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是走是留
蒼月庇護所，無臉神像下，寂靜無聲。
「執劍人洛風已經到了，預計十分鐘完成驅逐。」聯絡員打破了寂靜，向張良彙報工作。
軒轅洛風，人皇後裔，當代大地皇者，是現在執行部的王牌，三位s級執行專員之一，人類超凡力量開發到極致的強者之一。
對於突發事件，只有手握軒轅劍的大地皇者才有能力妥善處理。
一臉麻木的張良點點頭，他們即便身處相對安全的地方，也時常遭遇超凡災禍。
這種事情經歷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只是這一次唯一的不同就是沒來得及轉移李長生，這讓他心中關於拯救的信仰崩塌。
復甦研究所最主要的使命就是尋找救世的希望，可好不容易見到的曙光，就這般陰差陽錯的註定破滅，實在是痛心疾首！
更多的是他眼底的幾分迷茫。
這時，有廣播聲響起：
「蒼月庇護所的大家好，我是復甦研究所的探索支援部部長三月，如今我們處在人類命運的交匯線上，命運的無常我們多有體會，可怕的超凡生命肆意殺戮我之同輩，視其為豬狗，這都是天地規則改變的結果。
世界底層規則的改變帶來了無法想象的超凡災禍，我們失去了萬靈統治者的地位，但我相信，我們會找到希望，會再次踏上萬族之巔，因為我們永遠年輕，永遠充滿希望。
新天地南涯在昨日發現，現在，復甦研究所的戰士們，到了需要我們的時候了，我們要去南涯找到希望。
……」
三月在復甦研究所幹了多年，是大家的老面孔了，不過這套永遠熱血的話已經聽到大家耳朵起繭了，心已經涼了。
新天地一次次的出現，希望沒找到，恐怖的超凡生命倒是一茬一茬的冒出來，何其諷刺。
眾人抬頭看向漆黑天幕，庇護所油燈下是一幅幅或麻木，或恐懼，或冷漠的眼睛。
在沒有太陽的日子裡，誰會是人類前行的光？
他們需要的是希望，但一次次的失望已經將所有人昂揚的意志打得挫敗，儘管三月說的激昂，響應者寥寥，甚至不少人呵呵冷笑。
數十分鐘過去，依稀有白光破雲而來。
「呼~魔羅離開了。」面色青苦的婦人長出一口氣，眼裡閃起的慶幸很快又滅了，這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張教授我們走吧，儀器已經先行運送了。」一旁的玄正繼續嘀咕道：「這次也是倒霉，不落大日帝國那麼遠的地方都能讓魔羅過來，還好沒有攻破庇護所。」
「是有東西吸引它來的。」負責此次行動的A級執行專員張靈冰冷冷地說。
「難道是李道長？」玄正若有所思，他瞬間聯想到李長生身上繼續道：「那他現在豈不是被吃掉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張良只是輕輕搖頭就向著防護建築外走去。
說真的，他迷茫了。
李長生死了，帶著張良的一腔希望的仙秦，也就跟著他死了。
仙秦不在，神佛不在，僅靠現在的人類超凡者，只有一步一步走向滅族的命運。
對於未來人類的存續，張良感到無比悲觀。
「或許，新時代的船沒有舊時代的位置，我們註定滅亡，我們註定成為歷史。」
張良默語，卻是心情沉重地邁著腳步向前。
一行人在沉默中再次回到了實驗室。
走在前面的張良見到前方所有人都處於警戒中，
不由得眉頭一皺。
「怎麼了？」張良問道。
「所長，李道長還活著。」有人說道。
張良瞳孔不由得放大，面露喜色，旋即快步上前，走進警戒線中。
張靈冰後行先至，接著疑惑的望向那棺內結跏跌坐俊秀出塵的翩翩少年，她的眉頭一緊，警惕的神情取代了疑惑，火系能量在體內滾滾涌動，她整個人變得極為炙熱，彷彿一團熔岩。
李長生憑什麼在黑霧中活下來？這可是能溶解B級以下生靈的範圍性領域。
除非他已經不是人而是那魔羅的倀鬼！
張靈冰的神情再度下沉變得冰涼，赤紅火焰在她的掌心搖曳，惹來了李長生略顯驚訝的剎那注視。
「放下。」張良面色嚴肅，以命令的口吻說出此話，此刻他已經戴上了失真處理的儀器，「讓我來處理，你們退下。」
