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仙始之地,有仙,人間唯一的仙!
一艘烏篷船,橫渡蒼江水。
晨曦照青絲,落日照白髮。
這兩句俗語,說得乃是渠州蒼江的船家人家,船家人家經年住在船上,以船為家,吃的是擺渡過江的飯碗。
這蒼江上的船家人家,所用的都是烏篷船。從太陽剛升起的那一刻,就開始將客人擺渡過江,一直到晚間,又回到來岸停泊過夜。
后一句,並不是說船家人家早晨出去是青絲少年,而落日時分回來就是白髮老人。這裡說的是船家人家一生都跟船作伴,從出生到死去,都在船上生活,一代接一代,以此為家。
秦老漢就是船家人家,他一輩子都在船上討生活。
他本來以為,他會跟父輩祖輩一樣,也會娶妻生子,等他老了后,這條烏篷船,便傳給兒子,世世代代,無窮盡也。
但好景不長,秦老漢剛娶媳婦不到一個月,媳婦便病逝了。
又娶了一個,這個倒是撐得久了的一點,一個月才病逝。
三娶,還是一個月。
自此,就沒有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秦老漢了。
而且,伴隨著的是,秦老漢的傳說,這蒼江船家人家,都說秦老漢塵根如人頭那般大,還長有倒鉤,專門克妻。
秦老漢是有理說不清,總不能自證清白吧……
這對秦老漢的打擊很大,慢慢地息了續弦的打算,不去禍害他人家的女子了。
可人生難料,就在秦老漢以為到了他這一代,這條烏篷船,就再也傳不下去了。喜事驟然降臨,在他四十五歲那年,他半夜起床小解,在月色朦朧之下,他看到一個木盆向他的船飄來。
木盆里,躺著一個嬰兒,不哭也不鬧,大大眼睛看著秦老漢。
「誰家的嬰兒,就這樣丟棄,真是造孽啊!」
秦老漢嘀咕著抱起嬰兒,掀開嬰兒身上的布帛一看,待看到那條小雀,登時心裡無比驚喜,他知道,他這條烏篷船,可以傳下去了。
秦老漢給嬰兒取名叫天賜。
意味著是上蒼賜給他的禮物。
轉眼就是十一年過去。
這一日,秦老漢叫醒秦天賜,吃罷早飯,便解開船繩,前往碼頭渡客。
「船家,我們要坐船。」一到碼頭,就有一大一小兩人站在碼頭上,向著秦老漢的烏篷船招手。
秦老漢見生意來了,連忙高呼一聲來了,便划動船槳,向著碼頭靠攏。
「小哥,要去哪裡?」待靠攏后,秦老漢看向齊鳴,問道。
齊鳴道:「我們要去始陵。」
「始陵?這可有點遠,要一日時光才能到,二十個銅子。」秦老漢說道。
齊鳴當即拿出二十個銅子,遞給秦老漢。
秦老漢立即笑呵呵接過,讓齊鳴和陸笙上船。
等齊鳴和陸笙上船后,秦老漢划動船槳調轉船頭,然後對著船艙喊道:「天賜,快煮水,給這位小哥和娃兒喝。」
秦天賜從船艙里出來,拿了一個水壺,在船邊裝了一壺江水,就開始煮水。
然後又請了齊鳴和陸笙去船艙里坐著休息。
船艙里,陸笙看向齊鳴,問道:「師父,我們要去哪裡?」
這一個多月來,他們從寰州一路逃到渠州,遇到過一次化神的截殺,但被齊鳴擊退了,代價就是受了一點輕傷。
之後又遇到過幾次鍊氣期的搜查,對於鍊氣期,齊鳴基本不費力,就輕鬆躲過。
現在,人間的鍊氣士,都在追尋他們。
只因為,仙祖的筆記在他們身上的消息,不知為何被泄露出去了。
陸笙算是真正體驗到了舉世皆敵的感覺。
這感覺,還真的不太好。
主要是他剛剛踏上修行之路,還在感應知修的階段,完全幫不上齊鳴的忙。
齊鳴道:「我們要去一個不被人找到的地方。」
說完,齊鳴看到陸笙臉上滿是疲累之色,心道,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
齊鳴有一點後悔不該收下陸笙為徒了,這樣陸笙,至少可以在鹽河村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阿笙,你先睡會吧!」
陸笙聞言,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他是真的累了,因此乖巧『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靠在船艙里睡去了。
齊鳴聽見陸笙輕輕的呼吸聲,也閉目養神。
船艙外響起腳步聲,布簾被掀開,卻是秦天賜煮好水來叫二人喝水,他剛開口叫道:「大叔……」就被睜開眼睛的齊鳴對他噓了一聲,指了指入睡的陸笙。
秦天賜亦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連忙放低了聲音,說道:「大叔,煮好水了。」
齊鳴起身,示意秦天賜出去,他也跟著出去。
