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謀
這村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打叫了這宋庄后便在也沒有出過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哪怕是個縣官也沒有,就連富貴點的商販都少的可憐。宋小琴的家門口早就擠滿了人就等著這位未來的大官回來了。門內一個俏娘子手裡的針線活不曾停下過,一旁的大娘看著暗暗稱奇,這事要是擱她身上她早就拿著那張諭旨抹上胭脂挨家挨戶的串門顯擺了。
「我說小玉啊,你咋就能不激動呢?你家小琴可是中了狀元啊!」那大娘問道。
「劉姐,我哪能不激動啊。可這件衣服得補好了,不然明天小琴就沒衣服穿了。他得風風光光的迎接那些大官的,可不能讓他穿那件破衫了。」這俏娘子認認真真的做著手中的活,說話也不曾抬頭。一旁的劉姐看得可笑,「我說小玉啊,咱去街上買一件不就行了,以後小琴就是大官了,還穿這個,掉價!」說罷便搶過小玉手中的針線。小玉眉頭緊皺驀然又舒展看得一旁的劉姐暗暗嘆息。自己要是在年輕點也沒有這般姿色。
小玉笑道「也是,今天就去買些布匹,劉姐你給我幫襯點,今天就做一件新衣來給小琴備著。」說罷她便跳下床彎腰挪開床底的一塊磚頭,取出裡面的一塊錠銀揣在手裡。
「哎,平日里小琴總說我愛錢,說我不肯花錢。這回他可不能這樣說了。」小玉笑著把磚頭在移回去把銀子裝在早就備好的錢袋裡。劉姐點頭道「是是是,以後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小玉什麼也不說只是沖著她笑笑。心裡想著:那也不能亂花錢,有錢了更得攢著,不然土地公會怨人不惜財的。
一路上擠滿了人,老少婦孺皆是笑意盈盈的站在路旁一起看著這個打小就聰明的大官,大人都在盤算這段日子小琴家有沒有擱自己拿什麼東西,借走的也行啊,總是有關係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雙手攏綉腰彎的厲害脖子探的老長,真是應了他的名字「老龜兒」。
「小琴啊,上個月你家媳婦擱我那訂的布匹可到,等會來取啊。」老龜兒意識到不妥,怎麼能讓人家來取呢?趕忙補充道:「等會我給您送去,絕不耽誤明天用。嘿嘿」說完擠出一個無比諂媚的笑,可在這樹皮一樣的臉上實在不能說上好看。
宋小琴微微愣神隨既開口到:「那就勞煩劉叔了。」
「哎呦,不麻煩的,都是應該的嘛。」老龜兒笑道。這整個宋家村裡也就小琴會叫他一聲劉叔,自己哪能不疼他嘛。
宋小琴環視一周正了正衣襟眼神也隨著硬氣了幾分對著鄉親們拱手道:「各位鄉親還是回家忙活,小琴今天身上可沒什麼銀兩抖落給各位。」
待他走後,人群才敢開始議論:「娘咧,村長說的是真的咧,宋小字有出息了,說話都不一樣了。」,「那是,我早就說了,我這弟弟肯定出人頭地。」,「張胖子,小琴什麼時候成你弟弟了?就你這年紀都能給人家當爺爺了吧?」話畢人群人群一陣鬨笑正要散開張胖子便紅了脖子解釋道「我家可有親戚,真的有親戚!我和他爹可拜過把子的!怎麼不算他哥哥了!」站在一旁認真磕葵花籽的李叫花子看不下去朝張胖子喊道:「得了吧,就你那張嘴,在說下去宋小琴能當你爹了吧。」又轉頭朝著剛散去人群喊道:「什麼東西,一群狗日的,平日里擠著人欺負,今日就巴結的緊了,人家一朝富貴了便換了副模樣,白披了一張人皮了,當那狗崽子倒是合適呢。張胖子見這老骨頭嘴憋不住便抄起地上的磚頭扔了過去,這老頭瘦骨嶙峋,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沾滿了黃土可跑起來一點都不輸剛才欺負宋小琴的孩子。張胖子自知追不上便回了家,嘴上卻不肯饒他。村裡的習俗誰還不會幾句了。扯著嗓子喊道:「你個沒兒的老光棍,老了也不長臉皮,等會老子便去你家墳頭說說去,老東西六十了還沒個后當真是要讓家斷後...」
小琴遠遠的看著家門口果然看到了一早就在此等候的老龜兒拉著一輛車他身旁站著一個老大娘,小琴認識是他媳婦。男人雖然猥瑣,但這女人身板可真板正!那車上裝著的定是那批布料了。可看那形狀也用不著一輛車啊。
「哎呦,宋大官人回來了。」老龜兒拱手說罷就要跪下,小琴連忙上前迎起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劉叔這是做甚。」老龜兒笑道:「小琴啊,今後你可不一樣了,我這一把老骨頭跪一跪官人也算榮幸啊。」老鬼兒斜眼瞥了一眼旁邊的夫人,她連忙點頭道「對對對,跪大官可不就是應該的嘛。」
