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由

這僕人最是會看人眼色，一個個捧高踩低的。前世，宋雨玲將她貶到了塵埃里，人人都可以踩上她一腳，而她宋雨玲，又是慣會做好人的，她竟蠢得沒有看出半點她的險惡用心。而有些奴才覺得將比自己出身高貴的主子踩上一腳，就能顯得他比主子高貴似的。

前世的今夜，宋雨玲邀她去看花燈，她本不想去，無奈她太纏人，推辭不了也就跟著她去了。那一次她穿的就是這鶯黃色的裙子，和宋雨玲去了悅風酒樓，巧遇德王爺秦雲昭。央不住她的請求，宋嘉宛做了一首小詩，剛寫完便被她搶過去，朗誦起來。

她做的那首詩是《君思》，是懷念已故好友也是她幼時玩伴孟流漓的。孟流漓，孟國公的長女，是皇城第一才女，可惜英年早逝。

花雨遙歌花阡陌，游燈異處易輕塵。不知凡塵今何夕，故人他鄉可思君？

流漓，若是你知道我前世那麼蠢，也會笑我的吧。

剛出門她們就巧遇到了同樣要下樓的他，她宋雨玲一身白衣加上自幼身體不好，更顯羸弱，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得老天的厚待一雙明亮的眸子，硬是將她六分的姿色發揮到了八分。宋嘉宛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對自己的厭惡，而對宋雨玲則帶著幾分讚賞，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想來宋雨玲就是這個時候搭上秦雲昭了吧。

德王爺，長相俊美，文武雙全，權勢地位顯赫，難怪她動了心呢。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秦雲昭的生母俞妃是因為麗貴妃死的，麗貴妃鍾愛鶯黃色，而她一雙翦水秋瞳的眸子和麗貴妃有三分相似，也難怪秦雲昭如此厭惡她。

「咚咚。」

「誰呀？」

「小姐，是我言梨。」

「言梨，進來吧。」

「梨兒，你可有事？」

「小姐，楚公子派人送來一個盒子，不知是什麼，那人還說讓您別忘了和楚公子的約會。」

宋嘉宛，饒是她臉皮厚了許多，也禁不住臉紅。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奴婢就在門外守著，小姐有事喚我即可。」

她點點頭，楚顏到底送了什麼東西呢？宋嘉宛很好奇，小心地打開了盒子。她小小的吃了一驚，竟是流雲錦做的百合裙，顏色也是她最喜歡的湖碧色。美極了，讓人愛不釋手，儘管她見過不少好東西，但是還是為楚顏的這份用心感動了，沒想到楚家還有這樣的能工巧匠，那精緻的做工比起皇家製品也不逞多讓。

流雲錦採用的是上好的蠶絲製作，經過二十多道工序，僅染色、漂洗就得三四個月，織的花紋更是要求精細，一座布莊一年也就產一兩匹。多數流雲錦大多是作為貢品，送到皇宮的。這百合裙也是現下時興的樣式，母親也曾找人為她做過幾條，只是都沒有眼前的這條華美。

宋嘉宛褪下這廣袖水紋裙，換上百合裙，挽了個平陽雙扣髻，看著銅鏡中的人兒，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是她嗎？翦水秋瞳，面若桃瓣，眉目中竟有了幾分宋夫人的威儀。

想當年，宋夫人和楚夫人並稱皇城雙姝，是出了名的美人、才女。據說宋夫人，貝珊郡主當年是太后最喜歡的女孩兒，太后一度想讓她做自己兒媳的，只要她點頭，皇后的位子就是她的了。當年，追她的人都可以排隊繞皇城三圈了，可她偏偏看上了宋嘉宛的父親，宋家少爺宋博明。這也許是命中注定吧。

「梨兒，梨兒。」

「小姐，奴婢在這呢。」

「去，幫我找找母親送的那隻海棠步搖。」

「給，小姐找到了，呀，這是楚公子送的嗎？小姐太漂亮了，比仙女兒都好看。」

「就你嘴甜，去吧我那件水紋裙收起來。」

言梨利索的給她收好了，宋嘉宛話鋒一轉。

「梨兒，你有些日子沒回家了吧。」

言梨一愣。

「是，小姐我有些日子沒回家了。比起其他下人，府上待我們可是好極了，工錢多，還經常給賞錢，偶爾還有個假期，別人羨慕我們都來不及呢。」

宋嘉宛鼻子一酸，言梨這丫頭就是這般單純，你要待她好一些，她能記一輩子。前世，在她嫁與秦雲昭后，受盡凌辱，言梨是德王府唯一拚死維護他的人，甚至在她被宋雨玲折磨死之前，口中還一直念著她的名字。

「梨兒，一會兒你就拿著這錠銀子，回家去看看。」

「小姐--」

「聽我的。」

「小姐，謝謝你，您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呵呵，宋嘉宛輕笑，但願如此吧，只要不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