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好雨知時機
川安王府內一秀氣女娃正急著團團轉,自從知道她無憂哥哥離開后,便一心想著出城入宮去。
只是踏出家門還未半步,便被七皇子」擒獲」,隨後被關在了這閨房之中,其中多次試圖溜出去都被門口侍衛攔住。
目前已經開始了絕食模式,只盼以此能博得同情再伺機而動。
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婢女小青摸著肚子眼巴巴看著眼前的小姐埋怨道:」小姐,你已經餓了幾頓了,再這樣下去這臉都要從圓潤潤變成皺巴巴了。」
說著便雙手揉捏上了蘇櫻的臉,蘇櫻無奈抓過小青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心疼的說道:」小青,辛苦你陪我在這挨餓了,要不你……」
話未說完卻略瞧見小青由憂轉喜的表情,心裡恍然明白這小妮子是想溜了偷吃去。
蘇櫻話鋒一轉,」不行,小青你得陪我一起挨餓,誰叫我們是共患難姐妹呢,你說是不是呢,難不成你這是要為了一頓飯拋棄你的主子。」
小青險些委屈得放聲大哭出來,但還是饒有骨氣的咽了下去,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想動,對她來說現在就算是呼吸也是極其消耗體力的。心裡想著自己難道要以這種憋屈的死法葬送在這屋子裡,這也太造化弄人了。本以為跟著小姐雖不能達官顯貴,怎麼也討一個衣食無憂,現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說好的老天誠不欺我呢?
小青的一頓天馬行空未果,卻有人推開了房門,小青的雙眼不在開門人的臉之上,直接穿透而過唯看見他身後傭人端著的好酒好菜,就差鬼使神差的衝上去似那荒郊的餓狼一般將它啃個精光。
蘇櫻卻還是一副傲骨甚至不打算正眼瞧那人,只是哼聲道:」我說了我不吃,不放我出去堅決不吃。」
七皇子看著身著女裝的蘇櫻消瘦了不少,頗有衣帶漸寬的跡象,心裡好不心疼。他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后,自己則是埋頭將飯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蘇櫻終是忍不住偷瞄了幾眼,心裡別提有多糾結,只能選擇躲得遠遠的,七皇子察覺到蘇櫻的動作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下一秒終於還是心軟脫口而出,」阿櫻,我答應放你出去,但是……」
聽到此話的蘇櫻神經異常敏感,興奮的沖向七皇子將其抱住,讓他連把話說完的機會都沒有,高興的說道:」阿澤,我就知道你是心疼阿櫻的。」
關著蘇櫻的這些時刻他的內心又何嘗不是煎熬。在屋外經常偷看屋內情況,也是聽了小青與其對話這才下定決心放其出來,哪怕日後被無憂責怪也心甘情願。
七皇子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蘇櫻的背上,輕輕撫摸著,十分溺愛,只是還未切實地碰觸到肌膚蘇櫻就從七皇子懷中掙脫了去。
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卻也想起阿澤剛才話未說完,「阿澤說說你的要求吧。」
七皇子轉過身來將蘇櫻扶好坐於身前溫柔的說:」但是你先要好好吃飯,阿澤才告訴你。」
蘇櫻不禁與小青對視一眼,看得出小青滿眼的渴望,點頭答應,」好,阿櫻這就吃。」
隨後又招手小青,」小青,你也來,快。」
七皇子親自斟酒,不停給蘇櫻夾菜,而小青則是埋頭狼吞虎咽,三口人倒像是一家子,其樂融融。
飽餐一頓后,七皇子看著眼前的蘇櫻心裡五味陳雜,有許多話卻又像沒有任何話可說。雖說他與阿櫻不是青梅竹馬,但一起度過的這些年,他很是快樂,他很幸運可以遇見這樣一位女子。
蘇櫻一切從簡,幾身衣物加上盤纏即收拾完畢,就連女子裝扮衣物都未帶上一件,為了她的無憂哥哥當真是什麼苦都不怕。
離別之際,蘇櫻與七皇子單獨相見,七皇子將一多年隨身佩戴的神符贈於蘇櫻。蘇櫻知道這是小時候七皇子母妃為其求得,多年來從未離身,對七皇子來說十分珍貴。
七皇子知道蘇櫻想說什麼,搶先開口,」還請阿櫻不要拒絕阿澤的一片好意,阿澤只希望阿櫻一切安好。」
蘇櫻沒有再拒絕,而是從身上找出了一個小物件——一顆珠子。
雖然七皇子不知這珠子對蘇櫻意味著什麼,但一定是極其珍貴的東西,才會一直帶在身上。
阿櫻終究是離阿澤而去,阿澤看著阿櫻逐漸遠去的背影,直到真的消失不見,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城門開始著手他的計劃。
七皇子的要求就是讓其貼身侍衛七言一路護送蘇櫻,對他而言自己身不由己不能時刻守護在她身旁,但她的安危確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人一輩子活著為了什麼,又為什麼活著也許窮極一生也尋不到答案,倘若心裡明明白白就是赴黃泉也是身無遺憾啊。
內都府,暗下一支騎兵向西而去,這是一群戴著死神面具的輕騎,為首者馬上一柄劍大有來頭,蛟龍劍出鞘,非見血而不歸。
花無憂一眾沿大道而行,並未匆忙趕路,遇客棧則棲,逢驛站而憩,一路未見蹊蹺之事,眼看還有不遠入外都府,卻不想天公不作美,下起瓢潑大雨。
隊伍迫不得已就地紮營,天色漸暗,烏雲密布,一切厄運來臨似乎都有著此類徵兆,雨夜終是降臨。
有人將乾糧送至花無憂大帳,「將軍,守衛已安排妥當。」
花無憂沒有急著進食而是問那人,「你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那人應答,「不對,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啊,將軍難道發現了什麼?」