所長的許可權是在場所有人中最高者，眾人緩步後退，唯有玄正小跑趕到了並肩處，一臉好奇的望了進去。
『這，他怎麼還活著！』
玄正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心中的好奇瞬間熄滅，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c級生命怎麼可能在黑潮中獨自存活？他還是他嗎？
玄正嘴角一抽，就欲退至眾人身後，這李長生可太邪性了，哈人（嚇人）！
就在這時，正被諸多器械光芒掃描檢測的李長生開口道：「或許仙秦真的存在！」
與此同時他的身上散發出瑩瑩白光，檢測的機器瞬間將能級發送過去。
b級！
短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到了b級的能量層次，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從d到b這個過程普通的執行員幾乎要十年時間。
並且檢測中李長生的身上沒有一點受到魔氣侵蝕的體現，這簡直是個奇迹。
張良眼神發亮，笑意滿滿，他上前一步，興奮中帶著誠懇道：
「長生道長，請允許我向你道歉，在危難時拋下了你，這非我之願卻也無奈無法。」
一旁的玄正看傻了，自從他努力畢業工作后，見到張教授永遠是冷靜，嚴肅的一面，甚至他一度懷疑張良是個面癱，可是此時，他笑得這麼開心。
原來，是我配不上這笑容！玄正在心中吐槽。
李長生聽后只是笑笑，他倒是不甚在意：
「此事卻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小道的天職就是降妖除魔，救濟蒼生，若是因我害了你們性命，反倒是小道的罪過。」
見李長生如此回答，張良心中鬆了一口氣，至少表面上大家還有繼續溝通的可能。
張良興奮的情緒逐漸平復，超凡力量復甦，曾經擁有諸多神佛傳說的仙秦有關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存在會帶來什麼？
而他說的仙秦或許存在又是什麼意思？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這個人接受現在的世界，融入他們，而後發掘他所知的一切知識，探求希望的存在的可能。
「長生道長，現狀你也看到了，在超凡生命的攻擊下，我們能做的只有固守庇護所，依託其內的超凡之物提供的庇護抵禦黑煞侵蝕，想要在這個新時代活下去，我們需要超凡力量，需要對抗超凡生物的力量。」
張良眼神炯炯的看向了李長生，繼續道：「長生道長，我們需要你，人類需要你，我們需要仙秦的一切。」
李長生嘴角微翹，微微搖頭：「小道生來愛自由，怕是只能拒絕張居士的一番好意了，不過仙秦之事我們可以多多交流。」
在見識了道源玉符的玄妙后，李長生此時也多有好奇。
「長生道長此事不急，不妨現在復甦研究所待著，我們多做交流，日後要走要留全憑道長。」張良還是笑嘻嘻的，想了想，又說道：
「即便是外界，除了庇護所也幾乎荒無人煙，各種超凡生命統領著野外的領地，現在已經不是人類為尊的世界了。」
他說完此話便沒有在說什麼，利害關係已經陳訴清楚，剩下的就是李長生的選擇。
李長生聽后沒有說話，靜靜的思索起來。
通過這些話他知道了目前人族的現狀，而通過道源玉符，他確定了長生觀師尊所言為實，曾經有一個極度璀璨的仙道世界，卻在絕地天通后銷聲匿跡。
所以張居士希望見到的仙秦，是真的存在的，而他萬載后的蘇醒就是一個佐證。
想來不死葯為真，雲霄姑娘，不，雲霄仙子也為真了，至於為何能進入雲霄仙子的道場，這就可能要涉及到道家常說之緣法了。
倒是有趣。
李長生一雙星眸微睜，站起身來。
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李長生輕起水合服拱手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