小琴嘆了一口氣:「就算小琴當了大官,您還是我叔叔啊。這般大禮真使不得。」老龜兒拱手笑道:「我們大官人怎麼說咱就怎麼做。」說罷從車上拿出那批上好的布匹。
「這是咱店裡最好的布了,做成衣服肯定氣派,看看這花紋可是好幾個女工做的。這回我帶了你大娘過來,正好給你解這燃眉之急啊。」
「其實不用如此麻煩的,小琴明日就這身也不是不行。」宋小琴站在門口說道。
「那哪成啊,明日可是京城來的大官接你去皇宮的,就算用普通的布匹好歹也要是新的。」老鬼兒媳婦說道。老鬼兒站一旁點頭道:「對對對,小琴你可是咱村第一個狀元,不能失了面子啊。」說完就站在門口乾笑。宋小琴倒也是不急就站著陪著兩位耗著。
屋內的小玉收拾完便從堂屋走出正好看見門外直愣愣站著的三人連忙招呼老龜兒進屋,又數落宋小琴幾句。老龜兒擠出一個笑臉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終於是進了屋。
就在早晨宋家紅門前還是冷冷清清往來儘是些赤足商販,不過六個時辰便要擠滿了人,大夥就這麼肩扛著肩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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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人說話,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
宋家小院里載著一顆綠意盎然的梧桐樹,是宋家老爺也就是宋小琴的爹死之前栽種的,說是兒子不爭氣長歪了,只好再養一個能板板正正長起來的東西慰心。宋小琴倚在藤椅上悠然的閉著眼時不時的捏一粒花生米進嘴裡。自打出生起就那麼悠閑的時候!
他站起身望著這顆梧桐。長的是挺直挺的。可老爹是看不到了到底還是晚了些。他轉身進了堂屋正要張嘴,裡屋的小玉就走了出來,「我走不開了,你再去街上買點酒菜,劉嫂來幫忙又送布匹的不能虧待了人家啊。」說罷把那本是要去買步的錢塞到了小琴手中又轉身回屋做那針線活,今天她是抽不開身了,明日相公要穿的可不是普通衣服,不能馬虎的過去了。
宋小琴拎著壺喝了口水又走出屋,本來是要練會琴,現在只好再出門了。
大門剛有一點動靜,門口站著的鄉親們便圍了上去,幾個機靈孩子從大人腿中的縫隙里鑽了過去。
小琴見狀不失禮節的拱了拱手。回身關了門正要穿過人群一個孩子拉住了他的衣角,小琴低頭看見一張稚嫩的臉蛋,是個女孩。
「先生,我娘讓我過來給您送些糕點,是我娘親手做的可好吃了。」小女孩說道。小琴彎腰親昵的擦了擦她的嘴角問道:「還剩了幾個?」小女孩連忙把剩下的糕點拿了出來,「還剩好多咧。」小琴抱起她:「會數不嘍?」女孩點點頭:「先生教的記著咧。」說罷便挨個數了起來。「先生一共還有九塊。」說罷對著小琴笑了笑。
「那剩下的你在拿兩塊回去,我不告訴你娘。」小琴說道。小女孩連忙擺著手:「不用咧,都給先生,彩兒吃飽了。」說完打了一個飽嗝。果真是吃飽了。
小琴抱著彩兒對著人群說道:「各位要是有什麼事儘管開口,若是無事就散了,小琴家門可禁不住大夥折騰。」人群中一個夫人拎著一個袋子就走了上去:「小琴,大姐前些日子借你家的雞還來了,還給你做成花雕雞了,免得你們麻煩了。」宋小琴勉強笑了笑接過了雞,可他記得家裡不曾養過雞啊,倒是母親在世時有養過兩隻,不過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宋小琴看向人群,盡不是往日的嘴臉一朝富貴雞犬升天,真該讓玉兒她爹來看看。
可惜死了。
大傢伙跟小琴寒暄了幾句終於確定了這廝真的得了狀元嘞!難怪村長一大早就把村頭的牌匾補全了又拎了兩瓶酒送了過來。肯定是一早就知道!這廝居然真是那有真本事的讀書人?平日里一有閑工夫就禍害孩子的教書先生居然有這本事?怪事咧。
「好了,時日真不早了,都回去做飯吧。明日再來熱鬧不遲的。」宋小琴說道。鄉親們見狀分明是在趕人了,也就沒人在上去說話紛紛散去了。宋小琴懷中的女孩咧嘴笑問道:「花雕雞是啥啊先生?」小琴被彩兒逗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走,回屋嘗嘗。」
宋小琴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諭旨,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散去。旁邊的彩兒雖然不懂為什麼,但也替先生高興。他平日里對待學生們可好了,教的就更好了,還讓女孩上課呢。所以大家都喜歡他。長的也好看咧,就是有媳婦了。雖說自己小,家裡不是有個姐姐嘛,真是可惜了。
