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新生

一百七十七新生

祖星之上,一道道黑氣從天際向下降落,如同一道道接天連地的黑柱,貫通了整個世界。

大雪牝中,處在封禁中的方不悔嘴角微翹。

黃天已死,魔天當立,這魔天便是他!自從昊天代表著上個紀元一同被埋葬,黃天便已經逝去。

如今,本就是註定的崩壞滅世紀元,不修魔道?怎得活命!

巨繭之中,一道黑白交織的爬蟲正在他的掌心遊走。

「元始,你這後手,又能困得住我多久?」說話間,巨繭破開。

大風四起,方不悔舉目四望,一步踏出,白髮飄揚,他的眸子似一潭深水:

「聖教聽令,席捲世界,魔道大興。」

這道聲音似穿透了萬古,回蕩了歲月,帶著無窮的浩然與廣大,沒有一絲魔氣,穿透三千世界,穿透整個宇宙。

身處聖教聖地的眾人身邊皆是響起此聲,聖女洢水穎美目眨眼,顧盼生輝。

下一刻,方不悔右手指間向前一點,瞬間無數星辰閃爍,一道道的道紋鎖鏈浮現,似乎無窮神靈站在廣袤宇宙的一處處星辰之上,共同施展法術,構建成無比龐大的周天星辰大陣,方不悔無法突破。

他遙望著天際,面無表情,任由大風吹亂他如雪的白髮。

祖星上的黑氣大柱此刻幾乎在所有地方化為實質,濃郁如水的黑氣向著天地間席捲而去,樹木遇之腐朽發黑,生靈遇之墮落成魔,雙眼泛紅失去理智化為只知殺戮,無條件服從更強魔物的魔種。

而這種變化,並非只在祖星發生,宇宙的所有角落,三千世界沒有一個地方逃得掉。

降臨所有空間的滅世之災,唯有自渡。

「吼!」

祖星上,一道巨大的身影對著天際黑月咆哮,雙眼黑光陣陣,穿透虛空,照向四野,他的耳邊同樣回蕩著魔尊的話語。

狩獵開始了!

月星之上,一道望著祖星的絕美人影眼神如水多情。

「這一天終於來了,昊天你看著吧,我要取回我失去的一切,屠盡你張氏后脈負心子弟。」白衣如雪的女子立刻褪下衣衫,黑色的紋路自眉心生長,下一刻雙眼如墨,散發紫光,徹底化魔。

她身姿搖曳,雙峰誘人,帶著無與倫比的誘惑踏足虛空向著祖星而來,而在她的身周僅有一絲黑氣蔓延而出,遮蔽住挺翹渾圓的魔鬼身姿。

而大千世界中,屍仙宗,合歡宗等等各個宗派皆是啟動了護山大陣,教內大能紛紛施展神通,震碎了方圓億兆里的通天黑柱。

再說回此刻,李長生化作的遁光幾乎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庇護所內。

清源真君楊戩沒有告訴過他滅世之災是什麼模樣,卻告訴過他,滅世災難一定要擊碎身邊的源頭,天尊們在這世上留下過後手,即便魔道復甦,魔道即是天地大道,大勢所趨。

依然有著逆轉乾坤的絕妙手段,只要度過最初的困難便是。

李長生停在庇護所下的半空之中,目光掃過巨大日神月母神像下,目光虔誠跪坐的信徒。

隨著視線移過,定格在一容貌美麗的女孩身上,正是張靈冰,而在她的懷中,玄正氣息平穩,一個老者正在神像下念誦著明教經文。

待得經文結束,所有信徒一同高聲道:

「日升月落,羲神浴之。曦日東升,光明永存。凄凄眾生,苦難掙扎。日神月母,光明家鄉。」

「日神月母,光明家鄉,光明永生,黑暗不存。」

「日神月母,光明家鄉,光明永生,黑暗不存。」

神像散發出微微光明,從上至下籠罩了所有的信徒,整個庇護所這一刻百萬人都在這暖暖光芒沐浴之中。

身後宇文靈停下腳步,他再次看向李長生,沒有了那份敵人的覺悟。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是敵是友在末日面前都沒有了意義。

生存是一個種族的最高使命。

下一刻,黑柱流出的黑色氣體如同液體一般緩緩從其上的缺口流下,這氣體極為迅速的席捲而來,拍打在神像營造的暖光上。

暖光仿若一個隔離帶,黑氣從兩側流過,接著全方位的覆蓋住了這片區域。

就在此刻,黑炁中一道淡漠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頭響起:

「有聞眾生,何為佛?何為魔?

