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綢·涉險
棠梨撐著傘與封璃雀兩人走在前面,四人步至半山腰小亭處,封璃雀轉身對著棠梨:「你到山口守著!」
棠梨微微福身,臨走時囑咐:「姑娘的身子不好,莫要在風口坐久了!」
封璃雀微微點頭。
謝嵐衣笑道:「貴人身邊的人真細心!」
貴人!這個謝嵐衣是藉機諷刺還是如何?
封璃雀未作反駁,而是順著對方的話說道:「論身份,您的父親位於公侯之列,您又是堂堂的郡主之身。哪怕是我父親有著寵臣的身份,在令尊的面前依舊要行跪拜之禮。」
謝嵐衣沒想到對方會將言語頂回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鍾楚雲嘆了口氣,將兩人依次拉到亭邊坐下。「好啦,你們兩都有欽封的身份在,若要論行禮,該是我向你們二位行禮才是!」說著,便真做起了樣子。「臣女請封貴人安,謝才人安!」
「如何?」鍾楚雲調皮道。
鍾楚雲的一番玩鬧到讓亭中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謝嵐衣伸出手攙扶:「你這丫頭,何時這般會鬧了!」
鍾楚雲偷笑一聲,再瞧封璃雀臉上露出笑意,心裡的心便鬆了一些!
封璃雀自是知道鍾楚雲的用意,也更是明白今日謝嵐衣在門口等她的用途。便就開門見山了說:「那日在鎮國公府,我的確聽見了郡主和那人的談話!」
謝嵐衣和鍾楚雲相視一眼,鍾楚雲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示意先別著急。
封璃雀接著道:「當日於郡主相見之人有武藝在身,若我當下承認,怕是我半步都離不開你的院子。對嗎?」
謝嵐衣看著對方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眼神之中早已如此認定。
鍾楚雲看見謝嵐衣點了點頭,心中一駭。
「可是你卻沒有殺我?」封璃雀的語氣突然柔和,讓謝嵐衣一楞,抬眉看向對方。
「你並沒有聽見,我為何又要殺你」
封璃雀笑著搖搖頭,坦然道:「若論他人,被撞見這種事情,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更何況你的身份不允許你有任何的把柄在別人手中。但你當下沒有殺我,不是因為我沒聽見,而是你本就沒有動殺心!」
的確,當日在鎮國公府,封璃雀被撞偷聽牆角之時,她看過對方的眼神,雖凌厲和戒備,卻無一絲要取她性命之意。
此時的謝嵐衣終於明白為什麼鍾楚雲一個勁的說這封家姑娘的好話,還非要介紹她們彼此認識了。
這樣的一個玲瓏之人,即便是聽了那些話,又怎會屑於揭發他人私事,毀他人名聲呢?
謝嵐衣不知,封璃雀之所以不揭發,而是她於她而言,揭發這件事對她沒有任何幫助。
封璃雀裝作無意,看著山景:「又或者,郡主想借我之口,從而可以不入宮!」
謝嵐衣捏著衣角的手,不由的加緊了力度。這樣的心思,是她心底最隱晦的想法。父親母親對她極好,她不想害的他們在朝中丟了臉面,可是她又不想入宮。當時被撞見之後,她想過,若是因此被傳了出去,那便是命了!
鍾楚雲看向謝嵐衣:「謝姐姐,你真是這麼想的?」
謝嵐衣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一時語噎。
封璃雀笑笑:「不管當時郡主如何想的,現如今你和我算是同病相連!」
「怎麼,你也不想入宮」
鍾楚雲心直口快,「那皇宮有什麼好進的!」
謝嵐衣知道當年鍾蘇兩家走的近,對當年之事也有所了解,所以對於鍾家妹妹對皇宮的態度,不置可否。可是其他世家的姑娘,都等著每年的這個機會,希望一睹聖顏,從而入的後宮,給家族帶來貴蔭。而她所知的封家,現在雖貴為朝中重臣,但畢竟是商戶出聲,不是官蔭世家,對於這種機會,應該是緊緊抓牢才是,怎麼會是…
「郡主是想說宮門聖恩富貴如海,家族榮輝松柏長青是嗎?」不等謝嵐衣說道,封璃雀的語氣便有了些冷:「可你又怎知道,最難猜忌帝王心,閻王就在身後門呢!」
謝嵐衣驚奇,這樣的話,不像是一個商戶的女兒說的出來的樣子,看鐘家妹妹對她有禮卻不顯疏的樣子,不由更加好奇。可是打破砂鍋不是她的個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就她如今的她一樣。
「三姑娘可有什麼對策?」
封璃雀欣賞謝嵐衣的睿智,直言:「其實我和郡主的境遇實際上是一樣的!」
「為何一樣?」
「我和你都不想入宮,而有人也同樣不想讓我們入宮!」
鍾楚雲略加思索,她明白蘇弄影是不會想讓謝家姐姐入宮的,那日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封家那個二姑娘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瞧出那是蘇弄月暗中操箱,但他沒想明白,弄走一個封毓秀,為什麼還要再招一個?
「可是貴府上的夫人?」謝嵐衣想起方才走時那沈夫人以及二姑娘的神情,方如此問道。
經此提醒,鍾楚雲疑惑:「封家有人入宮,不是好事嗎?」鍾楚雲不清楚封璃雀在封家的處境,她不明白這此間的水不比別人家的淺。
但謝嵐衣明白,她在外闖過,見過。更是從剛剛那一小會的相處就明白了這個封家三姑娘過得怕不會那麼舒心。
「可是聖旨已下,我的父親都沒有辦法,我們又能如何?」並且她進宮的事情,還是她的父親一力支持的,她更沒有辦法可想。
「天子選妃,是盛事!可是東陵的國章裡面有規定,什麼情況下選秀會推遲」封璃雀含眉凝笑的看著前方。
「國喪,皇家不得舉辦盛事。國難,皇家不得舉辦盛事。可是如今太平之下,怎會有國難呢?」說道此,謝嵐衣更是疑惑。
「那國喪呢?」封璃雀冷笑道。
聞言,謝嵐衣驚的站起身,下意識地看向四周。「你到底要說什麼?」
封璃雀看了一眼鍾楚雲,只見鍾楚雲將謝嵐衣又拉坐了下來,安撫道:「你想多了,三姑娘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坐在龍位上的那個,雖然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可畢竟是她的表哥!
「既如此,我和郡主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民女身體有恙,不適合在冷風中吹的太久,先行離去。」封璃雀起身,行了福禮,不等鍾楚雲圓場,轉身就走。
守在山口的棠梨似乎知道自家姑娘何時出來一樣,正巧迎上。
亭中的謝嵐衣沒想到這封府的三姑娘看似柔弱好講話,可是話不投機時,半分情面不留,提腳就走。
此時鐘楚雲才悠悠道:「謝姐姐,你方才急什麼,如今陛下身子硬朗,這三姑娘的父親又是陛下近臣,怎麼可能對陛下不軌呢?而且國喪,針對的又不是陛下一人,你忘了,太妃最近在太廟,可是頻頻傳出病危的消息。陛下都不知派了多少波太醫過去了!」
思此,謝嵐衣看向遠處越來越淡的身影,才淺淺道:「是我方才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