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悶的老文之三 2

解悶的老文之三 2

「啊……」莫菲在舉劍檔格到不知道第幾根桿狀肉刺的時候,因為虎口顫痛而被磕飛了手中劍,然後下一根肉桿毫無阻礙地破防而入,直接貫穿了她的頭顱。

殷紅的鮮血隨著她向後拋飛的動作高高揚起,灑在了只來得及接住屍體的希娜身上。

當眼前這個巨大如山的覺醒者突然發動遠距離的密集標槍攻勢的時候,蒂法只來得及拉住尤莉婭的后腰,將她拋到安全處,而希娜本來就一直遠遠地吊在隊伍最後,於是誰也來不及去拯救莫菲逝去的生命。

但是,面對一個照面就能解決現任NO.18的力量,即使僥倖救了她下來,也只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的局面。而且,敵人似乎根本不給她們逃脫的機會。

當希娜前衝進大廳的時候,覺醒者擲出的一根巨大肉桿就將通道整個打垮了,她們已經失去了唯一的逃跑機會。

這個隱藏在山腹中的巨大建築似乎是個軍事基地,而且看起來相當的完好和嶄新,被覺醒者佔據當作巢穴應該不過是近幾年的事。這種具有軍事戰略價值的建築,當然不會只有一條通道,但是要找到其它路,在打倒眼前這個覺醒者之前,是無法好好研究的。

希娜將莫菲的屍身放在一側,她沒有時間來做什麼感慨,而且她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經歷過10次討伐覺醒者的任務,其中犧牲的同伴單是要記住名字就很困難了,不要說再去做什麼額外的緬懷。

蒂法走到她身邊,將尤莉婭護在兩人身後,「我就說這個任務有問題,如果目標真的是眼前這個大塊頭,那我們這隻隊伍也實在太弱了。」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可能無法生還的任務。」希娜淡淡地做出評論。

「你也終於有這麼一天了?這個大塊頭應該是很有名的,絕不可能是組織的情報錯誤。」蒂法打量著眼前這座肉山,「不過似乎還不至於嚇得你說出這種話吧?」

「不……」希娜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地下,「我說的真正威脅是在這下面。」

「什麼?」蒂法微微一楞,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們真的進了一個賊窩了。你早就發現了?」

「進來以後才發現的,我並不善於讀取廣範圍的妖氣。」

「這下可麻煩了,組織設的這個圈套還真是惡毒。」蒂法頓了頓,「能告訴我下面的傢伙有什麼樣的程度嗎?」

「足夠將我們留在這裡了,因為很可能是西方的那一位。」

「果然……我真笨,任務說要到西方討伐覺醒者,我就應該察覺了。深入到西方腹地這種地方,哪還可能有別的覺醒者。」

眼前的那座肉山沒有繼續攻擊,但決不會是好心讓她們絮叨些家常話。

「哎喲,達夫!我一直都叫你下手輕點,只要留住人就可以了,不要一出手就傷人嘛。」脆生生的女孩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迴響起來,在這個時刻,顯得分外的詭譎。

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孩子,忽然出現在另一邊的通道出口處,帶著一點點午覺過後的慵懶,坐上了長條餐桌邊的椅子。她的栗色長發時不時飄動一下,那是因為空氣流通帶來的微風,向入侵者們說明離開的通道就在她身後。

「歡迎各位來到西方,並且光臨莉芙路和達夫愛的小巢。」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反而令人覺得刺耳。

「這麼說,我們已經沒有機會離開了嗎?」蒂法是唯一回應她的人。

「不,不。」纖巧的手指舉起,微微搖了搖,「只要你們成為我的同伴,我就不會束縛你們的自由,不但這裡可以任由你們出入,我還可以送你們回到組織所在的東方。」

「然後就讓我們和組織來個窩裡斗?似乎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這樣行事的,我沒說錯吧?西方的莉芙路。」蒂法冷冷地回應她。

