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終得傳承

這一刻，徐川感受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來自元始金章的力量。

那是一種超越了世界本身，能夠締造無數世界的造化之力。

而無數小世界所化作的四億八千萬微粒所組成的身體也變得格外的不同，格外的強大。

強大到，這個世界都已經無法承載他的存在。

便是靜立不動，身周的空間都會悄無聲息的破碎。

似乎，他只要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便最終會迎來毀滅的結局。

他陷入了深思，然後，看了一眼散發著無盡光明的觀主。

簡單的揮動一指，便好似劃破了無數根隱藏在世界背面的線。

直接斬斷了觀主對世界規則的融合。

再次點落一指，觀主連接著昊天億萬信徒的氣運之力也隨之脫落。

於是，不過短短片刻，觀主便從一個即將成為世間唯一真神的傳奇，跌落至了他本身所自有的清凈境。

雖然依舊很強，但在他和夫子面前，清凈境彈指便可碾死。

於是，徐川沒有再理會觀主。

而是抬起手，虛托著那輪墜落人間的太陽，將其重新送入了神國。

那輪出現在人間的月亮，也隨之在神國之中與其交相輝映。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靜。

徐川看了一眼所有人，道：「我很快就回來。」

話落，他一拳擊碎了世界屏障，貫通了某個不可思議的神秘之地。

漆黑的大洞之中，絲絲縷縷的混沌之氣瀰漫而出。

所有人在看到這些混沌之氣的瞬間，心頭便湧起一股極深的恐懼。

那似乎是他們根本無法觸碰和感知的事物。

便連夫子和天女都是如此。

稍加凝神想要去感知一二，便有種整個人要歸於虛無的意味。

所幸，下一刻，隨著徐川消失在黑色的大洞深處，那絲絲縷縷的混沌之氣也隨之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而那被徐川破開空間之後，所顯出的黑色洞窟也在世界之力的修復下，艱難的恢復成了曾經的模樣。

人間，太陽依舊高高在上，只是看起來顯得更加冷酷，卻也莫名的有幾分柔和。

方才遍及各地的種種異象也歸於平靜。

青峽，亦是一片寂靜。

夫子望著極高的天穹，有幾分說不出的感慨。

他清晰的感受到，此刻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昊天，這天上的大日和夜間將現的明月都成為了世界規則自主運轉下的體現。

壓抑在所有修行者頭頂的桎梏將再也不會存在。

他回過頭，看向了一襲白衣的天女。

她的衣衫依舊白凈無塵，她的容顏雖然依舊絕美，卻沒有了曾經的那種完美，多了幾個不易察覺的小雀斑。

眼神之中也不復往日的冷漠和無情，反而第一次出現了欣喜和雀躍這種只有人類身上才會存在的情緒。

因為此刻天女已經不再擁有代表昊天的客觀規則。

只擁有無數人類主觀信仰的部分。

所有不屬於人類的東西，都在徐川方才兩指之下，重新歸還了天地。

所以，此刻的天女，已經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擁有人類所有的情感，擁有人類所有的喜怒哀樂，悲歡離愁。

而她也為自己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類感到由衷的歡喜。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認識到了自己身為昊天所謀劃了無數年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夫子帶著幾分敬重和溫和的說道：「恭喜。」

昊天雖然發動了數次永夜，給人類帶來了無數年的恐懼。

但沒有人能夠抹殺昊天守護了這個世界無數年的事實。

如今得償所願，自然應得一句恭喜。

聞言，天女明眸粲然，如梨蕊的臉蛋兒白皙如玉，光潔無暇，只聽她聲音如山泉般清澈，道：「謝謝。」

聽得出，很認真，也很誠摯。

無數年來，沒有徐川這個從它界橫跨而來之人，便只有夫子一人，憑藉一己之力，修行到了這等不可思議的境界。

甚至若沒有徐川，天心之下，她也早已經預料到，夫子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化月，遮蔽神國，打破觀主換天的謀划，最終令自己成功有機會成為人類。

夫子，值得她的敬重。

夫子看著天女，微笑道：「您應該給自己起個名字。」

既是新生，自當該有一個新的屬於自己的姓名。

不論是昊天還是天女都已經成為過去式。

如今的她，沒有成為桑桑，而是成為了一個真正獨屬於自己的純粹的人。

這人間的一切，她的人生，都將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天女微微凝眉，玉容怔怔，清麗、柔美臉蛋兒上顯出幾分沉思。

片刻過後，她輕語道：「就叫做楊超越吧。」

楊，意指楊柳，有告別，離別之意，超越意指她超越了過去的自己，迎來了新生。

夫子略微體會了一二，便知曉了其中的含義，笑著點了點頭。

說了幾句之後，楊超越看著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如此，我就不多留了，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去看看這個人間了。」

客觀規則為主體之時，她雖然遍觀人間桑海滄田無數年，卻從未有過這般好奇，急迫的心情，這是一種完全沒有體會過，十分不一樣的感覺。

夫子自然不會阻攔，至於這個世界的後續安排，他和徐川在神國早已經探討了許多次。

楊超越見此，秀美的容顏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容，隨即，白色的衣袖輕舞，她的身影便隨著一陣微風消失不見。

她雖然不再掌握這世間的客觀規則，但只要是人類能夠達到領悟的境界，她都能夠理解並領悟。

可以說，此刻的她，幾乎不弱於夫子。

無距之下，來去自然輕鬆隨意。

這時，李慢慢，余簾，君陌，寧缺，等人來到了夫子的身邊，滿心皆是欣喜。

李慢慢有些激動，甚至有幾分哽咽。

「能夠再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夫子笑著拍了拍李慢慢的肩膀，道：「難道你對為師就這麼沒有信心？」

