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去價值的公主（10）

一旁的皇后快速瀏覽信件，當看到那幾句話時，心驀地一痛。

那一刻，她彷彿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皇子大哭不止，底下的太醫束手無策，她也只能幹抱著哄他，來回踱步。

肩上的孩子沒了聲音，她以為是哭累了睡著了，可那愈發冰冷的屍體卻戳穿了她的自以為是的謊言——她的孩子死了。

場景重現，如潮水般的無力悲傷再次朝她湧來，彷彿要將她吞噬，鋪天蓋地的窒息感緊緊包圍著她。

「蘇兒……」

皇后緊握著信紙，淚流不止。

言萱看著皇后披頭散髮涕泗橫流的模樣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了。說實話，她沒想到皇後會有這樣大的反應，她有些羨慕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皇子了。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活著，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永遠活在了皇后的心裡。

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羨慕嚮往。

「母后請節哀，莫要為此傷了身子。皇兄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母后這般的。」言萱輕聲安慰道。

聞言，皇后的動作一停，隨即用手急忙地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看著言萱，除了泛紅的眼角，一切如常，又恢復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樣子。

「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分，否則…」

皇后盯著言萱，一副威脅的口吻。

言萱點頭。

「兒臣明白。」

她已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後面的事也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至於事情怎麼發展的就與她無關了。

「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言萱起身準備退去。

「等等——」

身後傳來的聲音令言萱停下了腳步。言萱有些詫異，但還是轉身，看向皇后恭敬地開口問道：

「請問母后還有何吩咐？」

「你既然已經調查此事，想必已經有懷疑的人選了吧？」皇后挑眉，顯然在等著言萱開口。

「這……兒臣只是猜測。」言萱抬頭看了一眼皇后，斟酌著開口，

「兒臣聽說貴妃娘娘的祖籍便是揚州一帶，與百越之地相距較近……」

「貴妃？」皇后抓住關鍵詞，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言萱點頭，以示肯定。

「嗯，本宮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本宮想休息片刻。對了——」皇后話鋒一轉，

「記著換件兒衣服，雖說天還沒有到那極冷的時候，可半夜濕嗒嗒的難免不會著了涼。」

「是，謝母后關心，兒臣先行告退。」

言萱行禮告退，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剛出了長秋宮的主殿，迎面便看到幾個穿著比較講究的宮人。言萱瞧著其中一個有些眼熟，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是皇帝身邊的一個小太監。那麼其他的應該也是了。

看這架勢，怕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言萱正想著，為首的太監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沖著站在一旁宛若雕像的丹若開口說道：「煩勞姑姑通報一聲，請娘娘移駕養心殿，皇上有要事相商。」

大半夜不睡覺商量事兒，這皇帝有這麼勤勉？言萱心裡疑惑得很。但也不敢問，只是站在一邊充當背景板。

「煩勞公公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請。」丹若的臉色稍霽，轉身進去通報。

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言萱貓著腰悄悄向暗處走去，待確定已經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才大步走起。

言萱住的是長秋宮的偏殿，沒走幾步就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此時，院中只坐了一個小宮女，梳著雙丫髻，圓臉，看起來年歲不大，半撐著腦袋，頭止不住地點，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言萱好笑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上前，輕輕推了推小宮女的手臂，將她喚醒。

「醒醒，荔月…」

小宮女懵懵懂懂地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的人時，瞬間清醒了過來，眼睛睜的老大，語句也有些結巴：

「公……公主，您怎麼回來了？」

「本……本宮怎麼就不能回來了？」言萱學著小宮女的模樣說著話，抬手賞給她一個腦瓜崩。

「行了，回房去睡吧。」

「哦。」小宮女捂著腦門，低低地回了一聲。隨即她的目光略過言萱，看向言萱的身後，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公主，冬月姐姐沒有回來嗎？」小宮女問道。

嗯？女主？

壞了！

言萱突然想起來她被人推下水之前趙媛兒已經被人打暈了。不會到現在還在那裡吧？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言萱說著急忙向外走去。

「公主還是先換件衣服吧。」小宮女好心提醒道。

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言萱就覺得冷了，打了一個哆嗦。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言萱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