「呵呵呵~」莉芙路輕輕地笑了起來,「雖然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但似乎組織並不願意把消息傳揚開。能知道這一點,你應該也是很高位的戰士吧?NO.5以內嗎?」

「組織現任NO.4,蒂法。」沉吟了片刻,蒂法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哎呀呀,這麼高位的戰士,我還是第一次款待呢。以前來過這裡的人,最高位的也不過是NO.9,實在讓我很無趣。」莉芙路目光流轉,望向蒂法的旁邊。

「那麼,這一位呢?能發現我的存在,那是很了不得的功夫呢。你是現任的『眼』嗎?」

「不……你猜錯了。」希娜否認了她的猜測,「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組織的NO.44,希娜。」

「啊?」莉芙路錯愕了片刻,隨即又笑了起來,「真有趣呢,在你的身上,我似乎同時看到了兩個熟人的影子。而且,你的名字,無生之實,也很有意思啊。」

說著說著,莉芙路的眼光漸漸向上飄起,似乎透過了那高高的屋頂,看到了過往那些難以忘卻的情景,「過了這麼多年了,不知道那些以前的夥伴們,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如果我也能成長就好了,有時我也很討厭鏡子中永遠幼稚的自己……」

「你很美!」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肉山,達夫,突然暴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莉芙路再次錯愕,然後再度失笑,「真不愧是達夫,總能夠在最適當的時候,說一些能哄我開心的話。」

「那麼,」莉芙路側頭微笑,「你再說一次,我很喜歡呢。」

「你很美!」

「再說一次!」

「你很美!」

「再說一次!」

……

被冷落到一邊的三人組合,無奈地被迫欣賞這一幕鬧劇。

「一對……瘋子……」尤莉婭微微顫抖著說出這個結論。

面前那對男女一問一答,折騰了足足好一會兒,然後莉芙路才忽然醒覺似地轉頭向這邊:「哎呀,我們居然冷落了客人呢,真不應該啊。」隨後語調一轉,變得甜而柔膩,「達夫,好好地款待我們的客人,可不能讓人家說我們不夠熱情哦。」

「知道了……」達夫重新面對入口處的三人,然後在下一刻,無數尖銳凌厲的妖氣如雨點般的傾泄而下。

不過,這個「天女散花」似的招數被看過一次以後,就失去了先聲奪人的效果,而且,這種分散攻擊的實際殺傷力並不是很出色。

三人組並不算很困難地避過了第一輪攻勢,而且迅速將距離拉近到了十步之內。

蒂法排在最前面,希娜和尤莉婭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後兩側。

達夫大吼一聲,擎出右拳,帶著極凌厲的風聲擊向排頭的蒂法。他的主意很明顯,就是想用最快的方式使排名最高的人失去戰鬥力,然後再慢慢料理小卒。

拳頭逼近,蒂法向上方躍起,避過當面一擊。

達夫卻咧嘴一笑,拳頭速度不減地襲向她後方的隊友。看來這一拳攻得也有計劃,如果蒂法閃避,就轉而攻擊後面的夥伴,既削弱整體的戰力,又順便分其心神。這種戰術倒不像是達夫的腦瓜能想出來的,更像是多次演練而成的習慣。

蒂法並沒有任何吃驚的表現,她也不過只躍起數尺,甚甚避過拳頭的鋒芒。當達夫的拳頭以毫釐之差擦過她的腳底,襲向後方夥伴的時候,蒂法大喝一聲,足底發力,揣在達夫的手腕上。