「先生,聽娘說你得了狀元,家裡的狗都能跟著吃肉了。」彩兒說道。
宋小琴放下酒杯:「可先生家沒養狗啊。」
彩兒憤憤然的咬了口雞腿:「那她就是騙我咯。」
宋小琴長嘆一聲:「她也沒說錯啊。」
離著小村五十里路的山崖間停著一對錦衣綉服的人馬,就連馬匹都披著紅花。
這一行二十人頗為奇怪,看著絕對是不缺錢的主但是這都深夜了也不見他們落腳路過的客棧,也不說繼續向前幾步找個村子。為首的那人坐在一匹壯碩的馬背上腰間懸挂一柄大刀偶爾揮一揮手中的馬鞭抽在這批寶馬屁股上。在他身後走著一群穿著紫羅秀袍夜裡照著月光泛起絲絲縷縷的銀光。「鐵將軍,您就讓咱家們歇一歇吧,在走下去咱們這些閹人腳底都磨平了」手裡拿著蒲扇的那個太監說道。
馬上那人冷哼一聲就要踢被那太監靈活的躲開了。
「誰跟你咱們,一群閹人。在要歇都給本將留下,這點路都受不了,拿什麼伺候皇上。」他整了整鎧甲昂首道。
那太監哀怨一聲,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將軍息怒,咱家是真沒出過這麼遠的門啊,平日里都是在宮中,路都平坦,可你看看現在咱們走的這條,哪裡能叫路嘛。」鐵將軍勒住馬看了看四周法令警戒便跳下馬:「要休息也行,今晚這馬得你們喂。」
「是是是,將軍儘管交給我們。定然喂好。」鐵將軍冷哼一聲與這些閹人擦肩過時看都不看一眼。
實在受不了這些妖孽。
這群閹人倒也不怒,反正在宮中也是如此,早已習慣了。
好像是為首的那個公公揮了揮手立馬走向前兩個與他裝扮差不多的還很年輕的閹人。「你們把將軍的馬伺候,今夜就沒你們什麼事了。」隨後又對後面的兩個太監說道:「這轎子可看好了,要是損壞了你們十個頭保不住命。」
那二人不敢多說什麼:「遵命。」
今夜的明月來到稍微晚了些,興許是被肥雲遮住了,那發號施令的公公拍了拍衣袖又整了整頭上那頂比頭還長些許的帽子大跨步的向鐵浮屠走去。
「將軍,明日午時正是皇上欽定的日子,也符合那宋大狀元的生辰八字,離著那村子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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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路,想來定是能趕到了。」這公公呵呵笑道。
鐵將軍斜眼看向他:「申廠公,今日你已經啰嗦了八遍了,怎的?是想提醒本將軍你已年邁?」申廠公渾身一哆嗦:「哎呦,哪能啊,奴才這身子好著呢,繼續伺候皇上十年都不成事。將軍真會開玩笑。」
在穗朝不中用的奴才是要進冷心殿的,進去了只有等著死的份了。這申廠公見鐵浮屠不搭話也不惱羞,繼續開口道:「奴才的意思是,將軍明日見面禮數周到些,不然是要拉下話柄的。如今皇上雖然不見他人,但只要在朝中做官的都以認定日後此人必能成為朝中紅人啊。」鐵浮屠點了點頭,看這閹人的眼神也不那麼輕蔑。「申廠公消息果然靈通啊。本將軍也是聽說皇上看了此人的一篇術之後龍顏大悅,隨機竟命織衣坊為他綉了件蟒袍?」申廠公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那到不至於,但轎子里的衣服確實與平常那些狀元的袍子不一樣。要不您去看看?」鐵浮屠長長的嗯了一聲:「明白了。」隨後兩人相看一眼,各懷心思的兩人一個思量著明日如何行禮,一個卻伸手抓住對方的頭顱一發力竟連同脖頸摘了下來。山野間,警戒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些早已隱忍多時的幾個太監奪取了性命。
「吃乾淨些。」申廠公說道。
京城。一處酒樓中店老闆本是要關門歇業的,都已經過了子夜,料想不會有人再來買酒了。忽然,酒店的門被一道強風吹開,他連忙走出去查看。只見在門口處站著三人,為首的那人披著一層厚厚的披風,腰間懸挂著一方掛印,金屬色澤,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腳上的鞋子他認得出,那花紋分明是金絲縫製的,仔細看下居然綉著一頭貔貅。
「店老闆,還勞煩你多開一會,我家公子今日酒癮實在難忍。」他身後的老頭說道。
店老闆見此人扮相定然是有錢人不假,便從新擺好了一桌,端上了一壺上好的梅花釀,這可是文人雅士在稀罕的東西。而且貴!
