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鑄鐵（?）吃隨家的根（）

隨娛是那樣無常的性子，看到什麼就要拿來改造一番，於是她一路賞景就到了京城，反而比之前預估的要慢些。

就快要進京，走的是皇上專為她開闢的水路。

此時隨娛立於高堂，無風，也本該無風，她淡然地看著下面那烏壓壓的死士，他們跪坐一團，什麼聲音也沒有，像死人，或者說他們註定是要成為死人的人。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像隨娛一樣。

他們有自己的猜測，或許這位主公想讓他們殺人，抑或是只想殺他們幾個尋開心，他們是隨家訓練出來專門服侍這位大小姐的，所以他們淡然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隨娛那張蒼白的臉好像被人欺負過似的，眼角隨時泛著紅，不說話時，好像要哭。

在三米高的地方，在聽不到蟲子鳴叫的地方，隨娛輕輕抬手，一塊小小的鑄鐵從空中浮現，出現在她手中，被輕輕握著，好像很珍重的樣子。

「都抬頭」

她的聲音響起，在封閉的地方，有些空洞，有些冷。

就在抬頭的那一瞬，她雙手向外揮出，潔白的雙臂像兩管傾瀉的牛奶，那塊鑄鐵突然變得很薄，像沙一樣，像要分散開來，很快的沒入千人中。

原本是黑色的，散開來就成了白色的，若是在陽光下，估計會有銀輝，像閃亮亮的漁網，罩住所有人。

沒入身體的一瞬，只感到一股強橫的力量在各處尋找著棲息之地，張著尖銳的牙口，撕咬著不同的經脈，橫衝直撞，很洶湧，很澎湃，也很好。

一番下來，痛了多久，也就快樂了多久。

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它就好像一個勇猛的戰士鑽入了自己的身體，親自剷除了一直阻礙他們修行的頑固之處，對自小就在隨家白玉寺訓練長大的他們來說，什麼痛都是可以捱過去的，可是最為的難得不過兩字「突破。」

哦，剛才少主沒入他們身體的東西，才不是什麼鑄鐵，本該是個大大的藥丸才對。

沒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甚至他們那個喜怒無常的少主都不知道。

不過顯然，隨娛是知道的。

因為她倚著橫欄笑了起來，一顫一顫的，抬起頭來，露出了牙齒，很開心的樣子。

底下的人有些看呆。

隨娛雙手交叉，隨意地說道：「要是那群人知道我把根柢給了你們會怎麼樣？」

「呵，所謂天下，不過一群螻蟻之爭。」

幾個人低下了頭，有些振奮，那可是根柢，根柢啊。

是從隨家老樹上生生拔下來的天地精華。

據說隨家每任家族都是靠著它來凈化靈根，上通天，下至地，以至穆穆之境的不可多得，世間僅此。

然而就在這麼尋常的一刻，那隻可遠望的事物便與自己融為了一體。

嗯，不可思議，甚至有些疲軟。

隨娛帶著笑意的嗓音響起：「隨厚謙他老母有疾，叫我捎上這根柢醫治老太太，可此物性烈，倒不適合花甲老人服用，我想老年人就該吃些老年人該吃的，這般東西倒是合適你們，況且，那老太太也不信隨，不是么？」

她說著，倒是不露出絲毫陰沉。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呃，那個，主上，我們好像也不信隨來著。

不管了，主上英明就完了。

他們自小就是讓隨娛訓練長大的。

是的，自小。

他們自幼時記憶起見隨娛就是這幅模樣，沒表情時像妖鬼。一樣的年紀，不變的容顏，高出他們許多的樣子，披上大氅，站在那裡，一派規整清貴。

不怪那些官員覺得她可怕，她實際倒真可能是活了千年的鬼怪，或是有點凶的神仙。

嗯，真的是「有點」。

就連隨家那群老頭子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像供祖宗一樣供著她，而她理所當然表現出了所應具備的深不可測的可怕實力。在隨家綿延數百年的歷史中，她或許一直存在。

而這份存在，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另類，因而也是秘密。

所以她現在是隨家的嫡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