受這一腳之力,達夫的拳頭立即偏下少許,再不能命中任何預定的目標。而蒂法藉此一腳之力,身形拔高,迅速來到大廳的穹頂,反佔據了居高臨下的有利位置。

「精彩!」旁觀的莉芙路發出一聲感慨。

碎石四下飛濺,達夫的右拳深深陷入地板之中。希娜和尤莉婭立即在此巨獸暫時錯愕之際,展開了狂猛的攻勢。

一連串刮划硬物的聲音伴隨著火花飛揚,佔據了主攻優勢的兩人卻發現她們的攻擊只能在達夫的表皮上劃出淺淺的痕迹,毫無實際的殺傷作用。

基於風水輪流轉的道理,在輪到兩個女人錯愕的時候,達夫左手猛然出擊,一把抓住了閃避不及的尤莉婭。

在達夫發力,造成難以痊癒的重傷之前,就在尤莉婭旁邊的希娜一劍刺出,對準空門大露的腕口關節。

達夫一向不怕把破綻展露給敵人看,畢竟他幾乎沒遇到過能直接破其堅韌表皮的高手。

希娜也不能,但她所瞄準的並不是難以突破的表皮,而是腕關節處兩塊表皮之間的間隙。

達夫痛吼一聲,劍鋒刺入了他的腕內達數尺之深,幾乎從另一邊破手背而出。

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殺著,就在劍鋒入體的那一刻,一種不同於金屬冰寒的冷冽感覺,迅速爬滿了達夫的手腕,用一種甜甜的疲倦感瓦解了他的意志,令他再不能發力傷到手中的尤莉婭。

並沒有什麼時間來讓達夫體會無處著力的感覺,從穹頂躍回的蒂法重重地一腳踢在達夫的額頭上。

達夫慘叫一聲,頭顱大幅度地後仰。誰也不指望這一腳能踢斷達夫的頸根,但至少有一刻能讓這個巨漢頭暈眼花,無力反擊。

蒂法再藉此一腳之力,迅速下落,並準確無誤地擊在達夫的左臂上。

巨大的骨折聲響起,雖然達夫的表皮難以突破,但其內部結構並沒有那麼堅韌。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慘叫,達夫的手指鬆開,尤莉婭毫髮無損地安然落下。

「啊~~~好痛啊!」達夫捧住自己的手腕大聲號叫,「莉芙路!你看,你看我的左手骨折了!真的好痛哦!」

「哎喲,」莉芙路一臉不屑地搖搖手,「不過就是骨折而已嘛,可比被人整個切下來要輕得多了!你有功夫在這叫,還不如快點接好骨頭,別讓我們的客人等待了!」

說著,莉芙路轉臉向三人組這一邊,語氣也立即變得柔和:「雖然只是一個回合的照面,但真的很精彩呢,你們的配合度也非常之好,讓我勾起了還是戰士時的記憶。」

聲音頓了頓,「而且,你們兩人,」莉芙路指了指蒂法和希娜,「真的讓我想起了以前的熟人。」

「能直接靠純粹的力量傷到達夫的人不多,雖然以前我的夥伴中也有人能做到,但那也是靠解放妖力到瀕臨極限,預支覺醒者的力量才能做到的。而你,現任的NO.4,並沒有解放妖力,就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還有那出眾的技巧和戰鬥直覺,實在令我有一種想收藏的**。」

「至於你嘛,現任NO.44,」莉芙路轉向希娜,「你則是同時讓我想起了兩個人。」

「我還是戰士的時候,我最親密的夥伴有兩個人,一個嘛,就像你現在這樣,排名和真實的實力嚴重脫節。不過,她那種行為,還看得出是刻意地隱藏。而至於你,卻給人予一種自暴自棄,心如死灰般的頹廢感,是不是還是人類的時候,經歷了什麼慘變嗎?呵呵,如果這麼說勾起了你過往的傷痛,那不好意思,我先道歉。然後,在我說第二個人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似乎是為了強調,莉芙路放緩了聲音,近乎一字一頓地說:「你剛剛使出的那招『蛇吻』,是誰教給你的?」

希娜看來完全沒有想到過會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先愣了一會兒,才可有可無地回答:「我可以不回復這個問題嗎?」

「呵呵,」莉芙路輕笑,「你這種態度,就已經足夠回答我的問題了。從剛才的戰鬥來看,你的妖氣並不算是出奇的強大,所以不能直接同調操縱達夫的行動,而且你不是組織的『眼』,可見你的妖氣感應能力也有極大的局限和範圍上的不足。那麼,接著說到正題,我不認為你能憑原本不甚出色的妖氣校調能力自悟出『蛇吻』這一招,而且,當我問你是向誰學到這一招的時候,如果你真的一無所知,你應該會反問我,『蛇吻』是什麼東西。而你只是毫不驚奇地表態,可見你本來就知之甚詳,我說得對不對呢?」

