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夜裡的工作

陳陌看著對面這位有些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不禁對兩人的身份產生了質疑。

「嗯，是吧。」中年男人並沒有把煙掐掉，他抬著頭朝天花板吐出一口濃煙，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要不要來一根？」

「謝謝，我不會。」陳陌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有事就說事，還慢吞吞地搞什麼排場、裝什麼神秘，「警官，蔣寧失蹤跟我沒關係。」

「我知道，」男人將那根香煙又塞回煙盒，淡淡地一笑，「換做是我，我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動了殺心。

我要是你，肯定也努力學習，考上一所好大學，那裡才是人間天堂啊。」

說完，他又猛地吸了口煙，整個身體疲頓地靠在了椅背上，眼神里多了一份憧憬。

「......」

「咳，那個......」年輕人在一旁乾咳道，好像在提醒中年男人把話題拉回正軌。

「哦，」中年男人瞥了一眼身邊的年輕人，捏著煙屁股，在煙灰缸上彈了彈煙灰，「陳陌是吧，你是最後一個見過蔣寧的人，我想你問幾個問題。」

「嗯。」

「蔣寧是你同班同學？」

「對。」

「他生前在學校里都跟什麼人接觸過。」

「生前？蔣寧死了？」

「實話說，我們認為蔣寧已經遇害，」年輕人推了推鼻樑上的黑邊眼鏡，「你知道人體失血超過4000毫升還能堅持多久嗎？

那麼大的出血量，5分鐘內不搶救必死無疑。我們覺得這是個異常案件。」

「異常案件？」

「嗯，反正案件的疑點很多，不像是人乾的。」那個年輕人好像意識到自己話說得太多，話鋒一轉，「反正我們怎麼問你就怎麼答。」

「不是人乾的？」陳陌皺眉低喃了一句，疑惑地看著對面的兩人，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不像是在開玩笑，「不是人，那是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中年人白了身邊的年輕人一眼，表情認真地說道，「我們來，是想讓你回憶一下，這些天蔣寧有沒有什麼異常？」

「異常？」

「對，他有沒有見過什麼陌生的人，或者近期有什麼反常的行為？」年輕人在一旁解釋道。

「反常......」

「倒也沒什麼，就是這幾天他精神很亢奮，脾氣也暴躁。」陳陌大腦快速回憶了一下，「還有他成績提高得很快，上次考試直接從倒數排到了前五，聽說是報了一個校外的輔導班。」

「校外輔導班？」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好像對那個輔導班很有興趣，「在什麼地方？」

「就我們學校大門斜對面，公交站後面的商鋪，好像叫什麼金太陽培訓。」

「這名字還真是讓人感覺充滿了希望。」中年男人眯著眼睛，雙手手指交叉，神情若有所思。

「嗯，上個月剛開的，我們班好幾個人都去了。」

「你再回憶一下。」年輕人側目望了一眼沉思中的中年人，接著問道：「還有什麼？」

「還有？蔣寧瘦得像竹竿，但他的力氣卻很大。」

「智力和體力都有提升......」中年男人砸了砸嘴，用一種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然後又抬頭望向陳陌，「對了，你怎麼不去那輔導班？」

「我成績全年級第一。」

「......」

「好吧，我知道了，」中年人把煙蒂往煙灰缸里一掐，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放到嘴上，噠一聲用打火機點了起來，他用手捋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緩緩說道：「你可以走了。」

「不用羈押我了？」陳陌有點不相信，試探著向前伸了伸脖子，小心翼翼地朝兩人問道：「警官，我真走了。」

「嗯，肚子餓嗎？要不留下來吃個宵夜？」

「謝謝，不用。」陳陌謝絕了中年男人突兀的邀請，感覺這笑話比空調還冷。

他拿起腳下的背包站起身就往門口走，剛擰開門把手，又聽到中年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子。」

「嗯？」

「最近外面亂，沒找到兇手前別亂跑，注意安全。」

「嗯，謝謝。」陳陌轉身，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的背影，輕輕地合上了審訊室的門。

......

從警局出來，已經是晚上10點多，陳陌並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家在興寧老城區的一棟單元樓里，那是一套五、六十平方的兩居室。

老舊的樓道里，路燈早已因線路老化成了擺設。

雖然有些漆黑，但對陳陌來說，彎月透過樹梢灑下的微弱光線，已經足夠照亮他腳下的階梯。

長期在黑夜裡工作，使得他夜間視物的能力比平常人要好一些。

他上到三樓，推開那扇老舊的房門，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飯桌上是中午他沒吃完的炒飯，牆上掛著一張舊照片，那是他小時候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一個人住在這兩居室里，母親在他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而父親也因工作意外在三年前離他而去。

「喂，黃叔，」陳陌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忽然想到什麼，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今晚有活嗎？我現在有空。」

「小陌啊，你怎麼才開機，剛才我一直打你電話，」手機聽筒里傳來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今晚附近的活都派完了。

這樣吧，在龍崗那邊有個活，現在還差個人，不過有些邪門，你看願不願意干。」

「沒事黃叔，什麼時候開始幹活。」

「就現在，你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后我到樓下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