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高山流水

「一年時間，就今年，2031年！」

王吉春拍著許信的肩膀，替許信感覺到信心滿滿，「你們書中礦業，找到一百萬噸鉻礦！這個小小的人物，對於你這樣的礦產雄才來說，不算為難吧？」

許信不敢保證任何東西，也沒必要立下誓言或者軍令狀。

他們才剛剛來到高山省，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因為一頓飯，莫名的背上巨大的壓力。

上面壓下來的每年尋找鉻礦的任務目標，現在還輪不到他們操心的地步。

「白總，白老弟！」

一看許信這個年輕人不好溝通，態度太冷淡，王吉春搭著白亦非的肩膀，很是熱情，「以前你在西部金屬工作，咱倆也算是有過很深的交情，我這人的人品怎麼樣，你很清楚！你們書中礦業，在高山省碰到什麼難題，隨時來找我，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為你們等候。」

白亦非自然是認識王吉春很多年了，也了解這位領導，態度比許信要稍微溫和一些，「書中礦業肯定是以找礦為最高目標，這一點，請王廳長放心！」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王吉春說著，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我已經跟下面的資源局打招呼了，但凡你們有需要幫助，隨時可以聯繫各級國土部門。你們需要辦理的各項手續，全都給你們一路開綠燈！在制度監管方面，我們不可能給為國家找礦的團隊拖後腿！」

吃了一頓飯，許信和白亦非就坐上碩信公司安排的車子，北上直奔項目區。

車子從省城出發，順著雅江邊的國道?一路向北?穿越重重山脈。

全程一千多公里，車子每天跑路都超過十個小時?還是花了兩天時間?才到達項目區所在地。

他們直接來到了貢隆巴所屬鄉，在民居改造而成的小旅館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們就直接來到了項目區。

在項目區的中央?一片稍微平緩的地方?找到了碩信公司技術員安營紮寨的地方。

「誰的問題，不難解決，山上冰雪融化常年都有小溪流淌。要注意一點，決不能喝生水?必須煮熟了才能喝?誰也別違反規定！」

許恆強已經來了好些天了，因為有在這邊高山作業的經歷，很快就適應了這邊的氣候。

有些年輕人還不如他，坐飛機到省城，落了地?高原反應就來了，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有兩個人還因此返回了幸福市。

他在跟江業虎討論著這邊的安排，「三輛爬山虎?一定要確保正常運轉，每次下山上山運送物資?靠人背馬馱效率太低。」

所謂的爬山虎?是一種小型的履帶式小貨車?在山路上稍微平整出一條小路，它就能夠暢通無阻，每次拉貨三五噸沒問題。

這邊的帳篷、灶台等等生活設施，都已經搭建了起來。

周圍一片荒涼，因為這些設施，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生活氣息。

許恆強轉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放心，在這邊工作，最擔心的不是找不到礦，而是每一位技術員的生命安全。

他看到許信和白亦非來了，確定沒什麼遺漏之後，才遞了兩個水杯過來，「剛煮的高山雪水，你們嘗嘗，據說喝了這水能夠強身健體，百病不侵。」

許信走了大半天，確實渴了，藉助水杯猛灌一口，沒什麼特別的味道。

「這邊的工作安排如何？」他坐下來休息，隨口問道。

「生活上是個難題，我以前在高山省做項目，實在南邊，那邊相對來說條件要好一些，不想這邊，真的是方圓幾十里找不到人，而且一片荒涼，想挖點野菜都找不到地方。」

許恆強望著剛搭建起來的設施，皺著眉頭，滿臉憂愁，「大家都習慣了城市的繁華，突然來到這麼個地方，手機都不怎麼有信號，想要打電話還得到處找信號。我聽手下的年輕人就講，接下來一兩個月，要難熬，只能鬥地主，玩遊戲打發時間都不行。」

「確實很艱苦。」白亦非深有感觸，「我以前就在這個項目上待了幾個月，感覺自己都快成野人了，跟外面世界徹底隔絕。每次下山採購物資，大家都爭著去，去最近的縣城逛一逛，看看哪裡的繁華，看看外面的人。」