善者為佛,惡者為魔。佛陀渡人,魔者殺人。

若為了生存,一個種族可以沒有絲毫道德報復的去屠殺另一個種族,那這個種族是否都是惡魔?

善惡在這一刻如何考量?

而人族,屠殺過多少種族?爾等豈非全是魔之後裔?

若不承認,則是偽善者。

食著血肉高喊和平,卻把他人之生命視為牲畜,看做螻蟻,肆意踐踏,隨意剝奪,只為了自己活下去剝奪他人活下去的權力。

若殺生為魔,為了活下去,那眾生皆魔。

黃天已死,魔天當立,這是魔的時代,加入魔,成為魔,或者說,你本就是真魔。

一入魔道天地寬,殺戮由心無上真魔,哈哈哈哈。」

這道聲音明明說的中正平和,卻帶著無比劇烈的蠱惑意味,其下的諸多信徒皆是目露迷茫,似乎隨時可能化為魔種,成就無上真魔。

李長生目中寒芒一閃,體內金橋一閃,徐穎出現在半空之中,溝通外界天地之力,他一步踏出,踩在金橋之上,道道金色漣漪涌動,擊穿了黑暗,浸透了暖光。

正邪之力都無法抗拒這金橋之光片刻,就彷彿這光芒已經包裹了這一切。

下一刻雷霆從雙目中迸發而出,李長生高聲呵道:

「魔又如何?佛又如何?善又如何?惡又如何?

世間一切皆為虛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善惡發乎一心,本就相互依存,佛本是魔,魔亦是佛!

有聞眾生,還不速速醒來。」

眼見諸多信徒意志不堅,李長生效仿古時高僧行當頭棒喝之事,聲如洪鐘回蕩虛空,帶著法力蘊含著自己的大道理念,借著風勢,響在每個信徒耳邊。

宇文靈眼中異彩連連,大道之路,道心之路,也就是問道之路最為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是道心被毀,落得個道死人滅的凄慘下場。

而此刻,李長生竟然在他的面前,藉助滅世之災的蠱惑之音,行那叩心問道之事。

若是他有半點差錯,那便是墮入魔道,萬劫不復。

可一旦成功,彼岸金橋境界將再無阻力。

此子心性竟然如此強大,眼界如此高遠!

宇文靈面露敬佩,他也是修道之人,或許凡夫俗子無法懂得何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但他心裡清楚無比。

能夠發自心底認可這四相之人,心性已經無限接近神性,而這神性,若天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芻狗者,貴賤一體之物,借指一切,借指萬物。

無論是腳下頑石,身邊空氣,還是身前大能,天邊日月,都是平等,都是一樣的地位,都是卑賤,都是高貴,都是芻狗。

此即是無我相,不執著於自己,此即無人相,不執著於人類與頑石有何區別,此即無眾生相,不執著於世間一切高低貴賤一律平等,此即無壽者相,不執著於天地間滄海桑田,不執著於有聞眾生時涯之長短,如蟬鳴一世不過爭秋,朝聞道夕死可矣,此即四相。

照見四相者,心性已然超脫世間,為神性也,向前一步,即是天道,己身為天身,己心為天心。

退一步,即是真魔,照見一切世事變化,洞穿一切規律運轉,以己心,一往無前完成自己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終極目的。

