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入夢
出了寒室便不再空曠,景物眾多簡直是富麗堂皇,他面無表情,像是有什麼急事腳步的很快,我加快腳步與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即便人來人往沒人能看見我,因為他的原因,我也東躲xz如同偷窺他人的小賊。
看到大門一瞬間,我露出夢中第一個燦爛的笑容,正當我準備飛奔出府邸時,他突然回頭看向我的方向,身旁無處可躲,我以準備起跑的姿勢愣在原地,驚訝的看著他,暗自比較他與我的武力值。
他看了片刻回過頭繼續向前走,我呼出一口氣鬆開攥緊的拳頭撫向胸口,暗自慶幸
「還好他也看不見我,不然真不一定能打過他。」
確認他看不見我,我大搖大擺的走出大門,被眼前猶如古代的風格吸引,看了眼他的背影,我忽略心中異樣的感覺,雀躍的向他反方向走去。
這條街許是貴族的住處,府邸皆是富麗堂皇,街上人不多,身後兩個人打扮貴氣公子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李兄你說今日奪花會誰能奪得魁首?」
「我猜言公子,我已經在樂游庄壓他這個數。」
我好奇回頭只見剛才說話的公子一臉得意伸出五個手指,另一個公子不贊同的道
「那李兄怕是要一場空了,言公子怕是不會上場了。」
「為何,韓兄你可是知道什麼內情?」
「不知,應該是不想搶風頭,我也是偷聽父親和大哥說話知道的。」
被叫「李兄」的公子遺憾的道
「奪花會三年一次,不知多少人為了言公子才去看,他若是不上場,爭花會算是失了一半顏色了。」
他們從我身邊走過邊走邊交談,我十分好奇他們口中的奪花會和「言公子」,跟在他們身後偷聽談話。
「韓兄,你還記不記得上一屆奪花會韓公子怎麼奪魁的?」
「怎麼可能忘記,言公子上場三招之內打倒對手,那場面我至今難忘。」
「李兄」贊同的點頭
「我也是,言公子一把劍使的真是威風凜凜。」
「當年上場的誰來著都要被打……」
我津津有味聽著他們討論言公子奪魁首的故事,還未聽到下文,我如同瞬移一般回到了他身邊。
我震驚的看著他,彷彿他會什麼邪術,我想到不可思議的可能,不死心的站在原地,果然一段距離后我再次回到他身邊,以他為圓心,好似有什麼禁錮住我,我只能在圓中遊盪,超出這個圓便自動回到他身邊。
許久我才緩過神,看見他淡漠的臉,火氣噌噌上長,想到今日的奪花會,還有那未聽完的故事,以及失去的自由,全然忘記他兇狠的眼神,氣的我一路從對他罵罵咧咧,最後發展到拳打腳踢,可他一絲都感受不到,我泄氣的停下,憤憤看著他暗自肺腑
「豈有此理,憑什麼我的夢我都不能做主」
「嗖」的一聲又回到他身邊。
發現這件事我也懶得走,每隔一段距離自動回到他身邊,到了人多的地方,路過行人向他行禮,這時他換上溫潤如玉的笑容,一一微笑還禮,一旁幾個姑娘看到他的笑容不由羞紅了臉。
「切,裝的人模狗樣的,剛才冷的像冰塊,現在笑得像太陽。」
我極不情願的跟著他到了一間府邸,看門小廝向他行禮問好,他點頭回禮徑直走進府中,我匆匆掃了一眼牌匾「絲千府」,心中震了三下,腦海突然冒出一句詩「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我垂著頭跟著他走了很遠,思緒全然在牌匾上,回過神時他正站在院中看夕陽,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人怕不是腦子不好,急急忙忙的就為了回來看個夕陽?」
我環顧四周入目皆是豪華建築,比之前的府邸還要繁華,我驚的「啊」了一聲,一時間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如果可以恨不得搶了他的身體,自己住在這裡。
我左看看,右看看,在可移動範圍內逛了一圈沒看見一個人,加之天有些黑,奇山怪石偌大的府邸顯得冷清又恐怖,我想起前些天看的靈異故事,被嚇出一身雞皮疙瘩,又想起自己還是個魂,才不那麼恐懼。