許恆強點頭，「我昨天出去採購了一遍物資，順便摸清路線。從這裡走到山下的山村，就得大半天，還要開車去縣城，鄉里不行，有時候都沒肉沒菜賣。來回一趟，早上天沒亮出發，晚上天黑才到。要是走得慢，一天都不夠，得兩天！用電也是個大問題，咱們手裡的儀器，很多都需要充電，都得搬到山下去充電。」

「需要克服很多困難。」

白亦非看了許信一眼，微微嘆氣道：「前些天跟王廳長吃飯，他們提起過，就算在這邊找到礦，也未必有開採條件。想要修條路，能夠讓大貨車同行到這裡，難度很大。在這邊找礦，真正是為了祖國的資源建設，盤頭顱灑熱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項目未必能夠在短期內取得任何一點效益。」

許信倒是沒考慮那麼長遠，也沒有那麼多憂慮，「先干吧，有困難解決困難。」

這個項目的人，要說對於這片地方的了解，當屬白亦非經驗最豐富。

許恆強正好趁著白亦非在這裡，直接交流起了技術問題：「當地的資源局聽說我們在這邊成立找礦項目，他們很配合，不管是在提供技術幫助，或者是有必要的時候提供救援。探礦權已經基本可以確定辦下來了，按照你們之前的提議，礦區範圍很大。畢竟這邊也沒有其他礦權範圍的衝突。

接下來，咱們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開展工作。

我聽說以前西部金屬在這邊做了很多工作，地表工作的資料，甚至是鑽孔資料，如果有一個全套資料的話，我想我們的工作會輕鬆很多。」

「有，我早想到了！」

白亦非拍了拍腳邊用蛇皮袋包起來的一大摞文件，「我還專門列印了一份出來，另外全套的電子資料，我也可以發給你們。」

「那真是太好了。你之前給我們的資料，太少了，我還擔心需要做很多重複的工作。」

許恆強很高興，借鑒前人的資料是地質工作很重要的方式。

「不管是地表工程，還是鑽孔工程，我們只能拿來借鑒，不能直接使用的，畢竟沒有得到西部金屬的授權。」白亦非提醒道。

「這個我知道，你儘管放心，絕不會給西部金屬抓到把柄。」

許恆強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技術處理這種事，咱們地質工作者，都在行。」

他說著，打開蛇皮袋，隨手翻看了一本報告，抬頭問道：「這些資料，可靠嗎？」

「可靠，沒有水分，都是實打實做的，沒有任何虛假捏造的數據。」

白亦非給出了很確鑿的話語，「這個項目的很多工作，其實我都是親身參與的，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那就好。」

許恆強來這裡這麼多天，這是目前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地表工作咱就不重複開展了，技術處理一下，算進工作量裡面。你們是甲方，咱也都是自己人，這部分工作，該算錢還是得算錢，該上稅還是上稅，這點你們沒意見吧？」

他看著許信。

許信哪敢有意見，點頭道：「你看著辦就行。」

「那就好。」

許恆強已經把打開實施方案，在碎石嶙峋的地面鋪開一張工程布置圖，介紹道：「按照你們之前提的意見，既然不做地表工作，也不做淺部的鑽孔。咱們直接上鑽孔，找中深部的鉻鐵礦！」

直接在中深部找礦，這是許信提出來的找礦方針，他也畫出了主要的找礦靶區。

根據他的要求，碩信公司的技術員，在做實施方案的時候，已經確定了工作量。

「以前西部金屬在這邊做的工作，鑽孔基本是兩三百米的深度，見礦情況並不是太樂觀。」

白亦非還是有些擔憂，「你們這邊安排了多少台鑽機，打算安排鑽機鑽孔？我個人的看法是，咱們先打一兩個孔，孔深三四百米就行，見礦咱們在繼續。不見礦，再好好研究研究。你們倆認為呢？」

