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韓國——亡

「繼續放箭，不要停。」城外，趙括站在戰車上，冷冷的說道。

窮則戰術穿插，富則火力覆蓋！

如今的趙國和以前不一樣了！

四國伐秦后，趙國雖然發動過對胡人和羌人的戰爭，但都是派偏軍征伐，遠遠稱不上傾國之戰，而且之後得到的利益遠遠超出戰爭的損耗。

休養生息這麼多年，國內的糧食軍備早已堆積如山。

城外裝箭矢的倉庫都堆滿了十個，如果再不消耗掉一些，箭矢都沒地方裝了。

射聲營和強弩兵分列兩側，後方還有數萬精銳弓箭手，弓弦聲從趙括下令放箭，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連太陽都被箭矢遮蔽了，整個天空都是黑的。

楚軍想要舉箭反擊，但剛剛露頭就被趙軍給秒了。

弓箭手這玩意，誰射程遠誰就具有絕對的壓制，楚軍雖然居高臨下，但是根本無法和射聲營、強弩兵相比。

即便黃歇全力調動戰陣，楚軍將士眾志成城，也只能擋住部分箭矢。

趙軍不知道射出去多少支箭，只知道城頭已經變成一座箭林，再沒有一個站立的敵軍，趙軍正式發起了進攻。

咚咚咚！

戰鼓擂動，趙軍士氣衝天，一些將士們身上甚至綻放出軍魂的光芒，興奮地扛著雲梯和大盾，嗷嗷叫著朝姑蘇城衝去。

楚軍已經死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誰第一個登上城頭，誰就能得到先登之功！

「擋住趙軍，不要讓趙軍衝上來！」盾牌下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楚王掀開身上的屍體和盾牌，從底下鑽了出來。

活著的楚軍聽到聲音，也紛紛從同伴的屍體下鑽了出來。

趙軍的箭雨太恐怖了，普通的盾牌和甲衣根本就擋不住射聲營和強弩兵的攻擊，只有躲在同伴的屍體下，才能勉強逃過一劫。

楚王朝四周看去，心中不由一痛，城牆上到處都是屍體，一刻鐘前還鮮活的生命，現在只剩下冰冷的屍體。

趙軍僅僅是一波箭雨，便帶走了三分之二的楚軍。

鮮血順著磚縫往下滴，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不遠處，一名士兵四肢全部中箭，但人還活著，躺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楚王想要過去幫他，卻發現到處都是趙軍射過來的箭，根本無處下腳。

嗖嗖嗖！

嗖嗖嗖！

就在這時，趙軍又是一波箭雨城頭射來。

楚王連忙躲到女牆後面，從地上撿起一面盾牌擋在自己面前。

趙軍這一波箭雨持續時間很短，因為趙軍的先鋒已經抵達城下，開始爬雲梯，繼續射箭，可能會誤傷到自己人。

「放滾木，將石頭搬過來，弩機架起來，後備軍頂上，無差別散射！」黃歇看著越來越近的趙軍，急聲說道。

他本以為城頭上的楚軍最不濟也能頂半天，下午再換上後備軍，兩支大軍輪流守城，至少能守個十天半個月。

誰曾想趙軍的弓箭手竟然這麼強，站在城下都能將楚軍壓制的不敢露頭。

「可惡的趙狗，全部去死吧！」楚王大罵道，搬起一塊石頭朝著正在攀爬的趙軍砸去。

見楚王親自上陣，楚軍的士氣稍微恢復了一些，從地上爬起來，搬起滾木和巨石朝著城角砸去，衝上來的後備軍則撿起地上的箭，朝著城下的趙軍射去。

姑蘇城本來位於楚國的大後方，糧食充足，但並沒有太多的軍備，雖然黃歇快速從各地調來的兵器、盔甲，箭矢的數量仍然不太充足。

不過有趙軍的慷慨解囊，遍地都是精良的箭羽，楚軍短時間內不用為箭發愁了。

只是……為了交換這些箭，楚軍付出了七八千將士的生命……

「那個是不是楚王？」趙括指著和將士們一起搬運滾木砸趙軍的楚王，不太確定的說道。

他是認識楚王的，但兩人已經十幾年沒見了，而且楚王經歷變故之後，形象變化很大，趙括不太敢認。

「有點像，不過臣也不敢確定。如果真是楚王的話，這變化也太大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魏無忌驚訝地說道。

