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夢的開始

人生是什麼？

有個偉大的作家說：「幸福的人生都是一樣的，不幸的人生卻各有各的不幸。」但是幸與不幸，到底又是誰來衡量的呢？一切最後還不是得交給命運之神去決斷。這世界，貓行貓道，狗攆狗轍。萬物生長著，掙扎著，在這宇宙乾坤中浮浮沉沉，循著自己的命運軌跡，尋找著自己的歸宿。

我今年二十二歲，是一個剛入行不久的保險業務員，家住在北京后海公園旁邊的貓三衚衕，我爸是一個即將退休的卡車司機，我媽是向陽紡織工廠的女工，一家三口擠在70來平方的小三居室中，過著老北京人那種「不貧不富，忙中偷閑」的市井生活，日子倒也還算順利麻溜的。

只是前些時日我大學剛畢業，成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地閑來逛去，還沒找著個正經差使。我自己倒是不急不慌穩如泰山，成天里和一幫狐朋狗友吃倒喝倒不愁的，奈何父母著急忙慌地四處託人找關係，指望著能給我安插個什麼國有企業的崗位，至少能混個「五險一金」，求個安穩落飽。但地沒少跑，人沒少求，禮沒少送，卻也終究沒整出個三四五六來，最後搞得我老爸在家裡一邊喝著二鍋佳釀，一邊罵著他那幫表面熱情背地裡荒涼的酒友們都是王八蛋，我媽就只在旁邊低著頭唉聲嘆氣。

哥們雖然身材瘦瘦，兩肋排排，但好歹也是一條壓山牆的漢子，豈能繼續坐困愁城，讓父母擔憂？便一撒嫩犢子的意氣，自己跟著網上的招聘啟事到處找起工作來。剛開始當然是到處碰得一鼻子灰，嘗盡了人見人嫌的涼薄，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嘛，後來誤打誤撞地進了一家保險公司當了個業務員，簡單說也就是個賣保險的。

我爸媽不樂意，覺得這是天天求人卻沒有保障的工作，說出去也不太體面，我媽更是帶著哭腔對我喊道：「你可是211大學畢業的，現在居然去賣保險，切！」我扶著她顫抖的肩膀安慰道：「這活我先干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兒子終究會給你混出個樣來！」

待業在家的日子裡我總是喜歡在下午時分里一個人閑逛，我經常穿過密密層層的衚衕房子，一個人眺望西邊金色的晚霞出神。遠處醇親王府的金色的琉璃瓦屋頂沐浴在秋天的夕陽之中，瑟瑟的秋風中偶爾還能看到幾隻烏鴉在上空盤旋，好似在暗紅色的天空中撒下一張黑色的網，然後就消失在視線之外了，留下一片空曠

（本章未完，請翻頁）

的天空。對著那鬱鬱蔥蔥的楊樹和寬闊平靜的水面，我咬著牙發誓：「我方進一定混出個出人頭地！」

其實，豪言壯語容易，真到了赤膊上陣的時候就倍感艱難了。入職了三個月，幾乎都沒有什麼業績。周圍的同事都安慰著「別著急別著急」，暗地裡卻多少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本來這就是一個互相競爭的行業，同事們都暗自里在比賽著業績，怕在公司的考評中落到後面去，如果有人率先墊了底，到時候執行末尾淘汰的時候，總還不至於輪到自己。

原來還對我笑眼相待的經理也慢慢冷了臉色，三天兩頭將我叫到辦公室里，說是談心實是警告地訓誡一番：「方進啊，我們保險行業可是創造百萬富翁乃至千萬富翁的黃金朝陽行業啊，你要努力啊！」每當此時，我都感到慚愧無比，不敢正視經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就在我感到自己即將跪地叩首，雙手奉還這塊黃金朝陽飯碗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生了轉機，終於讓我踩著狗屎賺到了一筆大單！

