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記憶禁制,舊日繁花

第六百二十章 記憶禁制,舊日繁花

「說什麼?」

「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好多說的。」玉玲瓏悲到極致,已然可以坦然接受死亡的到來。

鐵棠不動聲色,輕聲問道:「他當初為何與你分開?為何玉家要派人追殺他?」

這裡的他,想必不用多說,對方也知道是誰。

之所以如此詢問,是因為鐵棠想知道在過去的五萬年前,玉玲瓏與南海十三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於兩人的故事,鐵棠只有斷斷續續的了解,少了很多具體經過。

從自己上次入夢來看……

十三哥與玉玲瓏是有過一段相當甜蜜的時間。

那個時期,自己在場,不僅參加了蜃王的十萬載壽宴,還去了顧家的婚禮。

在婚禮上見到了年輕的武穆與人比斗,甚至自己還曾蒙面出手相救。

這段光怪陸離的經歷,填補了一絲自己對十三哥的認知,也讓自己重新認識了玉玲瓏,知曉他們之間並非毫無感情。

不過!

除此之外,自己第一次見到十三哥的場景……那可絕對算不上美妙了。

即便是在墓冢的幻境,真假難辨,可鐵棠依舊清晰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

南海十三郎自從偶遇玉玲瓏之後,便迷戀上了她,為此走出珊瑚洲,去往了更大的天下闖蕩。

中間發生了什麼,鐵棠並不知曉。

等他再次遇到南海十三郎之際,對方已經修為盡廢,淪為一介凡軀。

之後便是那批仙神的追殺,讓鐵棠『扮演』的那位至交好友身死,南海十三郎也落到了對方手中。

但十三郎並沒有死,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因為後來在巢穴中禁地有過他的痕迹,穆羅、赤炎更是親眼目睹,他已經成為神皇。

自那以後,南海十三郎才徹底失蹤。

這些過往的記憶在鐵棠腦海盤旋,他需要由玉玲瓏來補充其中缺失的部分。

「當年……」

玉玲瓏剛開口,突然雙手抱住頭顱,臉色扭曲,顯得無比痛苦,連一旁攙扶的玉曼香都被她甩開。

「我的記憶……」

「嗯?」

「嗯?」

鐵棠與風冰瑤雙雙發出兩聲驚疑,他們皆察覺到了不對,有人在玉玲瓏的腦海中設下過禁制。

「好手段,鐵某來領教一二!」鐵棠收起大澤屍身,一步邁出,已然來到玉玲瓏身邊。

他五指張開,彷彿權操天下的無雙大掌,將玉玲瓏的腦袋淹沒。

絲絲縷縷的藍、紫、青三色光芒從她腦海迸射而出,鐵棠不敢大意,怕一個不小心將玉玲瓏殺死。

盤旋在腦海中的禁制,有封禁鎖三條大道,出手之人實力深不可測,還要超過如今的鐵棠。

「莫非是仙皇、超脫留下?是否需要我相助?」風冰瑤趕來,也察覺到了禁制主人的強大。

「無妨,我看他真身敢不敢出手,他若是不敢出手,一道禁制能奈我何?

春雨抽絲綿如水,我來抽一抽他的大道!」

鐵棠五指一拱,化作鷹爪,指間竅穴洞開,彷彿五個饕餮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股股恐怖吸力散發。

哧啦!哧啦!

封禁鎖三條大道,化作藍、紫、青三色棉絲,被一點一點抽離出來。

不過十息。

鐵棠五指一松,再沒有任何大道出現,玉玲瓏也徹底昏死過去。

少頃。

幽幽醒來的玉玲瓏,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只以為鐵棠對她動了什麼手腳。

「你要殺便殺,真不要費這麼大力氣。」

鐵棠沒有解釋,徑自問道:「你看看你還能記得起什麼?」

「我當然記得起,當年……當年……」玉玲瓏剛開口,便又停下,她竭力思索,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起當年之事。

「我的記憶!」

鐵棠與風冰瑤對視一眼,各自默契點頭。

「看來她的記憶,不但被人布下禁制,甚至有關的一切,都已經被人徹底剝離。」

風冰瑤看著玉玲瓏,不禁有些可憐對方:「出手之人太過恐怖,只怕是一位超脫至尊。

不但抽離了她的記憶,還能讓她始終無法去想,營造出一種她還記得一切的假象。」

「沒那麼簡單!」鐵棠搖搖頭:「她畢竟也是一位神皇,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記憶被人動了手腳。