希娜聳聳肩,當作默認了。

「劇毒卻甜美,猶如蛇之吻。」莉芙路眼中泛起回憶的霧光,「很多年前,當那個人向我解釋這一招的時候,是這麼說的。所以,我本來最大的問題,就是想問你,她可好?她們現在可好?不過,這種事應該是組織的禁忌,所以你在同伴面前並不好回答。那麼,成為我的夥伴吧,真正的夥伴哦。絕不會讓你們回到組織受到老頭們的迫害的,就讓我們在這裡,在這片自己的土地上,重溫一次那種同伴之間的溫暖,那種滿心牽挂,割捨不下的溫暖……」

「莉芙路。」達夫在一旁出聲提醒。

「啊?哦……不好意思,剛才我沉溺於過去的記憶太深了。」黑暗之中,莉芙路似乎抹了抹眼睛,然後擺正了身子,面對三人組合,「不過,我的提議可是認真的。那麼,我可愛的後輩們,你們的答覆如何?」

「真抱歉,」蒂法看看兩側的同伴,「我們的工作並不是陪人玩家家酒。」

「當然,我能理解。」莉芙路雙手抱拳,托在下巴下,「當我還是戰士的時候,也不曾想到過覺醒后觀念會轉變得這麼大,所以我並不期望你們現在就能給個明確答覆。不過,如果能把你們留下,並且促成覺醒的話,我想答案應該就有所不同了吧?」

對面的三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蒂法小聲地吩咐同伴:「剛剛我在穹頂已經看清楚了退路,只要我們能突破這個大個子,而且深淵之人又不出手的話,我們就有機會脫身。」

「但深淵之人不會就這麼看著我們走掉吧?」尤莉婭抹了一把額頭,即使僅僅只是開戰前的對峙,也已經讓她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單單要走脫的話,我有辦法。」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希娜一開口,就將其他兩人的注意吸引到她的身上。

「只要你們能把戰鬥的控制權全權交給我。」希娜接著繼續說,「雖然我不能控制大範圍之內的妖氣,但只要還在我力所能及的距離之內,就是我的絕對領域。」

「啊?」尤莉婭睜大眼睛看她。

「終於要發飆了嗎?」蒂法臉上掛著戲稽的笑容,「有多久沒見過你使出這終極的一招了?」

「沒有你的話,這一招就全無意義。但是有了你的話,至少,以前的那些情況也不值得動用這一招。」希娜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所以我們是最好的拍擋,是不是?」

「也許吧。」希娜轉頭,「你即使沒有我,也是穩據高位的強大戰士。而我如果沒有你,就什麼都不是。」

「那你就不應該一直都在拒絕我!逃避我!」蒂法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不……我並不需要站在明亮的台前,那不是適合我的場所……」希娜逃避著蒂法的目光。

「這不是由你自己一個就能說了算的!如果你自認是我的附屬物,那我就有權利命令你站到台前來!即使你想逃避你姐姐的陰影,也抹殺不掉你們之間的關係!你只有兩個選擇!或者為了你姐姐的名聲,認真地用實力消抹掉一切流言;或者就作為我的另一隻翅膀,完全地物盡其用!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我也不允許有第三種選擇!」

蒂法近乎粗魯地抓住希娜的衣襟,拉近她看住她的眼睛。個頭嬌小的蒂法比希娜矮了大半個頭,這種情形下卻產生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壓感。