事情是這樣的：我二姨夫是城北一家皮革廠的採辦，平時負責的只是日常普通辦公用品的採購。前段時間這家皮革廠幾個倉管工人在倉庫邊上聊天抽煙，順便將煙頭扔到邊角的一堆廢料旁邊，原想著沒什麼要緊，沒想到那些邊角料竟是易燃的基布原料，就是經常用來做防水布用的一種材料。煙頭引起了一場意外的火災，燒掉了半個倉庫，損失可謂慘重。廠領導在處理完善後事宜並開除了倉管人員后，痛定思痛，認為像這種高風險性行業最好應該投個財產保險。本來也輪不到我那個只負責採買辦公用品的二姨夫什麼事，但是因這個廠子早就效益不佳，資金困難，聯繫的幾家保險公司在保費方面都要價太高，廠領導感到資金上有些捉襟見肘，遲遲不能決定。這事讓我二姨夫知道了，他前一段才聽我媽嘮叨到我這個外甥正干著什麼「愣不著調」的保險，便給我打了電話。我當然興奮不已，當即表示我們公司實力強大且保費優惠，而且我願意將自己的抽成退給皮革廠，順便再分一部分給二姨夫。二姨夫在電話那頭聽我說了，連忙笑呵呵道：「哎呀，二姨夫主要是覺得這肥水不能流入外人田，這事也就我一句話的事，二姨夫可不是貪圖你那點什麼什麼退點啊抽成啊。」說完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著。我連忙接道：「那是那是，二姨夫您那是疼我呢。」便在電

（本章未完，請翻頁）

話這頭也跟著「嘿嘿」地笑著。後來，二姨夫就將我介紹到了廠領導那邊，沖著這些優惠條件，廠領導終於答應把這保險讓我們公司給保了。我也在落單后，將自己的抽點分成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匯還給皮革廠，剩下部分打到了二姨夫卡上。匯完款后，我給二姨夫打了電話，二姨夫自然又是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了半天。

經理因為我終於開了張，而且還是張大單，興奮地在例會上喊著我的名字道：「方進，不錯，不錯啊！我就說嘛，方進是個潛力股，看吧，沒說錯啊！」熱烈的掌聲過後，同事們起鬨要我請客慶賀。面對著群情激奮的會議室，我大手一揮：「走，晚上聚香樓包間開慶功宴！」緊接著又是一陣令人澎湃的掌聲。

當天晚上我和同事們在後海邊上的聚香樓痛飲到了十二點，方才興盡晚回車，搭著夜班公交車回到家。

剛進家門，我媽迎了上來，馬上就捂著鼻子叫道：「哎呦這酒臭的！這孩子，今天是到哪喝成這樣了？」我舌頭髮麻，只呵呵地笑著：「沒……沒什麼，今天高興，請……請同事喝了兩杯。」「哎呀，你這傻小子，你說這一筆單子賺了個什麼呦，純屬賠了氣力賺個吆喝，你說你得意個什麼勁兒啊？」我媽嘟囔著，「你那些同事也忒小氣了吧，不給你祝賀，還攛掇你掏錢請他們，你呀，就是太實誠了。」「媽，你不懂，」我呵呵笑著，「我這是開……開門紅，你知道吧，以後我還……還會再創佳績！」我媽冷哼一聲：「得了得了吧，就賣個保險，我看你還得再找個像樣點的工作，朝九晚五的，別跟那幫人瞎混……」

回到自己房間，躺到了自己的單人床上，我真是頭暈腳輕，飄飄然地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感覺這屋裡的景況都有點和自己熟悉的房間不一樣了，好像天花板也不是那個天花板，書桌也不是平時那張書桌了，連頭頂的那條帳子好似都變了顏色。我想要叫人也叫不出聲，只得閉了嘴仰躺著一動不動。想要抬起手來拿我媽放在床頭的一杯水，卻碰到了一個東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我掙扎著眼睛看了一眼，這不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看的一本小說嘛，朱赫色的封面上印著四個燙金大字：《雲霄帝國》。

我伸出了手想把書撿起來，但終究是太過睏乏了，往地上撈了兩下都沒撈到，便頭一歪在枕上，沉沉地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