「大叔,你先喝水。」秦天賜倒了一碗水給齊鳴。
齊鳴道了一聲謝。
陸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慢慢睜開眼睛,鼻翼翕動間,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魚香味,他看向身邊的齊鳴,問道:「師父,我睡了多久了?」
齊鳴道:「現在是正午了。」
陸笙掀開船艙走出來,一看,果真是烈日中懸,再低頭一看,那位被船家老漢喚做天賜的小孩正在燉煮魚湯。
陸笙覺著肚中飢餓,不禁走過去,看向鍋中的魚湯。
秦天賜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餓了嗎?魚湯很快就好了。」
陸笙點頭,站在一旁看著秦天賜燉煮魚湯。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都是小孩心性,很快就聊起來了,還互道了姓名。
「你比我大兩歲,那我叫你陸大哥吧!」秦天賜眼神清澈,便如這蒼江之水。
陸笙點頭道:「可以,天賜,你這個名字……」
秦天賜見陸笙對他的名字好奇,立即說道:「我這個名字啊,老爹說我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因此給我取名叫天賜……」
秦天賜還在不停地說著,卻沒有看到,陸笙的目光往前方江面上看去,只見前方江面上,駛來一條竹排,竹排上無人撐船,卻向他們的烏篷船駛來。
竹排上站了三個白衣人,身後背著一柄法劍。
那三人中的其中兩個,乃是寰州鍊氣宗的化神,之前跟師父鬥法過,因此陸笙一眼就認出來了。
陸笙暗道一聲糟糕,連忙蹲著,讓秦天賜遮住他。
可那竹排,卻是直接攔住了秦老漢的去路,秦老漢連忙拱手道:「三位朋友,不知為何要攔住秦老漢的船?」
「齊師兄,我知道你躲在船上……」其中一位白衣人喊道。
齊鳴從船艙里走出來,看向三人,道:「原來是周師弟,何師弟,吳師弟……」
周柯諒笑道:「齊師兄,上次只有我跟何師弟,才被你逃了,今日,卻是還有吳師兄在,你逃不了的,看在同出一脈的面上,你將仙祖筆記交出來,師弟做主,可放你一條生路。」
齊鳴聞言冷笑道:「就憑你們,叛徒,也敢自稱跟我們一脈。」
「看來齊師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秦老漢看出不對勁,怕傷了自己的船,連忙賠笑道:「幾位,這是老漢我的烏篷船,幾位有事,可否上岸再解決?」
可回答秦老漢的卻是,周柯諒法劍朝前一揮,劍影壓船,整艘烏篷船,都向下沉了幾公分。
齊鳴連忙抓住秦老漢的肩膀,往遠處江面一丟,而後又法力一揮,將陸笙和秦天賜也往遠處丟去,三人一頭載進幾百米外的蒼江之中。
船家人家,自是水性極好的。
陸笙也會水。
化神大戰,一點餘波,凡人都必死無疑,這也是齊鳴出手就要先將三人送出的原因。
劍影壓船,只聽得轟隆一聲,齊鳴腳下的烏篷船,立即四分五裂爆炸開來,化作木塊飄蕩在江面上,齊鳴則是懸浮在江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周柯諒見狀,輕笑道:「看看,齊師兄,這就是你們失敗的原因,竟是為了幾個凡人,寧願硬接我一式法術……愚蠢啊!」
齊鳴壓住不穩的氣息,搖頭道:「周柯諒,你永遠不會懂的,仙祖的偉大,這也是為何,你們得不到仙祖的筆記。」
周柯諒冷笑一聲,道:「殺了你,仙祖的筆記自是我們的。」
「何師弟,吳師兄,出手罷!」
大戰瞬起,法術迭起,掀起蒼江之水。
齊鳴為了不波及陸笙他們,連忙向空中飛去,開闢空中戰場。
三個腦袋剛露出江面,秦老漢看向遠處,連忙向前方又去,口中不停地喊著:「我的船,我的船……」
秦天賜見自家老爹游去,練忙追上,陸笙見狀,也跟上秦天賜。
「我的船,我的船……」
秦老漢終於游到原本烏篷船的江面,但烏篷船早已被周柯諒的一劍劈的粉碎,只剩下一下殘留的木板,飄蕩在江面上。
秦老漢抱著一塊木板,突然之間,猛地吐出一口血,目光中的神采,徹底灰暗下來。
「老爹,老爹……」秦天賜剛游到秦老漢的身邊,就看到秦老漢吐血,急忙喊道。
秦老漢看向秦天賜,嘴裡喃喃道:「這是我們家世世代代的船,是我們老秦家世世代代的家啊,就這麼沒了?」
「船沒了,家就沒了……」
「天賜,我拿什麼傳給你呢?」
秦老漢說到這裡,又是氣急攻心,心如死灰之木,連噴三口心頭血,就此一命嗚呼!
