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兩府婚約2
余氏沒有想到宣平侯居然這般生氣,寒暄了幾句便與永平郡主辭別離去。又怕幾位姨娘知曉事情引起恐慌,余氏便沒有開口提及剛才之事。
「郡主怎麼說?」
余氏點了點頭,沒有再回復,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首要的任務便是先回府與大將軍商議,畢竟她在永平郡主與宣平侯跟前許諾了請得天家旨意。
三姨娘望了一眼二姨娘,又即刻點點頭示意二姨娘暫且不要過問,二姨娘張氏乃是大公子王川之的生母,婚事若成便是家裡第一樁喜事,也讓張氏身份更加上一層樓,此刻二姨娘的心中莫名的忐忑,既是擔憂又是欣慰。
幾人又坐上了馬車,即刻回府,徑直去找王茂,幾位姨娘不知道在宣平侯府發生了何事,只得跟在余氏身後,余氏也不說明緣由,只是一路小跑進府,待到正廳之中,便差人前去請來了大將軍。
「夫人,事情如何了?」王茂剛踏進正廳便問道。
余氏看了王茂一眼,如實回道:「大哥兒和小郡主的事情本由幼時定下的婚約,如今公開尚可,只是婚事還需將軍進宮請旨,唯有請得聖上旨意方可給侯府一個交代……」
一番話,惹得眾人大驚失色,以大將軍府的地位是沒有資格讓天子賜婚的,奈何此事偏偏只得這般,王茂心中一陣糾結,他知道余氏必然是已經一切談妥了,如今只需請旨即可,話已經說出口,事態這般,如若不能請得旨意豈不是讓大將軍府無信。
看到余氏臉上的表情,王茂知曉她已經儘力了,又望了望二姨娘,說道:「你們怎麼說?」
幾位姨娘聞言,肅然沉默,她們哪裡懂得這些事情,一無朝中關係,二無權勢娘家人,一個個只得搖頭。
「既然如此,老夫就算是豁出這一生戎馬功勛,也必得為大哥兒請得旨意」。
聽到這話,余氏露出了笑容,望著眼前這個滿臉皺紋的男人,剛才還在把大哥兒一頓暴揍,現在卻能說出這番話來,此刻的余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個男人頂天立地護得了妻兒,守得了國家。
王茂又對余氏說:「聘禮一事,還望夫人做主,張氏所帶的嫁妝不多,恐不夠為聘……」
余氏一點也不驚訝,再怎麼說大哥兒雖然是養在二姨娘跟前,卻早已是記在了余氏的名下,就算是說為嫡長子也是使得的,既然是大哥兒的婚事,對方又是侯府小郡主,余氏自然是知曉這其中的利害,不僅僅是關乎到大將軍府和侯府的臉面,更是關係到皇室的臉面。
「將軍放心即可,聽聞小郡主不喜絲竹管弦、詩詞歌賦之事,倒是和我們卿卿一般喜歡鬧騰的事情,聘禮到時候尋一些刀槍劍戟長鞭,也算是投其所好吧!我再把嫁妝里的鋪子門面拿一些補上去,再加上剛才置辦的一些首飾,想必也算是夠了的,如若將軍覺得不夠只管將之前安成王和南安小侯爺所贈卿卿的禮拿出來……」余氏說道。
王茂滿意的點了點頭,表情里還是有些嚴肅,可眼神里透露著高興是無法掩蓋的,又繼續說道:「夫人只管置辦,拿出個禮單到時候給我過目即可」。
余氏原是前朝宮裡的女官,名下的莊子門面鋪子自然甚多,娘家又是名門望族,雖然如今權勢不再,家族經濟基礎還是很雄厚的,正因為如此才能做得大將軍的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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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好事,大公子……」
聽見屋外小廝的聲音,二公子王川義大聲說道:「吵什麼吵……」