依我看……

主要還是麒麟之血的緣故,讓她終日飽受折磨,還隨時有魔化危險,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自身的變化。

出手之人想必也是知道這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動手。」

「你覺得會是誰?」風冰瑤雖然是向鐵棠提問,眼神卻看向了玉曼香。

很明顯。

在她的猜測之中,肯定是玉家之人出手了。

鐵棠當然也有這個想法,他甚至也沒有掩飾,看向玉曼香問道:「玉家應當也有超脫至尊吧?她何在?鐵某想拜見一二。」

「老祖她……」玉曼香顯得有些猶豫,不明白這事為什麼會扯上自己老祖。

而這時候的玉玲瓏已經變得有些癲狂,她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記憶消失的情況。

觀望許久的赤炎忍不住出手將她打暈,扶到了座椅之上。

「也是個可憐人啊,血脈的確出了問題,可否容我仔細查驗一二?」

鐵棠揮了揮手:「前輩儘管施為,但切莫傷她,有何棘手之處,請先跟在下明言。」

他這句話落到玉曼香耳中,也是倍感怪異。

明明鐵棠與玉玲瓏是生死大敵,可此刻看鐵棠的表現,似乎還怕玉玲瓏受傷,難道要治好了再慢慢折磨?

玉曼香只能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卻不敢當面明言,只能通過拒絕來發泄一絲心中怒意。

「我家老祖向來不見外人,此事也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

「呵~」

鐵棠也不強求,嗤笑一聲,伸出十指,背後顯現了巨大的因果網,要開始推衍其中的因果。

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天底下只要是發生過的事,很少有能瞞得住他的。

何況如今有許多線索,並不需要無中生友的推算,更為簡單。

但就在這時。

從迎客堂外傳來了一道清麗如黃鸝的聲音。

「鐵道友,本尊可否進去一談?」

來了!

超越仙神的存在,能夠隔著羅天界域,硬生生傳音入密,可以說是變相地破解了一分鐵棠的手段。

這種實力……絕對是超脫至尊無疑!

鐵棠並不驚慌,兩指一勾,羅天界域便敞開了一道大門,一位身著淡黃水袖裙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二十上下,正是人生之中最為美好的年紀,一頭秀麗的青絲僅僅只是扎了個簡單的馬尾,披在腦後,隨著她的腳步,歡快地跳躍。

儘管此人得到面容看起來青春靚麗,猶如十八少女,可她的那一雙眼眸實在太過出格。

彷彿黑夜中閃亮的兩顆星辰,沉穩、敏銳,一眼望去便知滄海桑田之變化。

那絕不是一位少女該有的眼眸。

鐵棠踏前幾步,有意無意地攔下了對方,隱隱護住了身後不遠處的玉玲瓏。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你已得大道,無需客氣,妾身複名一個婉字。不請自來,請道友見諒。」

玉婉婉?

鐵棠沒有聽過這個名號,但對方的氣息不會有假,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超脫至尊。

「不知前輩造訪,有何要事?」鐵棠明知故問。

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對方就是在玉玲瓏腦海中布下禁制之人。

玉婉婉顯得無比從容,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指著昏睡的玉玲瓏道:「你觸動了她腦海中的禁制,我立刻便知,特為此而來。」

對方沒有隱瞞,反倒有些出乎鐵棠的意料。

既如此……

他乾脆直接問道:「前輩為何要如此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玉婉婉負手而立,眼神清澈,與鐵棠對視,沒有一絲畏懼、閃躲之意。

「這是我玉家當年的一樁醜事,道友若是想知道,或許會惹上一番因果,沒必要的話……」

她話未說完,便被鐵棠打斷:「抱歉,恐怕前輩的口中的因果,就是鐵某本人了。」

有關南海十三郎的事,知曉的人已經少之又少,而會為他報仇,且有這個能力的……就只有鐵棠了。

玉婉婉聞言臉色一變:「道友這是何意?莫非要強攬因果上身?」

「哦?」

「看來玉玲瓏的所作所為,前輩也是絲毫不知啊?也是,你畢竟是超脫至尊,哪會理會一位神皇境的事務?」

鐵棠再不廢話,攤開右掌,掌心迸發出一陣七彩迷離的絢爛光芒,一種奇異的大道氣息在他掌心蔓延。

「前輩可識得此法?」

不消說。

在鐵棠剛剛出手的一瞬間,玉婉婉就睜大了眼睛,平靜的臉龐終於有了大變化。

「道友與那位是什麼關係?」

「我喚他為十三哥,他的事,我來幫他收尾。」

此言一出。

玉婉婉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其實她要是不說,鐵棠也拿她沒辦法,但這只是暫時的。

如今鐵棠不知,等他實力再進一步,乃至超脫以後呢?