回到院中時夕陽已落下,他還站在院中眺望遠方,褪去了冰冷狠戾和溫潤如玉,如同枯樹立在院中,周遭寂靜如斯,他低聲輕嘆似有若無,我獃獃的看著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定是他一身白衣太過晃眼,我的眼中有些許濕潤,疼痛再次襲來,我閉上雙眼,腦中揮不去的是他的孤寂背影。
許是前些天鬧騰的太歡導致醒來幾天後我開始昏昏沉沉,迷糊間我發現就算我昏睡到了一定距離也會自動回到言朗身邊,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每次醒來都在寒室中,罵了無數遍這個人邪門,加之我在他這吃了不少的虧,作為報復偶爾清醒時仗著別看不到我,而我自認為這就是一個夢,每天必定一會摸摸他的頭,掐掐他的腰,以此發泄心中憤懣,雖然我碰不到他,這幾個小動作就夠我哈哈大笑幾日。
恢復正常后,他在屋中看書,我坐在院中對著太陽掰開手指算了算,清醒后我跟在他身邊已有7天,自從那天回府後他沒在出門,他的生活極其無聊,我每天都閑的發慌,只能在可移動範圍內在府中閑逛。
絲千府各處都山水相間,清雅別緻,唯獨他居住的主院如寒室般簡單空曠,府中有很多侍從,分佈在各院,他雖看似錦衣玉食像個富家公子,卻很多事都親力親為,侍從只在特定時間來到主院整理打掃,平時沒人敢近他身。
他平日總是看書,有時會彈琴練劍,到了晚上,偶爾獨自坐在屋中飲酒望月,讓我從鄙夷到佩服的是,他不曾有一日落下站在院中看夕陽,每到黃昏時分,他準時站在院中靜靜看著夕陽,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也懶得分析,但仍舊讓我無法忘懷。
這幾天對他的拳打腳踢以及暗戳戳吃豆腐,與他給我帶來的一系列麻煩,在我心中已經兩清,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覺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壞,對待所有人都十分溫和,更是從不曾苛責過侍者,他每日把自己關在一方庭院,可偌大的府邸沒有他的親人,也沒有妻子兒女,就連拜訪的人一個也沒有,我十分不解嘟囔道
「按理說他這般的人就算沒有妻子,也該有個朋友,為何卻總是獨自一人?」
嘟囔完我用力甩甩頭道
「我也太八卦了,就是一個夢而已,我還上心了,話說這夢真夠長的,我怎麼還不醒。」
我坐在院中整個下午都在胡思亂想,直到傍晚時分夕陽早已落下,我才發覺他獨自一人站在空空的院中,我照例吃他一頓豆腐,邊笑邊炫耀般走到他的眼前,他今日似乎心情很不好,與他四目相對時他眼中毫無光彩,似有萬千迷霧籠罩其上,莫名的熟悉感湧入心頭,即便我知道他看不見我,我也躲似的轉過頭,笑容慢慢褪去,臉更是紅了大半。
我對自己不爭氣的模樣十分瞧不起,不服氣的再次的轉過頭看向他,暗道
「這次我在閃躲算我輸」
盯著他看了他片刻,我沒了不服輸的心態,不由搖頭道
「這小子長的可真是好看,沒想到我做夢還能夢到這般人物。」
他的確長的很好看,應是二十七、八的年紀,身材挺拔修長,臉龐清瘦,薄唇微微輕抿,鼻樑高聳,一雙眼睛褪去冷戾與平日的溫柔滿是清冷。
他站於院中,月光撒在他身上,一旁樹影照的他忽明忽暗,長發高高束起,垂下髮絲落於素雅白衣襯得他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可惜鬢角些許白髮,打破仙人降世的場面,平添了幾分蒼涼。
他抬頭看向月亮,目光遙遠而深邃,袖中平安節掉落地上,平安節與書房床架上的相似,應是被人時常拿出看,邊角已有磨損,他彎腰撿起,手指輕柔的拂去平安節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像是看到愛人般溫柔而眷戀,我猜想那應是他愛的人送給他的。
他看了平安節許久,小心翼翼放回袖中,繼續抬頭看月亮,幾縷白髮如針般刺痛我的雙眼,我回過神收起嬉皮笑臉沉默的離開,坐在他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