「老爹,老爹……」秦天賜痛苦地大喊……
陸笙臉上出現愧疚之色,若是他跟師父不坐秦老漢的船,秦老漢或許不會死了……此刻,他只能對秦天賜道:「天賜,我們還是快些上岸吧……這裡太危險了……」
秦天賜情緒平緩過來,心知一直泡在水裡也不是辦法,遂找來一塊大一點的木板,拖著老爹的屍體,向岸邊游去。
空中,齊鳴對戰兩個還有把握逃走,但再加上一個吳定遠,他知道這一戰,極為兇險了。
不多時,他就受了傷,雖不至於重傷,但這樣下去,遲早會重傷,被他們搶走仙祖筆記。仙祖筆記若是被搶走,他如何對得起師父對他的囑託?
就在齊鳴感到一絲絕望的時候,兩道化神的氣息向這邊飛來,帶著熟悉的感覺。
「齊師兄,我們來了!」其中一人道。
齊鳴看向兩人,臉上露出笑容,喜道:「張師弟,趙師弟,你們來了。」
此二人,正是他們這一脈,當年自寰州鍊氣司敗走後,化整為零。而齊鳴暴露的事情,這些隱藏起來的同門師兄弟,必定會出來馳援的。
齊鳴等到了。
「齊師兄,你先帶著仙祖筆記走,我跟趙師弟來阻擋他們。」張師弟道。
齊鳴想著陸笙和船家父子還留在江心,蒼江太寬,單純靠著凡人之力,又如何游的到岸邊,便不敢再猶豫,拱手說道:「二位師弟保重,有緣再見。」
「齊鳴,休走!」
「周柯諒,我們來了,你們還想留下齊師兄,痴心妄想!」
齊鳴見二位師弟攔住了周柯諒三人,立即飛走,他沿著蒼江飛了片刻,果然看見陸笙和秦天賜拖著秦老漢的屍體,緩緩向岸邊游去,但狀態已經筋疲力竭了。
他飛過去,法力托起三人,落在了岸邊。
「老爹,老爹……」岸邊,秦天賜跪在秦老漢的屍體上伏地大哭。
陸笙來到齊鳴的身邊,低聲對齊鳴說了後來的事情。
齊鳴心中嘆息一聲,等秦天賜情緒平緩過來,他對秦天賜說道:「小娃娃,是我們對不起你……」
秦天賜擦了一把眼淚說道:「不是你們,是那人,若不是那人毀了我家的船,我老爹也不會死。」
現在是逃命要緊,齊鳴也不再多說,便拿出一錠銀子,說道:「小娃娃,這些銀子,你拿著,給你老爹處理後事用吧……」
將銀子放在秦天賜的手中,齊鳴就要帶著陸笙走。
「大叔……」
秦天賜朝齊鳴喊道。
齊鳴停下腳步,看向他。
秦天賜道:「大叔,你是仙人嗎?我想學仙法,求大叔教我仙法……」
齊鳴看著秦天賜清澈的眼神,最後,他嘆息一聲,道:「罷罷罷!終究是我欠你的。」說罷,他測試一番秦天賜,發現其還真的有鍊氣之資,便留下《妙緣鍊氣真經》,才帶著陸笙離去。
之後的時光里。
齊鳴和陸笙遇到了好多次的追殺,不僅僅只是寰州鍊氣宗了。
齊鳴的傷勢也越來越重,幸虧每一次危機時分,都有隱藏起來仙祖一脈的師兄弟趕到,讓他能及時逃走。
這一次,面對寰州鍊氣宗的宗主蕭齊道,化神中期的修為,齊鳴重傷,僥倖逃走。
黑夜懸空,一間破敗的院落中,齊鳴不停地咳血,他的元神和肉身,全都破爛不堪,他知道,他命不久矣了。
「師父……」陸笙抽泣著,只覺無助。
齊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阿笙,師父可能不行了。以後,你自己要好好修鍊,仙祖筆記,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守護。」
齊鳴拿出仙祖筆記,放到了陸笙的手中。
陸笙哭道:「師父,我不想你死啊。師父,都是我不好,是我才讓師父暴露的……」
齊鳴道:「傻孩子,怎麼是你呢……這是我們的理念啊……我們怎可對凡人視而不救呢……不救的話,我們還有資格做仙祖的門人?」
「誒。」
這時候,一聲嘆息響起。
陸笙一驚,連忙回頭看去,不知何時,有一位青年人,站在了他們的身後。
「我來晚了!」
陸笙聽到對方這樣說,但他心中還是滿懷戒備,因為,在他一路逃亡中,敵人是遠遠多於朋友的,他見青年人抬步向他和師父走來,連忙喝道:「站住,你不要過來!」
青年人自是看出陸笙的戒備,他道:「你放心,我不是敵人,你師父知道,我叫顧星湖。」
說著,顧星湖手中浮現一本書籍,書籍上有三個大字——《山水經》。