遲早的事罷了。

眼前這位不是別人,當世現在正統的開闢者,如日中天,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屬於他的。

沒有過多猶豫,玉婉婉決定吐露實情。

「我剝離、封鎖玲瓏的記憶,是不想她繼續痛苦下去,此舉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否則我如今也不會出現。」

鐵棠半信半疑,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著玉婉婉繼續述說。

「事情並不複雜,當年玲瓏帶著江楓回到玉家,我也曾見過那位少年郎,的確稱得上是驚才艷艷,琴棋書畫,丹陣器法,無所不通,遠勝其他同代之人。

我玉家雖傳承久遠,勢力非凡,但也沒道理不接納這種天之驕子作為乘龍快婿。

他與玲瓏的婚禮……其實當年就已經定下。

但有一點想必你也明白,江楓的資質無比出色,可他卻不擅搏殺之道,縱有不俗修為,可實力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鐵棠有些不忿道:「十三哥不喜殺伐,可他畢竟開闢了一門旁門道統,怎麼到了前輩嘴裡,如此不堪?」

玉婉婉瞥了一眼他的右掌,淡淡說道:「你也會這麼道統,以你的眼界見識……可曾看出此法的殺伐之功?」

「呃~」鐵棠一滯,沒有反駁。

回夢心經作為旁門道統,拿來輔助修鍊,的確是一等一的好使,可若是拿來生死搏殺……的確差了不知多少。

玉婉婉接著說道:「其實當年在玉家,沒有多少人真正知曉旁門道統意味著什麼。

而我……

當時並不在玉家之中,也因此才會導致後面的事情發生。

他們二人訂下婚約之後,族內也曾有些不滿,聯繫了方家、李家等其他世家子弟,想要從中拆除這樁婚約。

不過江楓的確才氣逼人,擋住了一個又一個麻煩。

直到……

新婚之夜的來臨!

玲瓏的父親,是我玉家當時的主事者之一,他在玉家權勢僅次於寥寥幾人。

是他――

盯上了自己女婿的道統!」

「什麼?」

這個消息的確讓鐵棠大為意外,因為他從此至終沒有見過玉玲瓏的那位父親,甚至不知曉此人的存在。

但仔細想想……

當時年輕貌美的玉玲瓏,被稱為飄渺仙子,這等人物也不會是從石頭裡憑空蹦出來的。

只不過自己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罷了。

「永昌此人貪戀權勢,好高騖遠,心境修為不過關,所以一直被困在仙皇七重天,別說踏上超脫之路,他甚至連走到仙皇頂峰都做不到。

本來這種個人資質之事,除非再有天大的奇遇,否則永昌一輩子都會被困在仙皇七重天,再不得絲毫存進。

偏偏江楓的道來……被永昌視作了那個萬載難逢的曠世奇遇!

之前我說過,旁門道統意味著什麼,在當時的玉家少有人知,可永昌恰巧就知道旁門道統的強大。

他心生歹念,想要通過邪法來剝離江楓體內的旁門道統,轉移到自身體內,再藉此一舉突破,成為超脫至尊。」

鐵棠聽得很不是滋味,咬牙問道:「所以玉永昌哪怕捨棄這個女兒,也要搶奪自己女婿的道統?」

「唉~」

玉婉婉輕嘆一聲:「道統只有一個,女兒沒了卻可以再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已超脫,你開闢了正統。

我們兩個……其實都很難真正理解那些被截斷未來道路的人。」

「他成功了么?」

「當然!」

「一位仙皇七重天,要對付一位合道境,甚至還不是仙神霸主,實在太簡單不過了,哪怕江楓是道統開闢者,也沒有任何用。

尤其是在新婚之夜。

江楓的警惕已經降到了最低,永昌的確選了一個最好的出手時機。」

「後來呢?」

「我知道十三哥並沒有死。」

聽聞此言,玉婉婉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後來……便是永昌噩夢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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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監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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