那小廝推門而入,又拱手行禮,這才繼續說道:「主母已經去侯府談妥了大公子的婚事」。
「嗯?」王川裕笑得恣意,伸手端了桌子上的一盞茶,淺嘗了一口,「侯府這就同意了?」
事情倒是出乎幾人的意料,二公子說道:「母親出面,侯府自然是不敢刁難為之」。
此刻,唯獨王川之變了臉色,事情雖然是成了,可是以後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又該如何去相處,他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對那個小姑娘是沒有感情的,對方身份尊貴,自然也是不敢懈怠。
那小廝繼續說道:「主母說了侯府小郡主打小便是與大將軍府有著婚約的,如今小郡主年紀大了這才公眾於世,主母又拿出嫁妝給大公子做了聘禮」。
王川之微微皺眉,他知道自己生母張氏娘家沒有什麼權勢,而嫡母余氏確實是一個好人,在面對他的婚事,竟然能夠拿出嫁妝體己還給他做了聘禮,這一份度量並不是每一個主母能夠做到的。
那小廝又繼續侃侃而道著,說著大將軍要去請天子賜婚的旨意,又說了余氏要拿出哪些哪些門面鋪子做聘禮,又說了張姨娘如何張羅婚事。
王川裕陶侃道:「我大將軍府雖然香火尚且算旺盛,如若兄長能夠早日成親替家族開枝散葉,我想父親也會很高興的,雖然平日里父親說著要我們兄弟三人死在戰場上,唯獨留了川兒一脈,想必父親心裡並非這般想,父親也想過著早日弄孫的閑適日子」。
說到子嗣這個事情,王川義笑道:「大嫂都已經有了,子嗣還會遠么……」
「子嗣這個東西,強求不得,以後只怕是要委屈李家姑娘了……」在心裡,王川之還是有些介意的,或許等到哪一天他已然釋懷了才會接受李碧春吧!只是現在他心裡還無法接受,想到要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餘生,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惶恐的。
放眼整個京都,大將軍府的榮耀已經是旁人無可及的了,四姑娘是未來皇子妃,而今大公子又是侯府女婿,宣平侯府是個列侯府,李侯爺身為列侯,門下卻並沒有家丞、門大夫之類的隸屬,僅僅只是擔了一個侯爺的虛名,當今天子也只當是看在永平郡主的薄面上養了一個富貴閑人。
聽到兄長這番話,王川裕笑道:「大哥若是怕委屈了李家姑娘,以後便好好待人家不就得了……」
話雖是說的這般簡單,但是未來的事情又有誰知曉呢!
冬至到來。
川卿坐在鞦韆上,仰著頭望望天空,除了高牆厚瓦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就連一隻鳥兒也不願在此停留,她特意叫顏兒推得緩慢一些,悠悠然地蕩來蕩去彷彿身在湖面小船之中。
正悠哉悠哉的歡快之中,忽然聽見一聲鐘響,這是宮裡發生了大事才會敲響的鐘聲,川卿暗自揣測莫不是哪位皇親貴胄仙逝了,正逢今日冬至撞上這麼一個事情著實不好。
院子里所有人都望向鐘聲的方向,有的人已經踏出了院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發生了何事。
「怎麼個情況?」
「安成王把聖上氣暈了……安成王把聖上氣暈了……」
瞬間,整個皇宮亂成一團,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安成王大逆不道,但是川卿聽到這話的時候竟然有些佩服這個安成王,能夠將聖上氣暈還能讓宮裡敲響警鐘的人,恐怕古往今來也就這麼一個人吧!
川卿對這個安成王了解的並不多,甚至她連人都不曾見過,只能憑藉想象了,畢竟曾經安成王也是送了一些禮物給她的,想必這個安成王也並不是什麼壞人!