寧缺嬉笑道：「老師自然是天下無敵。」

夫子搖頭笑道：「你小子一天沒個正形。」

片刻之後，給了他們師徒一些敘話的時間，莫山山，李漁，葉紅魚等人便也都紛紛來到了夫子這裡。

莫山山很認真的行了一禮，道：「莫山山見過夫子。」

夫子看著莫山山，微笑道：「我們可不是第一次見了，怎麼還這麼見外。」

莫山山輕聲道：「禮不可廢。」

夫子搖了搖頭，道：「你是想問他的消息吧。」

莫山山看著夫子，道：「是的。」

一旁，葉紅魚，李漁，唐等人都側耳聽了起來。

夫子想了想道：「很遺憾，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見她們面露失望之色，他又說道：「不過你們大可放心，神國之中的時候，他就說過，一旦突破可能會有一些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不過應當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事情，他也說過，如果意外離開，也會很快回來。」

莫山山抿了抿嘴，道：「多謝夫子告知。」

夫子道：「這些小事哪裡值得你再三感謝。」

他搖了搖頭，轉而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觀主。

此刻觀主一襲青色道袍，氣度依舊，渾身上下如同琉璃一般，盡顯清凈。

然而他的神情卻有些迷茫，有些說不出的死寂。

千年謀划，一朝成空。

昊天不存，天書也已經盡毀。

清凈境的修為又能如何？

夫子走到他的面前，道：「陳某。」

這是夫子第一次再大庭廣眾之下叫觀主的名字。

觀主有姓無名，就叫陳某。

陳某里的某，是某某里的某，是人間隨處可見的某某。

這不是一個好聽的名字，但卻代表著人間的一部分。

陳某抬起頭，看著這個往日的宿敵，問道：「他為什麼不殺了我？」

不久前，徐川兩指令他跌落神壇，重歸清凈，這其中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以說，當時他的生死也不過只在徐川的一念之間。

但最終，徐川並未殺他，甚至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斬去了所有不屬於他的力量。

他很不解，也很茫然。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世界的未來不會再有他的位置，道門的未來也不會再由他掌握。

當他失敗的那一刻，活著，便已經沒有了意義。

夫子看著這般模樣的陳某有些嘆息，也有些感慨。

「他不殺你是因為他看到的世界太高，太遠，也太大，那樣的世界可以容得下很多人，自然也容得下你。」

觀主道：「沒有意義了。」

他很平靜，然而平靜中卻帶著幾分死志。

夫子看了他很久，道：「不想看看新世界的模樣嗎？」

說完，他沒有再多說，直接轉身離開。

李慢慢，余簾等書院弟子自是緊隨其後。

李漁看了一眼觀主，決定對他置之不理。

既然夫子和徐川已經做出了決定，她自然不會去質疑什麼。

青峽還有很多事需要她去處理。

而隨後，整個人間也有很多事需要她去處理。

諸國君主幾乎死絕，再加上諸國聯軍此刻傷的傷，死的死，人間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唐國統一的步伐。

她希望，在徐川回來的那一刻，她是以人間女帝的身份與之對話。

莫山山默然的看了徐川消失的地方很久，直到葉紅魚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總是這般來去匆匆，不識好歹的男人！」

葉紅魚清冽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怨氣。

莫山山反握住葉紅魚帶著幾分涼意的手掌，微笑道：「下次他回來，我們一起把他綁起來。」

葉紅魚不知想到了什麼，清理如水的容顏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她湊上前，看著莫山山國色天香的微圓臉蛋，狹促道：「一起嗎？」

莫山山一怔，下一刻，白皙的臉蛋瞬間通紅，彎彎黛眉下，眸子里有幾分羞惱，道：「你這女人，一天天的凈想些不正經的事情。」

葉紅魚嘲諷道：「我們幾個女人給他守著家業，他到好，一天到晚的不著家，說不得又被哪個狐媚子給勾了魂。」

說著，她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陸晨迦。

陸晨迦微惱，卻也懶得和葉紅魚爭吵，冷哼一聲，便一步踏空，向著天棄山脈飄然而去。

莫山山搖了搖頭道：「你老是尋她麻煩做什麼？」

葉紅魚手上一用力，便將莫山山拉近了些，鼻尖相對，雙眸相視，道：「你心疼她？」

莫山山掙了掙，沒有掙開，便隨之任之了，反正同為女子，她們同寢同床也不是一日，這般親密一些，也無傷大雅。

她沒有繼續說陸晨迦的事情，而是有幾分失落道：「你覺不覺得我們和他之間的差距變得越來越大了。」

葉紅魚退開了半步，盯著莫山山，嘲諷道：「一個男人罷了，現在就伏低做小，以後萬一生了孩子，誰帶？」

莫山山有些羞惱，但很快又變得釋然。

她也是方才被徐川三兩下便將如神魔一般的觀主打落塵埃的一幕弄得有些恍惚了。

才會忽然生出了這般古怪的心思。

說到底，不論徐川變得有多麼強大，只要心意依舊，其他的便沒有那麼重要。

倘若真有一天他厭棄了她，以她的性子，大抵不過是洒脫的離開就是。

這世界很大，世界之外還有世界。

她何處不能去？

她微笑起來道：「你說得對。」話音微頓，她又道：「不過說起孩子，我們幾個哪裡有人會帶？」

葉紅魚嘆道：「沒想到，你竟真想生孩子了。」

頓時，莫山山又變得羞惱了起來。

而就在她們討論著生孩子這個奇怪的話題之時，在這個世界之外，乃至曾經驚鴻一現的那方宇宙之外的神秘之地，徐川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接受著來自元始金章深處的龐大傳承。

在獲得元始金章真正的掌控權之後，他也終於開啟了元始金章深處的真正傳承。

也終於知道了元始金章主人真正的名號。

太初！