許恆強聽了，認為白亦非說的是有道理的，不過他目前的工作安排，卻不是如此。

他看了兒子一眼，指著工程布置圖道：「白總，你看這裡，我們第一批鑽孔，就是橫向打穿這一排鑽孔。五個鑽孔同時實施，都是四五百米的深孔。」

「投入很大呀！」白亦非腦門冒汗。

這要是這麼干，一千五百萬的勘查費，真就像是山上的冰雪一般，很快融化成水流走了。

許恆強指了指許信，「他給我提的建議。你們是甲方，反正錢是你們出的。」

白亦非看著許信，問道：「你真這麼有信心？」

「時間緊迫，反正也就一個來月的項目周期，一次打一個孔，接著再慢慢研究，等到做完一整套流程，都得等明年開春再來了。」許信倒是很輕鬆，也很自信。

「我也同意許信的看法，快刀斬亂麻，一個月內定下來，見礦就是見礦，不見礦算球。」

許恆強倒是跟許信想法一致，「你們給的一千五百萬勘查費，差不多也夠這一個月的工作。五個深孔，要是快的話一周，慢的話兩周。一個月的時間，怎麼也能夠差不多吧你們圈出來的主要的找礦靶區，全給摸清楚。

要是不見礦，咱們就在大雪封山之前撤退。

要是見礦不錯，有必要的話，明年冰雪融化，咱們再來大幹一場！」

正說著，江業虎從外面跑了進來，咋咋呼呼道：「老許，鑽機老闆帶著幾個機長過來了。」

「好的，一會兒咱們直接帶他們去定點，直接打鑽，讓他們儘快安排鑽機進場。」

「直接上鑽機？」江業虎嚇了一跳，「萬一找不到礦，要被甲方罵慘的！」

「甲方就在這裡。」

許恆強指著許信，一點沒有面對甲方低人一等卑躬屈膝的姿態，反而是腦袋高昂，「我一會兒要去安排鑽機看現場，你們二位怎麼安排？」

許信看了一眼工程布置圖，大致判斷出來，他們確實是按照他的建議，在指定的位置布置鑽孔。

他沒什麼好擔心的，這幾天連續坐車，加上一定的高原反應，渾身酸軟，是不想走路了。

「我就不去了，有什麼事你們喊我。」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雪山和藍天白雲，不想動彈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白亦非倒是精力充沛，來到高山省，一點沒有高原反應。

許信坐了一會兒，就到處溜達，看看帳篷裡面的布置，看看準備的物資。

還別說，準備的大袋牛肉和羊肉乾，看著就很有食慾。

「許哥。」

有個年輕人湊了過來，給許信遞過來兩個充電寶，「這邊沒辦法充電，我們都準備了很多充電寶，我有多的，這是給你的。」

許信仔細看了這個年輕人，記起來對方是書中礦業的技術員，過來監督也是配合碩信公司的工作。

他連忙笑道：「多謝。你在這邊還習慣嗎？」

「就是剛過來前兩天有點難受，現在已經適應了。」年輕人很有禮貌，「你接下來要和我們一起，一直在這邊嗎？」

「看情況吧，沒其他事情，我就現在這邊。」

許信跟著閑聊起來。

接下來幾天，項目的工作，逐漸穩步推進。

許恆強最近這幾個月，一直修身養性，不想參與項目了。

按計劃是過來看一眼，他就回去了，讓江業虎全權負責這邊的工作。

結果來到了項目上，還是閑不下來，頭兩天帶著鑽機機長確定鑽孔位置，然後又陪著鑽機老闆安排鑽進搬遷進場。

十來個技術員，在當地村民作為嚮導的帶領下，對照著西部金屬以前所做項目的資料，到處跑地表工作，驗證一下資料的準確性。

最後確定下來資料沒問題，他們也就不跑地表工作了。

兩三個人分成一組，輪流查看五個鑽孔的進展。

每天的工作量不大。

白亦非在這邊參與項目了兩天，因為書中礦業還有既定的工作安排，他就帶著自己的助手，返回幸福市了。

許信則留了下來，住著帳篷，偶爾跟著許恆強一起，去看看鑽機得進展。

從鑽機進場，到開始打鑽，就花去了五天時間。

這邊路途遙遠，而且是打深孔的鑽機，設備沉重而且巨大，就算是用爬山虎拉進山，也是耗費了巨大的力氣。

鑽機開工之後，進展倒是很順利。

第一個鑽孔，五天時間，就打穿了目標層位，看到了底板的岩石。

聽到消息，許信跟著許恆強，連忙敢去機台。

江業虎已經早一步到了，舉著岩心，嘆氣道：「這個孔，已經打穿了角礫橄欖岩，沒有見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