花無憂臉色沉重喃喃自語,「靜,實在太安靜了。」
那人一看就是粗漢子笑著回答:「每逢下雨就是這般情況,將軍且放心休息吧,屬下會讓巡邏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的。」
那人出了營帳,看到巡邏的人就重複一遍,「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花無憂此時心裡十分混亂,他既希望自己能一路平安到達皇城,又害怕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因為他不相信他要去的那吞噬過無數生命的人間煉獄如此風平浪靜,儘管它的表面有著矇騙世人眼光的天使一般的面孔。
能洗凈這骯髒塵世的夜雨能否一點一滴到天明,而他能否閉眼偷得浮生一日閑,答案顯而易見。
熹微的火光中一群黑衣人提劍從雨中殺來,雨水滴落在地面掩蓋了輕盈的腳步聲,來著不善的寒意卻令人肅然起敬,。在一聲「有刺客」傳開后,守營將士立即拔劍相迎,這片大地頓時陷入了刀劍碰撞的廝殺中。
「將軍,有刺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剛才那名粗漢子第一時間急忙跑進花無憂的大帳彙報情況,而花無憂則是等待已久的樣子,身披鎧甲,握劍在手,眼神凌厲著很。
「終於來了,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刀光劍影中,隨行的將士不久便戰死了一半,而這些黑衣人似無情的機器一般只管殺人不管同伴傷勢如何。
四名黑衣人直接朝花無憂殺來,花無憂攔劍擋住一人劍鋒,翻身一躍跳至其身後一腳狠狠踏在其後背,飛出去五六步之遠。
其餘三人劍至,花無憂一個轉身直接一劍封喉結果了最為靠近的一名黑衣人,轉而俯身躲過了另外兩人的攻擊,側身一劍又斜刺入一人胸膛當場斃命,后一人劍身則被花無憂以指捏住,從那人胸膛抽出的劍下一秒在後一人脖子處滑過,此人隨之倒下,血液瞬間染紅了一片雨水,起先被踹飛的黑衣人則被花無憂從地上踢去的飛劍直接洞穿身體,當場殞命。
身後的騎兵很快趕到將其餘黑衣人團團圍住,殊死拼搏者皆被弓弩射穿,為數不多的黑夜人圍成了一小圈,花無憂當然是想抓活口,此次如此大張旗鼓慢悠悠趕路,自然就是為了釣出身後想殺他的人。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些黑衣人下一秒便全部自刎而死,無一活口,花無憂上前仔細檢查過他們的屍首,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有人想殺他。
有其一必有其二,花無憂知道接下來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只是越有人阻擋他揭開那個真相,越證明著那件事遠遠沒有如此簡單,而他願意為之付出任何代價。
雲錦本是和阿玉出府買些胭脂,卻不曾想半路天色突變,下起了大雨,正被困在一亭子中。
阿玉開始責怪自己起來,」小姐,都是阿玉不好,竟然忘了帶傘,害小姐要在這小亭子里避雨。老爺知道了定要責怪阿玉。」
雲錦很是體貼人,」不怪你,阿玉,無非就是在此處待一陣而已,再者這裡風景其實不錯,就當賞雨了。」
」小姐肯定是安慰阿玉才這樣說的。」
這奴婢倒是比委身於此的雲錦更加委屈起來,風一吹怕不是要滴出幾滴嬌滴滴的淚珠出來。
雲錦望著雨中不覺逐漸顯現出一身影,起初以為是出了幻覺,因為那身影神似一人,再近些才發現原來這不是夢,真的是他。
吳星辰打著油紙傘一襲白衣清新脫俗而來,停在了雲錦身旁,兩人就這樣對視上,彷彿時間已被靜止。
」雲姑娘,是我。」
吳星辰的一番話打破了平靜,他將傘遞給雲錦,」傘給你吧。」
雲錦關心的問道:」那你呢,這雨如此大,我還是等雨停了再走。」
這一次吳星辰直接抓過雲錦的手放在了傘上,自然而然的說:」盧景就在不遠處,他有傘。」(盧景——吳星辰的小跟班。)
只是這個動作雲錦卻覺得特別動心,不知為何一時思緒亂了起來,楞了一會才緩過神來。
雲錦看了看雨勢心想對方也是一片好意於是小聲說,」不如勞煩吳公子送我等回府,正好雲府離這也不遠。」
阿玉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這的確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吳星辰爽快答應,」那就如此。」
兩人並肩而行,雲錦低頭看著兩人步伐前行,他總是遷就著她將步子邁小一些,同時她也感覺到吳公子總是將傘傾向她一側,她還注意到他肩膀已被雨打濕了一些。
兩人儘管未交談一句,眼神卻已交匯過無數次,吳星辰只是面不改色的前行著,雲錦望其側臉心中卻亂成一團,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阿玉則與吳星辰所說的盧景同撐一把傘,盧景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阿玉只是覺得這人怪得很,一點也不像是下人,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冷冰冰的侍衛。
到了雲府,雲錦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吳星辰示意擦擦他淋濕的肩膀后便溜進了府里,吳星辰仔細看了看手帕眼光停留在那花紋一會後直接放入了懷中這才離去。
而同時雲錦又從門裡探出了頭,看他離去的一抹殘影,其實她剛才一直躲在門后久久不能平靜,。阿玉從未見自家小姐行為如此怪誕,但她也能猜得到幾分,只是沒有直接戳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