「小友真是好大的氣魄!」宇文靈此刻不管敵友立場,都對李長生拱手一禮,敬重的便是他的氣魄。

地面上,信徒紛紛感知到其中的無相之意,一時間仿若體會到了那種橫貫四宇八方,照見五蘊皆空的無上妙境,擺脫了魔氣的紛擾影響。

張靈冰的高傲熱情,恩仇意氣也在這一刻照見了李長生之意境,原來這就是李長生的道,從他腳下走出來的自我之道。

她目中露出笑意,看向長生,而此刻玄正也是受到其影響,在魔道與李長生之道碰撞之下,有了醒來的痕迹。

神像高台上的王老頭目光極為凝重的看向李長生,他的驚訝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以他的境界,多年跟隨供奉神靈的他竟然在李長生的身上,感受到了只有高高在上的神明才有的那份坐落於無限高處的神性。

已經遠非世間之人能夠領悟的至高神性。

「竟然真的有生而為神的大道之子。」他的眼中異彩連連,眼珠快速轉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魔潮之中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好!好!好!吾道不孤。」

這聲音李長生無比熟悉,正是魔尊方不悔!

而在周圍之人沒有一人能夠聽到魔尊之話,就彷彿不到這個心境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這話語。

「魔道當興,小友可願做那無上真魔,我願攜手道友共探大道盡頭。」

方不悔的話里話外都是將李長生當做同等之人,儘管修為天差地別,卻讓他產生了一種認可。

李長生哈哈大笑,「魔尊啊魔尊,你可知我之道,非求魔成仙,而在腳下。

只有走過,經歷過才知道這一切是否虛無,只有走在路上,我的人生才有意義,我的一切追求才有意義。」

「不管世界怎麼變,待我走遍這無邊世界,自然會得到屬於我李長生的答案,而修行不過是我行走在道路上的工具,成魔成佛成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心中向善,便是救苦救難菩薩,我心中向惡,便是殺生如畜魔頭,

佛魔,不過一念之間。」

眾人看著李長生神采奕奕,卻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只能在其下安靜的凝望。

唯有王老頭和宇文靈能夠意識到,李長生正在和魔炁對話!

這是何等的可怖。

「小友不用著急拒絕,魔道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另外道源玉符你先留著,到時候,你自會還來,記住,我聖教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這一紀元,是魔的世界,不成魔不得活,小友,你也不能例外,哈哈哈哈。」

黑潮中,方不悔大笑著的臉頰消失,李長生淡淡的看著若有所思。

魔潮的來臨無法阻擋,那麼漫天的神佛呢?難不成都在道源玉符之中?

另外此物被稱為渡世寶箋,顧名思義乃是渡過滅世渡盡世人的寶船,難不成是這世界最後的希望?

思索的同時,李長生感覺到天地間的規則變化,是如此的清晰,金橋逐漸有了實質化的趨勢,一道金色道紋在金橋中孕育。

他並不知曉的是,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他經歷了一場生死問道,一旦道心不堅,走錯一步,沒有堅持自己的路,下一刻便會化作天下第二強的魔頭,當然第一強是魔尊那無上真魔。

黑潮沒了那股意念的收束,瞬間灌滿了整個蒼月庇護所。

黑氣將整個庇護所包裹,所有的建築都在腐蝕,都在墮落!

一道道觸手狀的黑氣在暖光邊緣瀰漫而出,像是無數惡鬼一般咆哮掙扎,想要同類,渴望同類,一同墮落,一同死亡。

可怖的景象讓人頭皮發麻,李長生飛到張靈冰的身邊,玄正的手指動了動。

看台上,王老頭正在高頌明教大日真經,安撫信眾。

外界,一道道通天黑柱仍舊一刻不停歇的散發著黑氣。

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將世界改造成魔的世界!

唯有魔道,才能在這世界得見終焉,仙不該存,佛不該存,妖不該存!除了魔道之生靈,萬靈寂滅!

人皇一脈的宇文靈此刻心中念頭百轉千回,對於滅世危機,人皇一脈猜測過許多次,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的窒息。

現在這神像光芒一旦破除,便會有上百萬的生靈被魔氣接觸,至少九成九的人類會被魔化,化作沒有自我意識的魔種,其中或許有少部分能夠保留自己的意志。

而活下來的人,又能去哪裡?面對曾經的夥伴,現在的敵人?