齊鳴看到《山水經》,對還擋在身前的陸笙說道:「阿笙,讓開,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為什麼?」
「因為,他的師公,叫張仲。」
陸笙聽到這個名字,心中鬆了一口氣,知曉不是敵人,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大叔,求你救救我師父。」
顧星湖看到齊鳴的樣子,早已知曉齊鳴沒救了,他搖搖頭道:「孩子,我無能為力,救不了你師父。」
「師父……」陸笙又哭泣起來。
齊鳴看向顧星湖,請求道:「顧兄弟,陸笙就麻煩你了。」
「放心,我會盡全力的。」
聽到顧星湖的保證,齊鳴徹底放下心來,又同陸笙說了幾句話,而後溘然長逝。
「師父……」
陸笙只感覺心如刀絞一般痛。
埋葬完齊鳴的屍身後,顧星湖看向陸笙,問道:「你師父有沒有說,你們要去何處?」
陸笙拿出仙祖筆記,搖搖頭,說道:「師父沒有說,他希望找到一個沒有人找到的地方,守護好仙祖筆記。」
顧星湖看向仙祖筆記,道:「原來,這就是師祖留下的筆記啊!」
陸笙道:「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我知道,我們這一脈,會因仙祖筆記而一個個死去,死了太多的人了,顧大叔,我不想你也跟我一樣也死去。」
顧星湖問道:「你有何打算?」
陸笙看向手中的仙祖筆記,道:「或許,仙祖筆記會給我答案。」
說著,他直接翻開了仙祖筆記。
「天錦二年春,啟蟄,吾五歲,夜聞驚雷九聲,不能寐,晝起,村口千年古樹遭雷擊,余焦炭樹樁一根。吾聽夫子之言,三日來給古樹澆水……」
「天錦二十五年……」
「天順五十一年,吾辭官歸故里,終日於千年古樹下讀書……」
「天順五十七年,吾於千年古樹下讀書,遇南柯一夢,進入巨樹仙境,悟道仙法,名為《妙緣鍊氣真經》……醒罷,方覺非夢……千年古樹,乃是仙……」
「吾稱仙為樹仙,樹仙不喜打擾……」
「天順帝欲成鍊氣士,吾知皇帝長生,則民苦之,遂將起鍊氣之資毀掉,而後將永遠彌補此謊言,斷絕皇室修行夢……」
「吾將守護樹仙一生安寧,因此世人不知仙始之地樹仙之事,只覺仙始之地乃是因吾悟道而成……」
「仙說他不在乎我的在乎,可我在乎,因為,我只能為仙做這一件事了啊……」
「…………」
陸笙看完后,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原來師父說的沒錯,仙祖筆記里,果真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若是這個秘密公佈於天下,人間鍊氣士,估計要瘋狂了。
仙始之地,不是王景是仙始之地,而是仙的仙始之地。
人間唯一的仙。
仙祖王景稱呼為樹仙。
樹仙的使者百靈鳥稱呼為仙。
至於鍊氣士的出現,是仙讓鍊氣士出現,鍊氣士因此存在人世間。
仙,千年古樹。
陸笙強制自己平復激動的心,而後看向顧星湖,道:「顧大叔,我要去仙始之地。」
顧星湖微微皺眉,道:「仙始之地消失了,現在變成了迷霧之地。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進入過仙始之地了。」
陸笙道:「我要去尋找仙。」
顧星湖道:「你說的是仙祖,師祖王景?師祖也跟著仙始之地消失了,可能你不知道,我還沒有你這般大的時候,我親眼目睹過那一場化神大戰,也是那一場化神大戰之後,仙始之地就消失了……」
「從人間徹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片迷霧……」
「至今,沒有人知曉仙始之地如何消失的……」
陸笙道:「我有仙祖筆記,我一定能尋找到仙的……而且,顧大叔,我不是去找仙祖……」
「我是去找……」
「真正的仙!」
「仙始之地的主人!」
「人間唯一的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