「哎喲喲,這是怎麼回事?」莉芙路柔柔的聲音插了進來,「我本來是打算給你們一點時間好好地商量對策,然後再給我帶來新一輪的驚喜的,現在怎麼忽然變成了小兩口的吵架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來猜一猜?」莉芙路側著頭,作出可愛的思索狀,「嗯……首先,NO.44,你有一個很出色的姐姐。而且也是戰士,還是極高位的,甚至,可能就是NO.1?對,一定是的,所以做妹妹的才會有這麼強烈的自卑情緒。活在姐姐的光輝下,很難過吧?以前我也經歷過類似的情形,不過我還是通過努力,成為了當時的NO.1。不想被別人藐視,那就去得到能藐視別人的力量吧。不過你現在似乎是走入了另一個極端,徹底地自暴自棄,看來即使是同樣經歷,不同人的選擇也不同,真是可惜呢。」

「而NO.4,」莉芙路轉向蒂法,「你可能是NO.44的同期夥伴,或者是自小認識的青梅竹馬,甚至兩者皆是。然後呢,你就看不慣夥伴的自甘墮落,主動地做些婆婆媽媽的勸勵工作,對不對?你的態度很強勢呢,雖然對方看起來不願意接受,不過我喜歡。如果……當年那個人也能這麼強勢地面對我就好了……啊,不好意思,又跑題了。年紀大了,就很容易對一些事物發出感慨呢。」

莉芙路坐正身子,「也許我猜得並不十分正確,不過當你們成為我的夥伴后,我相信你們能拋開一切成見,和我共同分享這段心路歷程。而在這之前,我們就再來做一次遊戲吧。」

莉芙路比比身邊的達夫,「遊戲的內容很簡單:你們首先要突破達夫的第一關,然後在到達我身後的出口前,可能也要抵擋一下我的親自出手,畢竟我也很想嘗試一下傳說中的『蛇吻』是什麼滋味。在很多年前,這個技巧的傳人告訴我這一招時,說它還沒有完成,如果當年完成了,並且用在了我的身上,也許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見到這一招有了新的傳人,那麼它一定是已經完成了,就我印象中的那個人,是不會將一個瑕疵品隨便教給別人的。」

「最後,如果你們能接連闖過兩關,那我就任由你們離去。擁有從我手下硬闖離開的能力,自然輪不到我擔心你們在往後的任務中出事。再怎麼說,組織現在也不會打什麼進攻北方的主意,只要這個可能不發生,你們就應該能活得好好的。雖然我實在很想強留你們下來,但在你們身上看到了這麼多熟悉的影子,還有……那種久別的溫暖,我實在硬不下心腸傷害你們。所以,即使可惜,只要你們能來到這個出口處,我就會遵守諾言,讓你們離開。」

三人組互相對望,沒有說話。

莉芙路燦爛一笑,眼睛也眯了起來,「不管你們是否相信,我也準備要開始了,請將你們的力量全無保留地展現出來吧!達夫!上!」

於是達夫大吼一聲,右臂伸直,一根巨大的肉杠射向還在疑慮中的三人組。

狂風逼近,碎石飛揚,蒂法不避不閃,兩臂伸出,一張一曲,竟然硬接下了比她的身形粗上數圈的肉杠。兩腳在堅石留下了深達數寸的腳印,居然一步不退。

「呀,真厲害啊,但是真的不願意拔劍嗎?」莉芙路悠哉地點評。

「我的劍,只為一人而拔。」肉桿後面的陰影中,傳出蒂法冷冷的聲音,「即使她不願意,我的劍也只為她而存在。但只要她願意,那我整個人都能化做為她舞動的利劍。」

「哦?真的是一種令人感動的誓言呢。」莉芙路僥有興趣地欣賞著,同時打了個響指,示意達夫繼續進攻。

「那麼……」希娜淡淡的聲音響起,「就讓我們解開禁忌的封印吧,我……允許。」

話音剛落,巨大的妖氣突然充斥整個地下空間,連正要出手的達夫也不自覺地動作停滯了下來。

「真的……很出色呀。」莉芙路在狂風之中微笑,她的髮鬢被颳得漫天飛舞,「排名只是NO.4,老頭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低劣。不過,解放到這種程度的妖力,即使沒有突破極限也恐怕不能再恢復了吧?」