是殺?是逃?是驅逐?還是被殺死?

這時候什麼又是善?什麼又是惡?

又該由誰來定義?

一個人便是一座城的時候,一個人的意志就是一座城的意志,一個人的意見就是一座城的意見,一個人的善惡,就是一座城的善惡。

若魔潮攻破暖光,日神月母無法庇護,那麼活下來的那一個人,能不能規則善惡規矩?

諸多想法閃過腦海,宇文靈只能一聲輕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盤坐下來。

這場災難根本是滅絕性的,全覆蓋的,無人可逃的。

人皇一脈如何獨善其身!可笑可悲。

而在此刻,人皇一脈中。

祭壇上站著一個老者,而在一旁高高的旗幟上寫著一個古文字,風。

大長老身穿軒轅金甲,手執古老權杖,看著滾滾而落的黑氣潮汐,面無表情道:

「人族始祖,媧皇伏羲,後輩子孫在此祭天,願我人族昌盛,百代不斷。」說完,他的權杖猛地插入地下。

「請先祖庇佑!」大長老高呼。

「請先祖庇佑!」祭壇下,密密麻麻的人皇一脈齊齊高呼。

天際驟然出現狂風。

伏羲氏,姓為風!

通陰陽,曉變化,掌八卦,算乾坤,是為天皇伏羲,創立人族,與其妹女媧共為人族始祖。

狂風滾滾,黑潮無法臨近人皇祖地,同時一道晶瑩的光芒從權杖插入的地方向著四周蔓延,整個祭壇之上放出光柱通天而去。

天際黑暗猛然驅散,一道天光落下,出現在祭壇上。

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人首蛇身,正是伏羲大風氏!

「吾乃第十二任人皇,風落夏,爾等後輩有何事?」

巨大的伏羲身影背後浮現一道同樣龐大的道輪,其上篆刻著無數的道紋,乃是人皇風落夏大道結晶。

「請老祖護我人族。」

大長老雙手緊握,躬身彎腰。

風落夏看向無邊黑潮,雙眼中神光射出,照破八方四極,洞穿一切虛妄。

「我人族如何落得此下場?爾等莫非要我人族亡族滅種乎?」他的話語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慍怒,同時手中浮現出一道紅黑色大幡。

「大風起兮!」

隨著風落夏話音落下,狂風席捲了整個世界,黑潮倒卷,一道道通天黑柱在大風下瞬間倒塌。

閃爍光芒自他的身軀散發而出,他手中大幡一轉,化作無數光點,落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一道道的道紋從腳下流向土地,而後一步一步蔓延,配合著光點固刻在大地之上。

被吹開的黑潮不得寸進。

「這一任天帝何在?」做完了這一切,風落夏身影有些飄忽。

「回稟祖宗,自從萬年前,這世界就不曾有仙佛妖魔。」

「媽的,這群王八蛋一天天在搞什麼,算了,爾等記住,我人皇一脈,以匡扶人族為己任,不得欺壓同族,而要帶領我人族過上幸福生活,若敢欺壓同族,此人便是下場。」說話間,一道道人體噴泉爆裂。

一時間,人皇一脈被十二代人皇清理了上百人。

「不肖子孫,不得輪迴,欺壓族人,豬狗不如。」風落夏冷冷說道,目光似乎洞穿人心。

大長老額頭冷汗直冒,若非平日里都在閉關,這一刻或許有他的一份,一旁的二長老噴泉就是他的下場。

「記住我今日之話,勿謂言之不預,放出我輩族人,團結一致在祖星活下去吧,這世道變了,我要回靈界商議了。」說完此話,風落夏的身影消失不見。

「快,放了我輩族人。」大長老立刻做出行動。

現在的老祖宗可真是行事雷厲風行,動不動就誅殺了百人,這些可都是人皇一脈的中堅力量。

大長老通體發寒,心中一萬個警告,不能再犯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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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吃不死葯:睜眼神話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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