以前的楚王可是個又白又胖的大胖子，豐腴的身材令很多人羨慕。

這個年代可沒有減肥之說，能吃胖那是本事，一般人可沒有資格胖。

現在的楚王卻徹底瘦成了皮包骨，臉上充滿了滄桑，頭髮花白，如果不是眼神中帶有威嚴，和路邊老農沒有什麼區別。

「讓末將來試一試！」廉頗取出弓箭，瞄準楚王的位置，手指一松，離弦的箭如同閃電般劃過天空，朝著楚王飛了過去。

「大王，快閃開。」黃歇急聲說道，調動精神力將箭矢撥開。

楚王連連後退，嚇了一身冷汗。

這才守城一會兒，他就感受到了兩次死亡氣息。

難怪士兵們不願為楚國戰鬥。

一場戰鬥下來，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僅有的一點賞賜還會被層層剋扣，等到自己手裡，連耽誤的農時都彌補不了。

若是戰死就更倒霉了，家裡少了一個頂樑柱，妻兒老小被別人欺負，甚至可能會被餓死。

雖然貴族不拿士兵當人，但士兵也是人啊，他們也想好好活下去，也想妻兒老小不被別人欺負。

他們和楚王一樣，都不想死！

「難怪趙國不斷提高士兵的待遇和地位，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只有如此，士兵才願意死戰啊！」楚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明白了！

但已經晚了！

即便是早些年明白，他也做不到和趙國一樣。

趙國養兵耗費的錢糧太多了，一國比其餘六國加起來還要多，楚王想不明白趙國哪來的這麼多錢。

就趙軍耗費的那些錢糧，將整個趙國抽幹了也養不起。

但趙國不僅輕輕鬆鬆養了這麼多兵，甚至還有餘力建學校，鋪路，建工廠，養殖場……連趙國官員的待遇都比楚國好！

「世人傳言，趙王有一座金山，每天都會從山上拉一車金子進宮……」楚王猛然想到一個傳言，除了這個解釋，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難道這就是天命嗎？」楚王在心中問老天。

「被精神力擋住了，楚軍中有能力這麼做的，應該只剩下春申君了。看來就是楚王，別人沒有資格讓春申君親自救。」廉頗收起弓箭，有黃歇在，他無法殺死楚王。

不過也和他不精通箭術有關，真正精通射術的弓箭手，就算是具有天賦的頂級文臣都能一箭射死，更別說被保護的國君了。

可惜現在中原沒有這樣的頂級弓箭手。

「站在城門右側位置，留著小鬍子，臉頰消瘦，腰間系有佩劍的就是楚王，斬殺楚王者，封侯，賞五千金。」趙括大聲說道，聲音如同雷霆轟隆，傳遍全軍。

所有將士都沸騰了，迅速鎖定楚王，眼睛中充滿了貪婪，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此時楚王在他們眼中不再是敵人，而是一個金子築成的金人，只要殺了他，自己包括自己的子孫後代，都吃喝不愁了！

「殺啊！」趙軍瘋狂吶喊道，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向姑蘇城。

「沒想到寡人還挺值錢的。」楚王笑著說道，扛起一根滾木朝著下面的趙軍砸去，「想殺寡人，寡人先殺了你。」

「大王，要不您先到城下休息一會兒吧。」黃歇忍不住說道，楚王的存在，確實很大程度激勵了楚軍，即便損失近萬，楚軍也沒有崩潰。

但同時也激勵了趙軍啊！

趙軍見到楚王，比看到脫光了的美女還要興奮！

嗷嗷叫就沖了過來！

「寡人身為楚國國君，豈能在將士們和敵人廝殺的時候躲在後面。寡人要和將士們一起保衛楚國江山，只要敵人未退，寡人就絕不會退縮！」楚王堅定的說道。

聽到楚王的話，將士們也是士氣一振，堅定了守城的決心。

滾木和巨石不停從城頭砸落，還伴有惡臭的金汁，不一會兒，整座城牆就變得臭氣熏天。

「讓魏武卒和玄甲軍從城西和城東同時進攻，爭取今天拿下姑蘇城。」趙括下令道。

趙軍並不是只攻打這一面城牆，而是四面城牆同時進攻，只不過這裡是主攻，其他三面是輔攻。

不過趙軍的數量足夠多，且有樂毅、田單、廉頗、魏無忌等名將坐鎮，隨時都能將輔攻的地方變成主攻。

楚軍很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楚國的精銳在彭城一戰盡喪，楚王逃出陳郢的時候，也只帶了幾十人，連祝融衛都覆滅了。