待到老闆將酒肉都端到桌上那老頭便付了兩塊錠銀,並囑咐他去歇息莫要來嘮擾他家公子。
「二皇子,大皇子的遺骸明日才到,為何?」老頭問道。
「那是給父皇的說辭。」二皇子答道。他斜眼撇了下那老頭「陳伯,那幾隻放走的狐狸當真是李邳圈養的?」
「整個京城內只有李邳府內藏有妖氣,雖然藏的很深,但還是漏出了馬腳,就在三天前,他府內流竄出七縷妖氣。」陳伯答道。
二皇子轉動著酒杯,一手托腮:「李邳啊李邳你可真是及時雨啊。雖不見那宋小琴到底是個什麼人,但他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只能死嘍。呵呵。」
陳伯說道:「如今皇上派出的那對人馬應該已經到了那個村子,若無意外明日午時事情就可完結。」
宋黏酒面露愁容就著夜色將杯中的桃花釀一飲而盡:「不該讓大哥死的啊。我的好大哥啊。」
陳伯平靜的說道道:「心軟了嗎?和當年你母親一樣為了一絲血脈把自己害死,而後二皇子你也跟著看人眼色。」
「唉,陳伯啊終究是你了解我的,本皇子確實會心軟,但也只是對死人罷了。」宋黏酒又飲一杯而後站起身眺望遠處的林子。
陳伯也跟著望去,這個時辰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帶我去吧陳伯,不能讓迎雪將軍等急了。」
陳伯應了一聲隨後背後緩緩的伸出了一雙透明的泛著乳白色光澤的翅膀,皇宮中有修士並不奇怪,可修為在羽化境的卻是罕有。
「抓穩了二皇子。」
一對車隊在林中穿過,馬車吱吱呀呀的行進著,周圍由四個騎士護送著為首的那人身披紅袍,頭髮呈現出詭異的慘白色,卻不見枯槁。他抬頭看向夜空:「如此快,看來是等不及要見你大哥了?」
陳伯剛一落地,宋黏酒便像瘋子似的跑到馬車前哭喪:「我的好大哥,你怎麼就去了啊。為何你這麼命苦啊。」
那紅衣白髮的就是迎雪將軍,也是帝國首位大柱國,真正的帝國支柱。「呵,你就不怕你大哥活過來。」譏諷道。
二皇子不管旁人如何說自顧自的擦擦淚:「大哥你放心,這帝國我肯定代替讓他更為強盛!你就安心去吧。」隨後整了整衣襟拍掉腿上的泥土站起身。
「他被何物所殺?」陳伯問道,
「自然是羌族的長矛。」迎雪翻身下馬走到大皇子遺體前「完美的傷口,一槍刺中心臟。要不你看看?」說著便將大皇子的裹屍布掀開,漏出了他慘敗的面孔。
「你!」宋黏酒走到迎雪面前怒視著他道:「你可知破壞皇室遺體為何罪!」
「何罪?那刺殺太子為何罪你可知?」迎雪反問道。
「我定然會查下去,還我大哥一個真相。殺死我大哥的人本皇子定然要將他滅族!」宋黏酒憤憤然說道。
「好,就這樣。二皇子,等你坐上皇位一定要剷除羌族,還太子一個公道!」陳伯緩緩的走到宋黏酒與迎雪之間恭敬的將兩人分開。「只是已過子夜,我們必須趕快行動,抹除大皇子身上的因果,否則欽天願肯定能查到蛛絲馬跡,後患無窮啊。」陳伯在兩人中周旋。
二皇子哼了一聲拿出別在腰間的一方玉佩和大皇子身上的那顆交換,迎雪也將腰間的長刀與大皇子身邊的那把做了交換,自此關鍵的證據便全部掉了包,任是欽天監的那位也不可能在查出個什麼來。
做完一切陳伯笑道:「那迎雪將軍明日皇宮再會,二皇子還需儘早回去,免得惹人生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