劇和電影,這些影視作品中出現的秘籍上,總是喜歡畫著各種姿勢的人體動作圖。苟十三說干就干,他對人體動作圖的了解僅限於第六套廣播體操雛鷹起飛和一些最常見的廣場舞動作,但這些顯然不夠高端大氣上檔次。
要畫,那咱們就畫最難的。
苟十三思考了一會,終於從自己記憶的犄角旮旯里翻撿出一點兒滿是灰塵的記憶,沒過多久,那滿是數學化學公式的紙上又多了一長串各種動作的「納米小人」。
一大堆各種歪來扭去的人形化學結構式簇擁在一起,苟十三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擱下筆后欣賞了好一會,才昂首挺胸地對著陸小鳳等人汪汪直叫。
什麼叫做不明覺厲啊,這就叫做不明覺厲。
「所以……這都是啥?」司空摘星艱難地開口,他捏著其中一張「秘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明明沒有看漏,卻壓根沒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這難道是他的問題嗎?有沒有可能是苟十三的字跡太丑了?
阿飛的表情倒是很正常,他只是又拿了幾張紙來,準備把苟十三寫的內容再重新謄抄一邊。
「汪汪汪!!」
看不懂嗎?看不懂就對了!秘籍難道不就是要這種效果嗎?苟十三趴在桌上,用爪子扒拉著桌上的一大堆紙,他現在已經功成身退,只等阿飛把這些東西抄寫一遍就能完美收官。
「如果要仿造秘籍的話,那還差了一點。」李尋歡翻了翻苟十三寫的東西,再發現自己的確看不懂后也不再深究,但他還是看出了一些除此之外的事。
「這些都太新了。」
確實,倘若這本秘籍當真和債務處理人那一批的穿越者有關,那麼起碼也有十幾年的歷史;如果時間再往前推,那這本書只怕要比在場的諸位都要年長。他們現在只能敲定了秘籍的內容,卻沒法子再讓這本秘籍變成發黃的舊書。
「做舊還來得及么?」阿飛問。
苟十三尾巴也不搖了,在他的認知里,書本做舊可以從染色和化學溶劑著手,但這兒顯然不可能有他所認識的化學溶劑,即使是染色也只能用茶水做個最基本的上色處理,這樣雖然簡單但效果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幕後之人的眼睛。
「做舊繁瑣,現在的話只怕來不及了,如果只是隨便處理,那就是把欺騙二字甩到對方臉上,只怕到時候結果更糟。」陸小鳳嘆道。
「要我說,咱們乾脆就編個故事罷,就說猴精你剛剛得手,忽然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一批人來要和你爭奪秘籍,你僥倖逃脫,但這秘籍卻被對方毀壞。」
「但好在你技高一籌過目不忘,提前把秘籍背了下來,只不過上面的內容實在是晦澀難懂……這就不是你能解決的問題了。」
故事確實可以這樣編,但那些人到底信不信,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司空摘星長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半個死人,如果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失敗……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李尋歡寬慰道,作為一個曾經數次被醫生警告活不了幾年的人,他對司空摘星現在的心情深有體會,便忍不住想要安慰幾句。
「司空兄弟不像是福薄之人,命不該絕,或許到時候自有出路。」
司空摘星苦笑,「承您吉言,我這幾日可要點最貴的酒最好的菜,無論結果如何,都得先盡現在快活才好。」
話雖如此,但在場的大夥都心知肚明,這樣的一家客棧,能有什麼可以稱得上「享受」的好東西。
陸小鳳笑著拍拍司空摘星的肩膀,只是笑容里多了幾分勉強的意味,然而還未等他說些什麼,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堵堵的腳步聲。一旁的李尋歡在聽到這聲音后忍不住直起了腰,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點兒如臨大敵的意味。
好傢夥,到底是什麼人,竟讓能讓小李探花都為之色變。
眾人尚未猜出答案,就聽見那腳步聲來到了門前,隨後便是兩陣聽著很敷衍的敲門聲后。
陸小鳳看了屋內其他人一眼,走過去把門推開。
門外的正是樓下的那個掌柜,算起來在場的諸位除了司空摘星外,其他的都多多少少和這位掌柜打過交道。但現在眾人反倒並沒有關心他為何忽然前往客人的房間,而是都盯著他手裡的那個印著青花紋路的大白碗。
很大,很深的一隻碗。
碗里是墨綠色的中藥,葯裝得很滿,幾乎和碗口齊平。藥味重得令人髮指,酸甜苦辣咸稀里呼嚕混成一坨,即使是躲在後面的苟十三,都被這味道熏得一連三個大噴嚏。
掌柜卻面不改色,只是把這葯碗徑直往李尋歡面前一遞。
那架勢,哪裡是叫別人喝葯,分明好像是要把李尋歡溺斃在這臉盆似的葯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