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入選·夜探
夜半,沐北侯府。
封璃雀站在四下無光的亭子里,看著平靜如死水的湖面。她思慮再三,最後走到一邊可以下水的地方。
雖然來時,她在周邊再三查探過,外圍只不過就是三五個人在守著,怕是守得時間長了,也沒發現什麼。便當這是個混差事的日子,到了晚上,一個個偷起了懶來。
雖說可能都睡著了,但如果動靜太大,未免還是能將他們吵醒。是以現在的封璃雀,正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身體全部沒落水下,並且盡量保證不讓自己濺起一絲水花。
熟知自己目標的人魚在往亭子下方游去,到達存放的地點之後,慢慢浮出水面!四下找尋著那顆被做過標記的柱子。
找到之後,封璃雀緩慢遊動身體,在身體的斜上方拿下一個個深黃色的油布。
目的達成,打道回府!
可身體還沒完全上岸,封璃雀便被一支利劍從耳邊經過而驚到。
上岸、東西放入懷中、繫上蒙面巾三者一氣呵成。
蘇弄月的房中頓時跳出五六個人黑衣蒙面,拿著手中的劍,直指封璃雀而去。
一把匕首從腰后抽出。
為首一人道:「將你懷中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面巾下封璃雀笑回道:「報出命令你之人,留你全屍」
為首之人怒聲道:「不知好歹,動手」
蘇弄月房中一條小道,直達湖中小亭,旁的兩邊,再無其他道路。是以封璃雀剛剛情急之下躍上岸,此刻就站在亭中,看著面前身形魁梧的幾個彪形大漢,封璃雀的臉上並無絲毫慌張。
一番爭鬥之下,封璃雀的臂膀的衣袖被利劍劃了一道口子,還好,未傷及皮膚,不過此處空間太小,根本無法施展,在逗留下去,對她沒有好處。
隨即,雙腳凌空一躍,跳立水面之上,足尖一點,從湖邊的一扇窗戶躍進房中。
身體立馬向外竄去,可是來人好像有安排一樣,門外之人聽到動靜,也立馬圍了進來。
封璃雀看著此情景,不由想到她不就是翁中的那個鱉嗎?
為首之人看封璃雀無處可逃的模樣,「東西交出來」
「想要東西,自己來取就是」
話不多說,封璃雀一個箭步直衝門口進來的兩位。可是短兵始終是短兵,人家有長劍在手,始終不能將對方一擊斃命。封璃雀眼看對方人的劍即將刺進胸口,突然雙腿一彎,從對方的臂膀之下趁機溜了出去,並並用匕首貼身的優勢在對方的腰間猛的一劃,速度之快,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腰間出血。
封璃雀回到花園之中,並未立馬遠去,而是獨身站在寒月之下。不顧身上衣衫濕透,回首望著那群要殺她之人。
龍林衛腰牌!這些人,是東里垣的人!
那麼今日遇見她,就把命留下吧!
封璃雀眼神比之剛才要凌冽許多,那是殺伐的氣息。與對方的交手也比先前要快准狠了一些。而龍林衛兵士見此女子一人,本以為好解決的很,誰知道比想象中的棘手,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們守了兩年多,就為等今日,要是今夜讓她逃走了,他們回去復命也只有死路一條。
而其他人看著領頭的如此拚命,也就使出渾身力氣對付。
封璃雀就算武功在他們之上,可是衣衫已濕,寒冬之夜,冷風刺骨。身體的熱量在一點點散失,力氣也一點點耗盡。
慢慢封璃雀已經站在了下風,對方正要擒住她的同時,一名黑衣女子執劍刺向那人的手臂。隨即一個旋轉,將封璃雀帶出危險之中。
龍林衛看又來了一個女子,武功且不再他之下,本來一個就難對付了,再來一個?思慮之下,掏出腰間的傳信棒,頓時高空中一抹綠光直現。
茯苓將封璃雀放穩之後,輕聲問道:「姑娘可有受傷?」
聲音一出,封璃雀便立馬聽出這抹熟悉之音。
搖搖頭:「沒有」
轉眼瞧見封璃雀肩膀上的上,眼神一冷:「我去給姑娘報仇」
封璃雀一把拉住:「我們快走,他放了信號,屆時就更走不掉了。」
茯苓將身上的披風一把扯下,蓋在了封璃雀的身上。