被風壓擠到牆角的尤莉婭,按住胸口,努力忍受著空氣中刺耳的嘯叫,失聲喊起來:「隊長!隊長沒有事吧!?」

「哎呀,」莉芙路微微皺眉,「雖然我總是想把人弄覺醒,但是要目睹覺醒的這一刻,尤其是和我相差無幾的程度的覺醒……惡,還真是心頭不愉快呢。」

「達夫,」莉芙路的說話對象改變了,「現在改為以保命優先吧。」

「啊?」達夫回頭。

「即使是能得到新的強大的夥伴,但對於沒興趣侵佔地盤的我而言,遠沒有能夠給我解悶的你來得重要。」

「啊?可是……」

「看好戰場!我不想說第二次。」

達夫灰溜溜地轉而面向戰場,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出手。畢竟,要令對手覺醒這個目的,眼下似乎是達成了。

這時候,巨變突起。

「給我去!」處在風暴中心的蒂法大喝一聲,雙手推出,巨型肉桿以比來時威猛十倍的速度倒飛而回。下一刻,周圍的風聲似乎突然停止了,就好像這一擊將所有的空氣都抽幹了一樣。

「呀……」達夫伸出右手想撥開飛回來的自己的肉桿,但卻驚奇地發現,蘊藏在其中的力量以他的怪力也難以撼動分毫。

肉桿隔著手掌,重重戳在達夫的胸口。這個覺醒者中的巨漢痛哼了一聲,向後就地打滾,避過了穿心之厄。

「很強大的臂力,如果將它灌注在劍上,會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殺傷力呢?」莉芙路看著自己唯一的男人滿場打滾,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她已經有言在先,誰也不懷疑她在下一刻就突然出手加入戰局。

莉芙路的預言很快成真,劍光亮起,蒂法飛躍半空中,雙手執劍,高舉過頭。

莉芙路的視線集中在蒂法的雙臂上,只見她的手臂暴漲了數倍,而且骨節突兀分明,光澤泛動猶如節肢動物,毫無人類手臂的樣子。

「很巧妙的肢體部分覺醒,如果這就是『蛇吻』的額外功效,那我不得不說:姐姐,恭喜你的成功,雖然到頭來你還是來不及用到我的身上。」

看著劍光的持續下落,莉芙路第一次大聲呼喝起來:「達夫!閃!」

即使沒聽到這一聲命令,打滾已經滾得天暈地暗的達夫,在見到這道劍光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地後撤了,同時兩臂交叉上揚,想借抵擋的片刻爭取後撤的時間。

劍光幾乎是刀切豆腐一般,將達夫交錯的雙腕一劍斬下。但達夫堅硬的表皮還是起到了些許作用,借著劍勢的剎那延遲,達夫成功地避開了整個人被剖成兩半的命運。

障礙既清,蒂法沒有痛下殺手,三人組毫不停滯地向另一邊的通道掠去。

三人與莉芙路轉瞬交錯而過。

莉芙路沒有出手,只是輕輕地說:「去吧,如果你能再見到那個人,代我向她問好,繼承了『蛇吻』的孩子……」

風聲遠去,而且那股強大的妖氣也如同來時的一樣迅速,數息之間就熄滅無痕了。

莉芙路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果然,『蛇吻』就意味著對妖氣的絕對控制嗎?如果在那時就已經完善了的話,應該就能輕易中和我所中的『蝕月』了吧?不過,那些都是過去了……嗯,這些孩子還真小家子氣,我明明說過放她們走了,何必再用些隱藏妖氣的小伎倆?我可是西方的莉芙路,說話算話的……」

達夫在大廳中央痛哭號叫,「哎呀呀,好痛啊!我的兩隻手都沒有了!莉芙路,你看,真的好痛啊!」

沒有聽到任何迴音,達夫忍痛回頭看過來。

「哎呀!莉芙路,你怎麼哭了?你覺得那裡痛!?」

「啊?」莉芙路一抹臉頰,感覺到指尖涼沁沁的。

「我……流淚了?我還以為,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會流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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