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是誰?
「鄭玄?可是『色黑者謂玄,理之微妙者亦謂之玄』的玄字?」年輕人輕揚起兩道修長的眉毛,帶著笑意地問道。
還好,我的文言文功底還是有的,我趕緊點頭:「正是。」
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要認我做個朋友,如果是這樣,那我當時陰差陽錯地拉他一把,倒是我到了這個時代后遇到的第一件好事。要知道,我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自己的背景和來歷,對自己何去何從完全不知,心裡嚴重缺乏的就是安全感,能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做朋友,對我講可不是件壞事。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隻不經意間掉落在水面的螞蟻,哪怕能找到一根稻草作為依靠,也是老天的恩賜。只是,他又是誰?又有什麼來歷?
「你……就叫我小朱吧,我是乾大人他們的朋友,」說著他把眼光轉向乾郁陵他們,「這段時間我就住在銀衛府,你有事可以來找我,當然,沒事也可以來。」說完,就呵呵地笑著。
見我還是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就正了正臉色,說道:「你一定奇怪為什麼我剛剛還和你一樣是人家手裡的人質,現在又錦衣華服地坐在這裡,嗯……,有些事情目前暫時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總之,你救了我,我得好好感謝你!」
說畢,他從身後的茶几上拿出幾張銀票遞給我:「一點謝禮,請你收下。」
他將銀票遞過來的時候,我看到第一張的面額寫著「伍百兩」的字樣,目測至少有四五張的樣子。
我當即將他的手擋住:「不,小朱……朱公子,我救你純屬偶然,絕非貪圖什麼回報,這銀兩我不能收。」
他莞爾一笑,臉色微紅:「我知道你不是貪圖什麼回報,這只是我表示感謝的一點心意,還請你收下。」
「不,朱公子,如果你真如剛才所說把我當朋友,就不要用錢來表示朋友間的謝意。」我的態度堅決,不讓自己流露出絲毫的虛偽作態。
小朱面露猶豫之色,拿著銀票的手便停在空中,氣氛似乎僵滯。
「哈哈,看來鄭玄也是個性情中人,小朱,你也不必再勉強他了。」乾郁陵笑著說道。
小朱見狀,只好將銀票又放回茶几上去,略帶尷尬地說道:「鄭兄風節高致,倒是我唐突了。」
「哪裡,多謝朱公子看得起我,認我這個朋友。」我盡量做出瀟洒的樣子,好將場面圓回來。
正當我們在那裡你來我往地客套之時,乾郁陵忽然站起身,快步朝我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我的右手。我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手掌沉厚有力,一旦被他抓住,便覺被其牢牢控制,絲毫沒有掙脫的可能。
「乾大人,你幹什麼?」小朱驚呼道。
本來一直坐著的李可照也站了起來,顯然他也疑惑乾郁陵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是哪個門派的人?」乾郁陵揪著我的右手掌,盯著我的眼睛厲聲問道。
「我……只是跟叔叔來大名府做皮貨生意的,哪是什麼門派的人?」我內心駭然,只能將剛才張建教給我的話拿出來應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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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你右手食指明顯比常人長出一截,你該不會是……」乾郁陵邊說邊用嚴厲而探詢的目光盯著我,同時我感覺從他的手中傳出一股溫熱的力道沿著我的手掌進入我的體內,瞬間在我前胸和下腹間走了一遭,又迅速退了回去。
旁邊的小朱見我被乾郁陵牢牢扣住,臉露痛苦之色,趕緊上來勸道:「乾大人,鄭兄不過一文弱之人,當不至於是什麼險惡之徒,你恐怕是誤會了。」
「文弱?」乾郁陵嘴角一笑,「他體內有兩股很強的真氣在運行,而且這兩股真氣還在互相交匯搏鬥,你到底什麼來歷?!」他手上進一步用了勁,我的痛苦遽然增加,忍不住疼得叫出了聲。天殺的!老子剛來到這個不清不楚的世界,先是被扣作人質,差點喪了命,現在又被你這老小子這樣折騰,還要招供自己的什麼來歷,我簡直就要破口大罵了!