微微的披風讓渾身冰冷的封璃雀有了一絲絲暖意。茯苓快速將他們幾人擊退之後,一個攔腰,便帶封璃雀躍上房頂,兩人一前一後,快速離開。
身後的龍林衛追趕之下,還是跟丟了。而收到訊息的兵馬,在流芳的過道上駕馬前行。
封璃雀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步伐停了下來。
「怎麼了姑娘?」
封璃雀咬著牙道「怕是他們的劍上有毒」
「那我送姑娘去醫館!」
「來不及了,現在他們肯定會先排查一下整個樂安的醫館,你送我去公主府!」
「好!」茯苓不作任何的遲疑,現在她只恨自己剛剛為什麼不早點出手,要是早點出手的話,姑娘就不會受傷了。
兩人剛靠近公主府,便有暗衛出來將人攔下,茯苓掏出胸口的令牌,暗衛才將兩人放行。
封璃雀好奇道:「你怎麼會有公主府的令牌?」
「是殿下給的!」
封璃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凡羽回稟過自家主子之後,想著那邊有著茯苓守著,便沒著急回去,想著能舒坦一夜是一夜。
可是還沒舒坦夠了,就看見兩個黑衣人闖進了他家公子的院子,正要阻攔,茯苓便將面巾扯下:「是我!」
「怎麼是你?你不是在姑娘那邊嗎?」再瞧著茯苓扶著之人,那人笑著也將面巾扯下。
再看對方肩膀上的傷,玩了,他要玩了!
茯苓沒心思跟他啰嗦,「公子睡了嗎?姑娘中了毒,現在要立馬解毒。」
凡羽還沒回話,商修言就從門口走了過來。看著茯苓懷中之人越發虛弱,一個攔腰,將人就抱了進去。
「不用你~」
「閉嘴」
封璃雀抿了抿嘴唇,閉嘴就閉嘴,她正好也沒有力氣回。
「凡羽,派人去封府守著,有什麼情況立馬來報,然後去備一桶熱水」
她的身上,如此冰冷!
「茯苓先將她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封璃雀就在他的懷中,聽著他冷而急的吩咐,她第一次看見他認真的樣子。
哪一個你才是真的你?
商修言將封璃雀輕輕放在自己的榻上,替她解去披風。然後便轉身去自己的衣櫃中取一套乾淨的裡衣出來,遞交茯苓。
「先將這個給她換上」
封璃雀一言不語的看著這個冷言冷語的小殿下,見對方要走,問道:「你去哪裡?」
對方頭也不回:「我去拿解藥!」
封璃雀準備起身,可是渾身無力。只能慢慢細語「這龍林衛劍上的毒,只有龍林衛才有,你要怎麼取。」
「我自有方法」
說完商修言將門關上,看見凡羽在門口守著。
「明日你自己去領二十杖」
凡羽低著的頭一愣,就二十杖!
「怎麼,嫌少?」
「不少不少,姑娘的傷怎麼樣?」
商修言回身望去,「沒什麼大礙,父親那裡有解藥,我去取」
凡羽一聽,「殿下的取是?」是要還是偷。
商修言一個冷眼撇去,凡羽立馬不敢再多嘴。
皇宮,正清殿
東里垣靠在黃帳之後,靜靜地看著跪在帳前的兩人。
「你說,是茯苓出現了?」
「應該沒錯,我在外看著她從亭子下面取出一樣東西,那可能就是號雲令和藏寶圖。」
「你們看著她將東西取出來的?」
「正是!」
「那她逃了?」東里垣慢條斯理的語氣讓跪在外回話的臨滄,后脊發涼。
「那你們還回來作甚?」
林重將腦袋一垂,「陛下恕罪,本來我們快要得手了,但又冒出一個人將她救走了!」
「哦~」東里垣好似來了興趣。
「看那身形,應該也是一個女子。」
有點意思!
「你剛剛說,她被你們刺傷了?」
「是」
「那樂安的藥房可都控制住了?」中了青重蘇的人,若沒有特製的解藥,只能暫用尋常藥物壓制。「密切留意買牛黃之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微臣領命,那陛下,咱們沐北侯府還守嗎?」臨滄將頭微抬看向皇帳之中,只見對方將帘子掀起,深幽的看著自己:「你說呢?」
臨滄急慌回道:「我這就去將那邊人手收回來」說完準備告退。
「慢著!」「蒼祁那邊如何了?」
「蒼祁已經秘密派人前往西皖,就等我們的人到了!」臨滄回道。
「下去吧」
東里垣看著兩人福身退下,拿起一旁的衣衫走到了一處密室之中。
她終於出現了!