「你說這個安成王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川卿輕生問道。
顏兒回想起曾經的種種,微微抬眸看向自己家姑娘,她心裡是知曉公子踏月的真實身份的,只能憑藉自己的猜測和安成王的身份能夠對上號,「憑他是何人,只要做了為國為民的好事就是好人」。
這話卻說到了川卿的心裡去了,宛陵郡如今在整個南月國的賦稅可謂是名列前茅,可見這個安成王本事不小。
川卿走下了鞦韆,又和顏兒一路走出了院子,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百草園,川卿抬起頭望見匾額上三個大字,她這是怎麼了,竟然突然走到了這裡,轉身就要離去,卻在轉角處望見了五皇子蕭世昕。
已經許久不曾像此刻這般兩個人互相注視著了,黑色的眼眸里都只有彼此的身影,可惜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是在宮裡,顏兒拉了一下川卿的衣角,川卿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昂首挺胸地離開了此地,大概五皇子也不曾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不屑的就離開了,五皇子沉默著,望著川卿離去的方向走神,分明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那雙眸子里卻有著幾分不舍和怯弱,如若不是他的怯弱,結局是否會不同。
舉步維艱,此刻的川卿心中猶如千百隻蟲蟻在啃食著她的心,一點一滴疼在心裡,她所心儀的男子,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卻終究讓彼此形同陌路,忽然之間公子踏月的那張白皙的臉頰浮現在川卿腦海中,也是了,上一次見到踏月的地方也是在這裡。
此刻的川卿並未曾意識到公子踏月已經慢慢的住在了她的心裡,不管曾經那些是巧合的相遇還是故意的為之,都讓她心中多住了一個人,直到未來某一天這個人霸佔她的整個心。
今晚的皇宮裡異常的寧靜,內宮之中由丁貴嬪做主賞賜了各宮人一些菜品,前朝則有當今太子做主賞賜了各位大臣菜品,白日里的祭祖圓滿結束,卻因為安成王將天子氣暈了才免了晚上的宴飲,素來冬至都是四時八節之一,而今年的冬至卻只能這般草草收場。
「顏兒,你說世昕的皇子妃會是什麼人呢?」川卿低沉的聲音問道,語氣中滿是羨慕,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委屈到了極點,她想要的為何就這般困難。
顏兒知道自己家姑娘此刻心中定然是難受的,卻又不得不接受這該死的現實,回道:「以五皇子的才情也就只有士族嫡女方能配得上吧!」
也是啊,她所心儀的男子,是那般的溫文爾雅,又有著逸群之才,未來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子也定然不凡吧!
川卿甚是討厭此刻的自己,以她的心性是不應該被這些情情愛愛所羈絆的,而此刻她卻想了這麼多,深深吸了一口氣,徹底為過去告別,「走吧,我們回去……」
而此刻,在朝堂之上由丞相大人蕭齊所主持著一場辯論,是針對安成王氣暈當今天子的事情,有人說要將安成王下獄,有人說要等聖上醒了再行處置,這樣的口舌之爭不過就是幾位權貴之間的爭論罷了!皆是打著為天子好的旗號卻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
「既然是安成王氣暈了聖上,理應依法行事暫且將安成王收監……」說這話之人乃是吏部郎中令,這郎中令倒是不懂得變通也不在乎安成王的身份,只顧著自己身為郎中令的職責!
「本王看……誰敢……咳……咳……」大殿外隱隱傳來人聲,這聲音極其輕微,聽見這聲音,這些許微弱,苟延殘喘的聲音,除了榮成王又能是誰呢!
眾人皆知聖上一直寵信榮成王,而今榮成王身子不濟,朝臣之中自然也無人膽敢上前,若是一個不小心氣死了這位榮成王那可就不得了了!
「見過榮成王……」蕭齊領著眾臣見過了蕭成秀,一邊有丞相大人護著,自然無礙,榮成王望了一眼蕭齊示意其無需多禮。
一邊的宮人又立刻抬了椅子來,榮成王在護衛的攙扶之下緩緩坐了下去,但見他微微抬起頭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大臣,似乎早已將所有人看穿,榮成王素來是不管任何政事的,而今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今日要過問一下。
朝臣們本來之前一個個還都有自己的盤算,而今一邊面對榮成王一邊又是丞相蕭齊,眾人不得不保持著此刻的平靜,往小了說這不過是皇室的家事而已,往大了說這是關乎天子安危的國事,而今天子也只是昏迷並沒有很大的事!
這一刻連丞相大人都有心壓住此事,朝臣們自然不敢再過問!畢竟也是皇室內部人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