「乾大人,你先放了他吧,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小朱繼續在旁邊求著情。不知道乾郁陵是看在小朱的面上,還是真的認為我嫌疑可能不大,眼神慢慢緩和了下來,便鬆開了我的手,走回到他的座椅邊坐了下來,低著頭拿起茶杯喝起茶來,不再說話。
「沒傷著吧?」小朱關切地問著。
「哦,沒事。」有事我也不好意思說,只覺得手腕處還是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眼角余光中,我看到李可照早已坐回椅子上靜靜地喝著茶,好似他對眼前發生的事情已沒有半點的興趣,反倒是饒有興緻地邊喝茶邊欣賞著手中那精美的茶具。
眼見這樣的氣氛顯然已經不適合再繼續進行愉快的談話了,小朱便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要不鄭兄你還是先回客棧去吧,改日若有閑情,我自當上門拜訪。」說完便用眼神暗示我可先行離開。
對我來說這正是求之不得,這友好之處瞬間成了是非之地,我還是趕快脫身比較好。我便學著小朱的樣子朝乾郁陵和李可照拱了拱手,再向小朱一作揖,說道:「那在下告辭了。」
小朱便將我送至門口,吩咐剛才送我進來的那個兵士將我好生送出府去。於是,我跟在這名兵士身後,走出「公義昭然」,又走出「威震八方」,最後走出了「敕造銀衛府」的大門。一路上,我趁機四處觀察,兩邊廂房的位置上都各設有幾個木門,門上也都懸挂著照明的燈籠,顯然後面還別有所在。我進府走的是銀衛府的中軸線,中軸線的兩邊應該還有很寬廣的區域,就是「公義昭然」那個院子後面都應該還有所在,這銀衛府的實際規模應該遠比我現在看到的要大。
前面兵士後背上的銀光偶爾在燈光下閃爍一下,現在我有機會近距離地觀察銀甲衛們身上的鎧甲了。顯然,這不是用銀打造的,且不說銀是貴重的金屬,單就其質軟的特性也不能用來鑄造護身的鎧甲,再說真正的銀器時間久了反而會呈現暗黑之色,哪裡還能閃爍。這些閃著銀光的鎧甲應該是用某種合金打造的,重量應該較輕,方便穿戴,而且表面質地光滑,容易反光,只要有一定的光線便可銀輝閃爍,這其實不利於在夜間進行的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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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但是能夠帶給人一種威懾之感。想來其質地也未必那麼堅硬,不然晚上那王紫冰在重傷后擲出的箭矢竟能穿透那個兵士胸前的鎧甲?或是如乾郁陵所說,王紫冰真的功力非凡?想到這,我不禁思緒泛起,今晚經歷的一幕幕便再次在腦海中掠過。
於問天和王紫冰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扣押一批人質,最後又徒勞無功地被全部殲滅?乾郁陵和李可照好像也並非簡單地想要去解救人質而已,其身上好像還承擔著某種秘密任務?小朱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剛剛還是可憐的階下囚,搖身一變又成了堂皇的座上賓,居然還能跟乾郁陵和李可照他們平起平坐?還有,那個張建跑到我身邊來跟我說那些話,什麼衡山門?我也是衡山門?最重要的是,我已經不是方進,我現在是鄭玄,我已經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和世界?天啊,這一切的一切,我還是全然無知,命運之神要將我推向何方?我祈禱上天,讓這噩夢趕快清醒過來吧。
走出銀衛府大門時,天色竟已微微泛白,這一夜間發生這麼多事,竟又過得如此之快。門口那兩隻氣勢不凡的石獅子,此刻也正目露凶光地盯著我,好似在對我提出最嚴正的警告。我站在那裡,左顧右盼,真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正在彷徨躊躇之間,我看到不遠處探出一個人來向我招手。因為銀衛府前面是一塊空曠之地,有著足夠的觀察視野,此時天又已微微泛亮,我仔細一看,只見是張建正在向我招手,示意我趕快過去。此時的我別無選擇,只能向他走去。
「小玄,怎麼樣,他們找你去說什麼?」張建一副關切著急的模樣。
「哦,沒什麼,因為我剛才救了那個年輕人,叫我去表達一下感謝。」我並不想對他透露剛才的事情。
他臉上露出點笑意:「表示感謝,怎麼感謝?」
我說:「沒什麼,只是感謝而已。」
聽我這麼一說,他臉上便多少露出一點鄙夷之色:「這些達官老爺,也只是些耍嘴皮的貨色罷了。」
我沒有接著他的話,便靜靜地等著他往下說。
「不過也是奇怪,那個年輕人肯定是有什麼來歷,不簡單啊。」他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算了,別管他們了,我們先回客棧去吧,若欣她們應該還在等我們。」
「回……哪?」我囁嚅地問道。
「客棧啊,」他臉色帶著點奇怪,「小玄,我怎麼覺得你今晚怪怪的,你之前那麼調皮活潑,自從今晚被那王紫冰打昏了之後,就有點獃獃的,不會真是落下什麼毛病了吧?」說著,像個慈愛的長輩一樣伸出手來要撫摸一下我的頭。
「沒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我將頭稍微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了他的手,接著問道:「那,我們回哪個客棧?」
已經轉過身走在前面的王建又回過頭來,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巍來客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