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信徒請求和您視頻聊天

「艾伯特·沃金森。」

季言面色冷漠，輕聲低語，亮銀色的筆尖在白紙上沙沙作響。

書寫至一半時，筆畫便斷斷續續。

季言看了它兩眼，將其丟進書桌旁一人高的魚缸里。

魚缸之中不見有水的存在，但筆在被扔進入魚缸后，竟靈活的遊動起來，仔細看卻是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墨魚。

墨魚尋了一塊石頭躲在下面，觸手張開，渾身癱軟，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季言面色平靜地伸出左手，在魚缸里虛握，另一隻墨魚出現在了手上。

這隻墨魚在觸碰到他后，渾身僵硬，然後化成一隻銀白色的鋼筆，它接過了來自前任的使命，鋒利的筆尖繼續在紙上沙沙作響。

著筆寫完后，季言垂眼看著面前的冊子陷入了沉思。

只見其上記錄著一行行名字，排列的整整齊齊，從上往下數，莫約有一二十人。

合上冊子，季言轉頭望向窗外，黑色的眸子倒映著霞光。

此時紅日西沉，天空燦金。

市井街巷中，人群熙熙攘攘，有食棚的煙霧升騰，鑽進了二樓不算寬敞的小屋裡。

季言聞著帶有一絲熱鬧喧囂的味道，略微晃神。

他並非這個世界的土著，出生便攜有一些殘存的記憶碎片，而後等他十六，記憶才完全覺醒。

這個世界廣袤無垠，是類西方文明，在大陸上有三大帝國，數百小國。

帝國之間彼此關係不太友好，但由於邊境互不接壤，明面衝突事件極少。

如今正處於一個神秘逐漸隱退的時代，各個勢力不再顯世，大部分平民極難遇上，但也並非不知曉神秘的存在。

季言本身所處的家庭位於貴族階層，作為一名子爵的子嗣，就這個世界而言，起點已經高過了絕大數人。

至少有資格接觸較為簡單的神秘修鍊手冊，粗糙地提煉屬於自己的神秘力量。

可惜並非嫡子，有著正統的繼承人在，他這位次子就別想著繼承世代相傳的家族法書了。

這個世界以身體里蘊含的神秘因子含量作為大致標準，從0一直到1，至於1上面的境界則是晨星以及輝月。

因為修鍊的手冊是大路貨，加上天賦不夠，迄今為止因子含量竟是連0.1都沒有達到。

作為子爵的次子，本該能接觸到更好的修鍊手冊，但……

想到此處，季言輕吐一口濁氣，幸好在一年前，系統姍姍來遲，他才有希望繼續踏上神秘一途。

系統類似前世的通信工具，點進去是一個經典的聊天界面，在左上角個人頭像一欄里，一個Q版的橙紅色星球正緩緩轉著圈。

這是系統給予的新手禮包，一個神靈的賬號。

但可惜在使用上有頗多的限制，只有信徒對他進行獻祭，才能短時間體驗祂的力量。

一般來說，信徒獻祭給神靈的東西都不會太差，奈何系統給與的新手禮包竟是一名邪神，因此各種奇奇怪怪的獻祭品都有。

「叮咚——」

系統突然彈出一個消息框打斷了他的晃神。

「羅曼·奧恩若赫斯特向您發起了視頻聊天。」

「是否接聽。」

嗯？

季言雙眼微眯，手中的鋼筆在桌上輕敲。

這周已經有人召喚過一次了，還能在短時間內召喚第二次？

是系統出現什麼變化了嗎。

念頭一動，季言打開面板，系統依舊是老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一個狼人頭像正在不停地跳動著，下面則是經典的紅綠按鈕。

狼人？季言來了興趣，畢竟很少有看見異族。

「接聽。」

「請稍等，正在連線中……」

「連線成功，開始投放……」

他的眼前猛然一黑，隨後身體軟了下來，攤坐在了椅子上。

充滿古典歐式風格的椅子自動調整了椅背，一隻椅腿伸長變為了觸手，從床上取下一疊被子，輕輕蓋在了季言身上。

……

一處陰森潮濕的洞穴內，人影交錯，身披黑色長袍的人低頭靜立，不吭一聲。

他們相隔不遠，面朝洞中心的巨大祭壇。

祭壇已經破損，但仍能看清上面古樸的紋路，以及點點斑駁的血跡。

無盡的石筍從黑暗中破土而出，倒懸於洞內上空，如黑暗中的野獸，展露著猙獰的獠牙。

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霉味，但是黑衣人卻如同沒有嗅覺，臉上滿是莊嚴與肅穆。

彷彿在等待某個時間，一名身上服飾繁瑣的人向前邁了一步，敬畏地靠近祭壇，而後嘴裡低聲吟唱古老的咒語。

其餘的黑衣人也四散開來，圍繞著祭壇一同吟唱。

他們抬起了頭，顯露出真實的面容，有男有女。

神情開始變得狂熱，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

「位於太陽與輝月的交匯啊」

「讓我們走向無盡的黃昏」

「生與死的不可知者」

「無盡混沌的遊盪者」

「具有無上偉力的黃昏之主」

「吾等在此」

「為您獻上狼人誕下的魔女」

「請顯示您的偉力，指引世界走向黃昏」

「帶來最終的寧靜」

吟唱完咒語，羅曼·奧恩若赫斯特轉身面向一眾信徒，他正是此次祭祀的發起者以及主導者。

羅曼對信徒吩咐道：「帶上祭品！」

干啞的聲音猶如烏鴉一般，在洞內不停的回蕩。

忠誠的信徒立刻抬上了陷入昏迷的祭品。

將祭品置於祭壇的中心后，他們疾步走了下去，似乎每多停留在祭壇上一秒，就是對神的不敬。

羅曼看著祭品，臉上露出了一絲亢奮，相信無上的黃昏之主對於這個祭品，一定十分的滿意。

很快他恢復了肅穆的神情，面向祭壇跪倒在地，高聲說道：「為無上的黃昏之主獻上祭品。」

一眾信徒也虔誠的匍匐膜拜，口中一同附和。

「為無上的黃昏之主獻上祭品。」

或許是聲音驚醒了昏迷許久的祭品，她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碧綠的眼睛。

這是一個瘦小的少女，有著一頭濃黑的長發，雙眼透著寶石般的純真，不帶絲毫的雜質。

白凈的臉上有著一道划痕，正滴著鮮血，衣服下的嬌軀止不住的顫抖，整個人弱小又無助。

我……這是在哪裡？

感受著逐漸冰冷的身軀，少女心中悲泣不已。

她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平日里對她很好的羅曼先生要欺騙她。

而且，如果奶奶發現我不見了，她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少女想起她的奶奶，內心充滿了擔憂。

可如今，她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就算焦急，也是無可奈何。

少女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但還不等她多看兩眼，一絲詭異的氣氛開始流淌於祭壇之上，首當其衝的便是作為祭品的少女。

她感覺身體異常的難受，有一股奇怪的東西似乎想透過肌膚鑽出來，但礙於詭異的力量，躲在少女的身體里瑟瑟發抖。

一絲一縷的白霧從上空四散，逐漸蔓延開來。

在靜謐的白霧之中，巨大的陰影緩緩浮現。

其宏偉的身軀宛若行星，似乎散發著光與熱，橫壓在祭壇上方。

所有人在接觸到這股氣息之後，心中便自會知曉。

祂，即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