片刻間,整個樂安城的藥房都被龍林衛的人暗中插進去了。
這夜間的動靜說大不大,但敲門聲已經將附近的百姓都驚醒了!
百姓們有的剛伸出頭一探究竟,就被自家娘子給扯著耳朵揪回去了「這種熱鬧還瞧,不要命了!」
公主府
商修言一個翻身越入墨閣,此處為商駙馬平常煉藥的地方,商修言在壁櫥中四處翻找著。而身後一抹修長的身影慢慢拉長。
正當這個家賊四處翻找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在找什麼?」
商修言一驚,慢慢直起腰,尷尬地咳嗽兩聲:「你之前煉的青重蘇的解藥不是還有兩顆嗎?」
商墨山轉過身,將蠟燭點上,倒了兩杯水,嘲諷道:「青重蘇?何人中來
了青重蘇,居然能讓兩年沒踏一步我院子的你破規?」
商修言拿起一旁的水杯,冷言道:「給或不給」
商墨山眉頭微皺:「你惹到那群人了?」
「沒有」
商墨山鬆了一口氣,繼續喝著水杯中的水,「既不是你,那就回去吧!」
「什麼條件?」
商墨山藏在水杯后的嘴角微微輕撇,這個能讓他的兒子親自來他房中『取葯』的人,他很好奇!
「帶我去見她,不然免談」
「可以,現在就走」商修言一把將自己父親手中的水杯奪過,放在桌面上。
「我拿個葯!」
茯苓幫封璃雀洗浴過後,慢慢地將她扶到床上,此刻的主僕二人,心裡有千萬句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嘶」躺下的那一瞬間,好像扯到了傷口。
「姑娘沒事吧?」
「沒事!」
封璃雀就躺在那靜靜地看著對方的一系列動作,看見對方要出去,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你就沒有一句話要和你曾經的主子說嗎?」
聽著對方虛弱的聲音,茯苓慢慢地轉過身,眼中熱淚已不自覺落下。一個劍步上前,跪在床邊:「姑娘,是茯苓沒有保護好您,讓您受苦了。」
此刻青重蘇的毒已經慢慢散開,渾身無力的封璃雀努力的抬起手臂,將手放在茯苓的頭上,輕輕地蹭了兩下。「你能保護好自己,已經很好了」
說完封璃雀將手抽回,有一些話,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什麼時辰了?」
「丑時過半了」茯苓回道。她怎麼感覺姑娘有點不一樣,難道還是在怪她嗎?
「若是卯時他還沒回來,就將我送回府里」
茯苓還沒回話,便被一男聲打斷:「屆時我會送你回去,你且安心躺著」商修言聽著她不等他的話,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火上澆油。
商修言直步走到床邊,拿起對方的手臂開始探脈。
「你來探她的脈,難不成這毒你來解?」商墨山在一旁說道。
封璃雀這時才瞧見商修言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兩人樣貌相似,雖衣著不同卻氣質相同。
「民女給駙馬爺請安」
「不用跟他請安,他身體好的很。倒是你!」
商墨山用眼睛斜撇了一下自家兒子,表示不滿。他怎麼不知他家兒子何時身邊有了這樣的一個女子。看其樣貌,雖不算出眾,但至少有著一絲清秀。其眉目寬敞,眉清目秀,是個好苗子。
「讓開」商墨山用腳踢了踢自己的兒子,示意他到另一邊去。
商修言卻未動分毫,看向茯苓:「搬個凳子給駙馬爺坐」
躺著的封璃雀看著面前的兩父子,她怎麼感覺在看小孩鬧脾氣呢?
坐下來的商墨山拿起封璃雀的手臂開始號脈,本來他只是來瞧一瞧這中毒之人到底是誰,也只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是當見到面之後,商墨山發現其面色不佳,於中青重蘇之毒癥狀不一。
商墨山的眉頭微微緊鎖,將封璃雀的另一隻手拿出繼續號脈。一旁的商修言和茯苓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片刻,商墨山終於將對方的手放下:「老夫可否問一句,姑娘以前可有中過其他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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