黃歇憑藉著自己的威望，一邊收攏從前線逃回來的潰軍，一邊加緊訓練，勉強湊了一萬精銳守城，結果被趙軍的一波箭雨滅了個七七八八，只能把後備軍團拉上來。

其他三面城牆也好不到哪去，此時魏軍和韓軍已經丟掉了以前的破盾，換上了趙軍的裝備，戰鬥力得到大增，又是趙括親自統軍。

哪怕趙括一言不發，只是站在大軍前面，將士們的士氣也會得到極大的激發，奮不顧身的朝著敵人衝去，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

「趙軍衝上來了，快將雲梯推開。」楚王抽出佩劍和趙軍戰在了一起，但很快就把佩劍丟掉了，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

佩劍那玩意好看歸好看，但是在戰場上根本不實用，還不如隨便一把大砍刀呢。

衝上來的趙軍興奮的看著楚王，幻想著封侯的場景，但楚王並沒有被他一槍扎死，反而擋住了他的進攻，旁邊的侍衛蜂擁而上，將衝上來的趙軍殺死。

但很快，更多的趙軍衝上來了。

登上城牆之後，趙軍很快憑藉著豐富的廝殺經驗和實力站穩腳跟，等到身邊的同袍逐漸增多，共同組成戰陣朝著楚軍殺去。

失去了城牆的庇護，楚軍在趙軍的進攻下只能節節敗退。

「寡人與諸位將士同在，死戰不退。」楚王揮刀將朝著自己衝來的趙軍斬殺，怒吼道。

「死戰不退！」所有楚軍都被楚王感染了，瘋狂的衝上來，和趙軍廝殺在一起。

趙軍拚命抵擋，但由於人數太少，還是被一點一點擠出城牆。

黃歇一邊維持戰陣，一邊指揮楚軍交戰。

說實話，他的心裡是絕望的。

黃歇的天賦是透過現象看本質，某種程度上也能看透敵方的弱點。

但趙軍的本質就是強，純粹的強，這種強度已經掩蓋了所有的弱點，至少不是現在的楚軍能夠打敗的。

而且他本身指揮能力並不強，只是依靠天賦取巧罷了，無法和真正的名將相比，幸好楚軍的數量不多，沒有超過他的極限。

見到趙軍被趕出城牆，楚王鬆了一口氣，準備休息一會兒。

這幾個月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幾十斤，身體虧空嚴重，完全是憑藉著一股意志在戰鬥，擊退趙軍之後，精神稍微放鬆，就感覺到疲憊襲來。

「大王，大事不好了，趙軍派兵猛攻城東/城西，我軍快守不住了。」這時，兩名士兵慌慌張張的從遠處跑來，大聲說道。

「趙軍派了多少人？」楚王連忙問道。

「數量……數量不多，但……但是魏武卒和玄甲軍，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士兵說道。

在士兵說話的時候，廉頗已經登上城牆，一戟將楚軍守將劈成兩半，朝著楚王這裡殺來。

魏無忌緊隨其後，攻破城門。

城東和城西都沒有能獨當一面的將領防守，士兵也都是剛剛征派不久的壯丁，軍魂軍團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特別玄甲軍和魏武卒都是防禦性的軍魂軍團，普通的攻擊落在他們身上沒有半點效果，很快就推平了楚軍。

「魏武卒和玄甲軍！」黃歇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姑蘇是守不住了，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能夠守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連半天都沒能守住。

這種巨大的差距，不得不讓人心生絕望。

一刻鐘后，楚王和黃歇見到了從背後殺來的廉頗和魏無忌。

兩支軍魂軍團跟在廉頗和魏無忌後面，沿途的楚軍無法對其造成任何阻撓。

趙軍已經攻破了姑蘇！

楚軍陷入了趙軍的包圍中。

「楚王，投降吧，寡人可以不殺你。」趙括驅車上前，靜靜地看著楚王。

楚王下令楚軍停止反抗，整理了一下儀錶，又擦了一下臉，結果沒能將血漬擦掉，反而越擦越多了，身上的盔甲也殘破不堪，沾滿了鮮血，顯得有些狼狽。

只有腰板依然挺直，眼睛依然明亮。

「不管了。」楚王看著狼狽的自己，無奈的笑了笑，走到城牆前，複雜地看著趙括。

「趙王，寡人承認小瞧你了。十幾年前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趙國會一統天下，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天下人都小瞧你了啊！」楚王感慨道。

「此戰一切罪責皆由寡人承擔，希望趙王不要遷怒寡人子嗣，能夠善待我楚國的子民。寡人謝過趙王。」

說完，楚王縱身一躍，跳下城牆。

楚國——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